十六
2024-09-29 11:13:01
作者: 海劍
夏志傑邊駕車邊聽靳蘭粘好的那盤錄音磁帶,只聽隨身聽里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當初說好了入什麼股份,以後會給我們錢,可都過了一年了也沒個信兒……當時好多人都不想往裡頭摻和,可董副鎮長偏說這是為了村里好,非得讓大伙兒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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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趕到了興源鎮。
鄭海生把前幾天在興源鎮的工作,向夏志傑作了匯報。夏志傑說:「我把你們帶回去的那盤錄音磁帶帶來了。看能不能先從這上面打開缺口。」
鄭海生說:「那就還是從東下地村開始吧。」
夏志傑說:「咱們今天就去東下地村挨家挨戶走訪,看看能不能找到錄音里的這位老人。」
東下地村一共有二百多戶人家,夏志傑、鄭海生和劉大奎三人,一家家地放錄音,一家家地問。大部分村民聽了錄音後都搖頭說:「我聽不出來……」很多膽小怕事的村民,甚至都不敢給他們打開院門。
劉大奎不耐煩地說:「這麼一家一家往下問,到底要問到什麼時候啊?!累不死也煩死了!」
終於,有一個年輕人聽了錄音後說:「這個聲音倒是挺熟悉,聽著有點像老田頭的聲音。」
夏志傑問:「老田頭家住哪兒?」
年輕人給他們指了一下大概方向說:「你們自己去找吧。他兒子叫田寶庫,就跟趙本山那個電視劇里的藥匣子同名。」
鄭海生問:「你知道前年田成化工廠征地的事情嗎?」
年輕人四處看看,趕緊擺擺手說:「我不知道。咱又不是領導,哪兒能知道人家領導的事情。」
夏志傑他們一行終於找到老田頭的家,出來開門的正好就是老田頭。
夏志傑說:「大爺,您好,我們是市紀委監委的。」老頭看了看夏志傑他們幾個人,滿臉狐疑地想關門。夏志傑搶先一步把住院門:「您就是田大爺吧,您不要緊張,我們只是想向您了解點兒情況。」
「我沒什麼可說的,你們要問問別人去。」老田頭說著還是要關門。
鄭海生馬上按下隨身聽的按鍵,老田頭的聲音傳了出來,鄭海生問:「大爺,說這段錄音的人是您吧?」
老田頭聽見自己的聲音,臉色微變,伸手把他們往外推:「不是我,不是我,你們聽錯了,我從來沒跟誰說過這些話!」
夏志傑用力擋著門板:「大爺,您就是給張振亞作證的那個人,對不對?
我們找您好久了,您讓我們進去,好歹聽我們說兩句話!」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你們走吧!」老田頭極力辯解否認。
鄭海生問:「您當初能給張振亞作證,為什麼現在不承認?您肯定是害怕什麼,告訴我們好嗎?」
老田頭又是驚恐又不知如何是好地看著他們。
夏志傑說:「田大爺,我相信您是一位有正義感的老人。要不然您也不會給張振亞作證,我們的工作真的需要您的幫助。」
老田頭鬆開手拉開院門,默默地把他們讓進院子。老田頭掏出菸袋點著,蹲在院子的台階上默默地抽著,半晌後才說:「張振亞當時答應我了,不會跟別人說錄音的人是我。我跟你們說了,你們能保證我不出事兒?」
夏志傑忙說:「田大爺您放心,我是市紀委副書記夏志傑,他是我們紀委監委調查監察第七審查調查室的主任鄭海生,我們會盡最大努力保護您的安全!我們說話是算數的。」邊說邊拿出自己的工作證給老田頭看。
老田頭接過夏志傑的工作證仔細地看了看說:「這裡頭水深水淺,我心裡頭有數,不是我站出來說句話就能管用的!我聽說你們自己人都折進去了,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們?」
夏志傑忙說:「田大爺,說穿了,您也是受害人之一,跟您一樣吃了虧的鄉親們還很多。您有沒有想過,現在大家都不敢說真話,那就只有讓李作榮他們欺負了。您一句話,就有可能給你們自己討回公道啊!田大爺,我們知道您有很多顧慮,我可以再次負責任地告訴您,我們這次來,就是要給鄉親們討回個說法。是,沒錯,前段時間我們工作是受到了阻力,可我們不會就這樣被嚇跑,我們不會走的,我們會一直留在這兒,直到把事情查清楚為止!」
老田頭扭頭看著夏志傑,臉上的神色有些緩和:「好吧。」
夏志傑感激地說:「您願意作證真是太好了,我先謝謝您了。」
從老田頭家出來,大家都很興奮,到興源鎮幾天了,調查總算有了一點進展。可是還沒等他們高興過夜呢,就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老田頭的兒子,連夜到招待所找他們了。
老田頭的兒子進門就問:「哪位是夏書記?」
「我是!」夏志傑打量著這個年輕人,「你是?」
「哦,我……我姓田,我聽我爸說,你們紀委監委的人今天去找過他。
你們別聽我爸的,入股的事兒,我們全家都同意了,就我爸他不願意。還有後來我也拿到分紅的錢了,我……我是想拿著錢去做點兒小生意,才沒跟我爸說。」
一聽這話,夏志傑他們全都愣住了。
鄭海生疑惑地問:「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情況你爸都不知道?」
「對,我……我也已經跟我爸承認了,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就都不算數了,你們也別再找他了。我話已經說清楚了,我先走了。」不等回音,老田頭的兒子就急匆匆離開了。
劉大奎追了兩步,被夏志傑叫了回來。劉大奎喪氣地說:「唉,唉!
這都叫什麼事兒呀!」
夏志傑皺起眉頭說:「張振亞一直找不見人,好不容易找條線索,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
第二天一早,他們又去了老田頭家。老田頭的兒子正在院子裡曬紅棗,一看見夏志傑他們,臉色就變了,拿著筐子就要進屋。夏志傑搶先一步攔住了他,說:「對不起,你等一等,我們有話想問你!」
老田頭的兒子不情願地說:「我都已經跟你們說清楚了,你們還來幹什麼啊?」
夏志傑說:「你昨晚沒有說實話,我們剛找到你父親作證,你就跑來說這些,你以為我們會相信嗎?」
「反正我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信不信,隨便你們!」老田頭兒子說。
夏志傑說:「我希望你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告訴我們是不是有人威脅你,所以你害怕了。還是他們給了你錢?」
老田頭的兒子一愣,別過頭去不說話。
鄭海生說:「你父親有勇氣站出來作證,你為什麼沒有?你父親的證詞是為全村的鄉親們討回公道的,你應該支持你父親而不是……」
老田頭的兒子煩躁地打斷鄭海生的話說:「你說完了沒有?我求你們別再逼我們了!要是我爸一句話能把那些人……把那些人……那我能攔著他嗎?可問題是,他說這些有用嗎?你們真能辦得了那些人?」
夏志傑靜靜地注視著老田頭的兒子。
老田頭的兒子有些不平和憤恨地說:「對,沒錯,他們是給我錢了。
你說我昧著良心也好,怎麼都行。我只知道打你們來這兒的第一天起,我們就沒好日子過了。你們來了,廠子就關了。我現在沒活干,一家人都靠我養活,我上哪兒弄錢去?」
夏志傑說:「請你相信我們,我們正在努力調查,一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老田頭的兒子看著夏志傑笑笑說:「我聽說你們紀委監委的人都出事了,你們連自己的人都保不住,怎麼查他們啊?!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們?!」老田頭的兒子說完轉身走進屋子。
劉大奎說:「夏書記,我們下一步行動怎麼辦啊?這下所有的線索可都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