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找不到張振亞，鄭海生他們的線索也就斷了，可是調查必須要繼續進行。鄭海生決定再到張振亞家裡去看看。

  高慧芳在家裡聽見有人敲門，趕緊過去，打開門一看，原來是鄭海生他們站在門口，高慧芳面無表情地問：「你們來幹什麼？」

  鄭海生問：「張振亞還沒有消息嗎？」

  鄭海生對於今天的拜訪並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但是目前唯一可以找到突破口的也只有高慧芳了。

  「我沒什麼好說的。」高慧芳說著轉身進了客廳。鄭海生和林楓對視了一眼，跟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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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慧芳的兒子亮亮一看來了陌生人又害怕了，怯生生地趴在臥室門邊看著：「媽……」

  「你出來幹什麼？快進屋去！」高慧芳連推帶搡地將兒子推進屋，帶上房門。

  鄭海生說：「我看出來了，你是有顧慮，我們希望你能打消顧慮。不管是誰腐敗，我們都會一查到底，決不會姑息手軟。」

  高慧芳說：「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你們別聽張振亞的，他受刺激了，腦子不清楚。」

  鄭海生說：「高女士，我跟你丈夫交談過，他的思維很清楚，我們沒有看出他腦子有任何不清楚的跡象。」

  高慧芳冷冷地說：「他就是病了，他覺得所有人都要害他。」

  林楓問：「那他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給你，或者線索之類的，或者他失蹤前跟你說過什麼？」

  高慧芳煩躁地說：「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鄭海生問：「高女士，其實我懷疑你丈夫張振亞的失蹤沒有那麼簡單，是不是有人抓了他？！」

  見高慧芳不說話，林楓著急了：「是不是有人威脅過你們？」

  高慧芳拼命搖頭：「沒有，沒有！你們別再逼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頭也不抬地說：「你們走吧。」

  三個人只好離開張振亞家。

  劉大奎說：「我看咱們找找村民去了解了解情況吧。」

  鄭海生說：「對，咱們就去東下地村。」

  鄭海生、劉大奎和林楓開車駛出興源鎮，向東下地村駛去。

  林楓又一次發現了後面跟蹤的那輛小車。「你們看後面那輛車又跟上咱們了。」林楓瞟了一眼後視鏡說。

  「別理他。」鄭海生說。

  在一塊農田前，他們看見有幾名村民正在地里勞作，鄭海生說：「問問他們吧。」

  林楓把車停在路邊，後面不遠不近一直跟著的那輛小車也停了下來。

  車裡下來兩個人，他們打開引擎蓋子，一邊假裝修車，一邊偷偷向鄭海生他們這邊打量著。鄭海生說：「不理他們。」三個人向地里走去。

  林楓上前問一位老大爺：「大爺，您是東下地村的嗎？」

  老頭兒看看他們問：「你們是幹啥的？」

  林楓說：「我們是市紀委監委的。」

  老頭起身就走。

  林楓趕緊跟上幾步問：「跟你老人家打聽個事兒，咱們村前年賣給天成化工廠的一千畝地是怎麼征的？」

  老人家有些戒備地慌忙擺手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去問別人吧……」說著走得更快了。

  劉大奎緊追上兩步說：「大爺，我們只是找您了解點兒情況……」

  老人家不理他們，逕自往前走了。鄭海生看著不遠處正在向這邊張望的幾位農民說：「咱們再去那邊問問。」

  他們又向那幾個人走去。結果更令他們難堪，那幾位農民一看他們向自己走來，竟然紛紛收拾起工具匆匆離開。

  林楓說：「我就不信，整個東下地村找不到一個敢說話的人？」他們又開著車繼續往前走，這時後面的車又跟上了。劉大奎問林楓：「能不能把尾巴甩掉？」

  林楓從倒車鏡上看看後面說：「咱們對這裡的道路不熟悉，甩掉他們我看難。」

  鄭海生說：「不管他們！叫他們跟著吧。」

  終於在另一塊地里，他們又看見幾位正在地里忙著的農民。一切都跟剛才一樣，後面的車又停下了。但這一次，這些農民在他們過來時都沒有離開。

  鄭海生下車時對劉大奎和林楓說：「咱們先不要急著了解情況，先跟他們拉拉家常，慢慢地聊，看能不能聊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鄭海生走到幾名正在幹活的農民跟前，跟一位年齡五十多歲的壯年漢子搭話：「你這地里的紅薯長得不錯嘛！看來今年是個豐收年。」

  被讚揚的農民不冷不熱地說了句：「再豐收也比不上你們城裡人哪！」

  劉大奎說：「我們是市紀委監委的，想來你們村里了解點兒征地的情況。」

  農民抬頭看看劉大奎，就只顧低頭干自己的活兒去了。

  旁邊一位農民說：「征地咋啦？征地不也是為了發展經濟嗎？我們農民就靠這點兒地，一年到頭撅著屁股干，還不是靠天吃飯？」

  幾位農民都沒吭聲。

  鄭海生問：「你們村賣給天成化工廠的一千畝地，是好地還是賴地？」

  一個農民說：「農村的地，好賴都不值錢。」

  鄭海生看問不出個結果了，就說：「走！過去看看一直跟著咱們的那輛車去！」

  三個人又回到路上，林楓駕車調頭。

  跟著他們的那輛車一直停在路邊。林楓把車開過去後三個人下了車。

  那輛小車的前排座位上坐著兩個年輕人，司機座位上坐著的剃了個光頭。

  鄭海生過去敲敲車窗，示意他們把車窗搖下來。對方搖下車窗問：「什麼事情？」

  林楓氣呼呼地問：「什麼事情？我們倒想問問你們，你們是幹什麼的？

  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們？」

  劉大奎問：「你們這一路都在跟著我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誰讓你們跟蹤我們的？」

  光頭的年輕人裝得一臉莫名其妙地說：「跟著你們？笑話！我們沒事兒幹了？你們是誰我們都不知道，跟著你們幹什麼？」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年輕人說：「這條路是你家開的啊，只許你們走？」

  鄭海生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兩人說：「我們是幹什麼的，你管得著嗎？」

  鄭海生聲音不大，但低沉而有力地說：「我們是市紀委監委的，在執行公務，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林楓還想上前教訓他們，但被鄭海生拉住了。鄭海生說：「林楓，算了，算了！咱們走！」

  林楓一邊往車跟前走，一邊扭著頭警告他們：「別以為我收拾不了你們這幫人。再跟，回頭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鄭海生他們遠去的車，光頭狠狠地朝地下吐了口唾沫說：「看老子怎麼整治你們！不給你們點兒苦頭吃，你們就不知道興源鎮水深水淺！」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同夥說：「我就覺得咱們這麼一直老跟著會被他們發現。他們好歹也是紀委監委的人，我看咱們還是少惹，別回頭把咱們自己裝進去！」

  光頭想了想為難地說：「那咱們怎麼跟老大交代？老大說必須掌握他們都去了哪些地方，找了什麼人，不跟著怎麼辦？」

  同夥指著前面地里正在干農活兒的幾個人說：「他們剛才不是在向他們打聽什麼嗎？咱們過去問問吧。」

  光頭發動車，他又想起剛才警告他們的林楓，惡狠狠地說：「他媽的！

  剛才那個最囂張的，你聽見那個年齡大點的叫他什麼？林楓？」

  同夥說：「好像是姓林。」

  光頭一邊開著車一邊說：「對！就是姓林！他媽的！老子一定要治治他！」

  同夥問：「怎麼治法？」

  光頭說：「我有辦法！我先問問老大，看能不能查出他的手機號。」

  說著就拿出手機撥打李作榮的手機。他告訴李作榮說，自己在跟蹤紀委監委的三個人，他們去了東下地村，但自己被他們發現了。

  李作榮問：「現在他們人呢？

  光頭說：「往南走了，我是沒法兒再跟了。你不知道，剛才那個姓林的小子罵得多難聽！」

  李作榮問：「怎麼罵的？」

  光頭添油加醋地說：「他指著我的鼻子問我，是不是李作榮讓你們跟蹤我們的？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不要叫我們抓住他的尾巴！我說你們是誰？這條路是你們家的？許你們走就不許我們走？」

  李作榮打斷他的話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們都跟誰接觸了？」

  光頭說：「一個是田寶庫他爹田老漢，還有一個是李二愣子。」

  李作榮說：「好，你們先問問他們，看紀委監委的那些人都問了他們什麼，他們都是怎麼說的。」

  光頭說：「我們這兒正要過去問呢。」

  李作榮說：「好了，問完趕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