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王偉等人來給張振亞「下馬威」，把家裡亂砸一通，人倒是沒被打壞。

  他們走後，高慧芳又把張振亞罵了一頓，流著眼淚開始收拾殘破的家。與此同時，鄭海生驅車駛向興源鎮。

  臨出發前，鄭海生給張振亞打了電話，告訴張振亞，他們大約夜裡十點左右到興源鎮。張振亞說：「鄭主任，我收集到一些證據，可能對你們有用。等咱們見面時我再詳細告訴你。我晚上在鎮子路口等你們。」

  晚上九點半左右，張振亞估計著他們快到興源鎮了，就披件衣服出門了。月色很好，四野寂靜無聲，張振亞一個人在黑夜下的鄉村公路上快步走著。忽然，遠遠地他好像聽到什麼動靜，就貓著腰，躡手躡腳悄無聲息地循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走過去，藏身在一棵大樹的背後。月光下，張振亞清楚地看見，王偉正帶著幾個人往公路上面傾倒著煤渣，嘴裡還不停地小聲呵斥著：「動作麻利點，快！」

  張振亞趕緊輕手輕腳地離開那裡跑回家，從自己的包里拿出小型數位相機。

  妻子高慧芳一看覺得奇怪，就問他：「外面黑燈瞎火的，你幹什麼去？」

  張振亞說了一句：「我又有證據了！」轉身就往門外跑。

  張振亞氣喘吁吁地又跑回到路邊的那棵大樹下，半蹲著靠在大樹後，舉起手裡的數位相機對準了王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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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嗒，咔嗒……」數位相機的快門輕輕地響著。

  張振亞拍了幾張後覺得差不多了，正準備離開，這時有人發現了他。

  「那邊好像有人吧？」有人嘀咕道。

  王偉扭頭看看說：「過去看看！」

  兩個人朝大樹方向走過來。

  張振亞轉身就跑，王偉立刻想到這個人是來監視自己的，於是大喊一聲：「快追！別讓他跑了！」一邊喊一邊跑回去騎摩托車，帶人就追了上來。張振亞跑了沒多遠，就被追上了。兩輛摩托車四個人很快圍住了張振亞。王偉也不說話，只一揮手，兩個手上拿著短木棒的人從摩托車上下來，走到了張振亞面前。張振亞問：「你們要幹什麼？」

  這兩個人也不說話，揮起木棒就朝張振亞頭上身上亂打過來。

  張振亞徒勞地掙扎著罵道：「你……你們完蛋了，你們等著紀委監委來抓你們吧！」

  王偉奪過張振亞手裡的數位相機，惡狠狠地朝地上猛摔。這還不過癮，又找了一塊石頭，使勁砸張振亞的數位相機，直到把相機砸碎了才住手。

  很快，張振亞就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王偉撿起幾個大些的被砸碎的數位相機碎塊兒，裝進一個袋子掂了掂，對那三個人說：「把他綁起來塞到車上去。」

  王偉一行人並沒有直接回鎮政府，而是拐了個彎，去了趟張振亞家。

  敲開張振亞家的門，王偉二話沒說，推門就邁了進去。高慧芳一看是王偉，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王偉把裝著數位相機碎塊兒的袋子，往高慧芳腳底下一扔，陰森森地看著高慧芳說：「你看看，這是你男人的嗎？」

  高慧芳一看趕緊問：「王主任，張振亞他怎麼了？」

  王偉說：「怎麼了？你男人膽子不小啊！他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呀？

  怎麼老跟我們過不去？想把我們都送進監獄是吧？把我們都送進監獄，興源鎮就是他這個精神病的天下了對吧？你們兩口子的算盤打得不錯呀？！」

  高慧芳嚇得驚慌失措，拉住王偉的胳膊哀求道：「王主任，張振亞他怎麼了？求求你們，張振亞是一時糊塗做錯事，你們放過他吧！」

  王偉嘿嘿冷笑一聲，甩開高慧芳，打量著張振亞家的客廳，最後看著牆上的一幅全家福照片說：「你兒子長得挺招人疼的呀。」

  高慧芳繼續懇求王偉說：「王主任，我求求你們，張振亞他不知好歹，你們大人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我保證他以後不會再做出格的事情了。」

  王偉一臉陰鬱，沉聲說道：「你保證？你能替他保證？你男人張振亞嘛，我們暫時替你照顧幾天，修理修理他這副賤骨頭。你放心，他暫時死不了，只要我們沒事他就死不了，至於你——該怎麼做，怎麼說，你心裡應該有數吧！」說完就帶著人摔門而去。

  高慧芳呆呆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著地上數位相機的碎塊兒，眼淚嘩嘩地流著。

  高慧芳「嗚嗚」地哭了一會兒，站起身，去臥室里翻出張振亞的挎包，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到了地上。她看也不看，就把幾頁紙唰唰地撕了個粉碎。又從一部隨身聽里摳出一盤錄音帶，歇斯底里地把錄音帶的磁帶扯出來拽斷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幾腳，一邊踩一邊說：「告！你告！

  我讓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