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任美蘭失蹤了。

  星期一早晨，當鄭海生和葉涵、靳蘭又到科技服務中心財務室查帳時，卻遲遲等不到任美蘭來上班。鄭海生撥打任美蘭的手機時，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鄭海生覺得不妙，就趕緊向夏志傑進行了匯報。他說任美蘭到現在都沒來上班，懷疑她可能跑了。夏志傑命令他帶著葉涵和靳蘭，立刻到任美蘭可能去的地方尋找，鄭海生立即帶著她倆向任美蘭家趕去。

  當他們趕到任美蘭家時，只有她年邁的母親一人在家。當他們問任美蘭的去向時，她母親說：「美蘭前天晚上把兒子送過來，說她要去出差，可能要一個禮拜或者十來天才能回來。你們是？」

  鄭海生說：「我們是任美蘭單位的同事，有些事情需要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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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美蘭母親說：「那她出差你們不知道呀？」

  鄭海生問：「您女婿呢？」

  任美蘭母親說：「女婿！唉！別提了！整天不務正業。開個公司，你說你就好好開吧，可是他倒好，只聽他們說幹這個投了幾十萬賠了，干那個投了十幾萬又賠了。你說，照他這樣開公司有多少錢夠他賠呀？」

  鄭海生問：「您女婿叫什麼名字？」

  任美蘭母親說：「孫福祥，叫孫福祥。」

  鄭海生問：「他的公司叫什麼？」

  任美蘭母親說：「叫什麼天地商貿公司，就在五里橋。」

  鄭海生說：「那好，謝謝您了啊。」

  任美蘭母親看鄭海生他們要走，就追到門口說：「你們要看見他，替我好好說說他，讓他好好干。」

  鄭海生說：「我們會的。」

  當鄭海生他們來到孫福祥的公司時，老遠就看見公司大門口聚集了一幫人，一個三十八九歲的男人正在指揮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往外搬著桌椅、電腦等物品，一名公司的年輕職員阻攔著他們說：「你們到底什麼人啊？

  怎麼隨便亂搬別人的東西？」

  這個三十八九歲的男人說：「我們是什麼人不重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知道孫福祥欠我多少錢嗎？就你們公司的所有東西，都不夠還我三分之一的錢。既然他不打算還我錢，我就搬他的東西，有錯嗎？」

  孫福祥公司的年輕職員說：「你們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就是個打工的，孫總出差了，他把公司交給我看著，你們這樣把東西都搬走了，他回來我怎麼跟他交代？等他回來你們再說不行嗎？」

  「不行！」

  「出差？他是做縮頭烏龜躲起來了吧！」另外一個男人罵罵咧咧地招呼著人把東西往車上搬。

  年輕職員拉著這個指揮模樣的人說：「那你也應該讓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吧？」

  這個指揮模樣的人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叫錢廣！」

  鄭海生一看就對葉涵和靳蘭說：「我先去制止一下，假如制止不了，你們就打110 報警。」說完後就給夏志傑打電話：「夏書記，我們已經到了任美蘭丈夫孫福祥的天地商貿公司，有一群人正在孫福祥的公司搬東西，看來他們兩口子真的是跑了。」

  夏志傑問：「怎麼回事兒？現場很混亂嗎？」

  鄭海生說：「我們也是剛到這裡，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好像是找孫福祥要錢的，就看見有七八個年輕人正在從裡面往外搬東西。」

  夏志傑問：「你們報警了沒有？」鄭海生說：「我想先去制止一下他們，實在制止不了再報警。」

  夏志傑說：「那好，你是個男同志，首先要保護好葉涵和靳蘭兩個女同志，儘量說服他們。另外，你們要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後，鄭海生帶著葉涵和靳蘭，三人趕緊過去制止他們。

  鄭海生快步趕過去，掏出自己的監察人員工作證大喊道：「我是市紀委監委的監察人員！你們都給我住手！」

  正在搬東西的人都愣住了。

  錢廣說：「紀委監委的怎麼了？我是來討帳的！孫福祥這個王八蛋，借了我七十五萬，三年了不還我。我來要了幾次，每次他都拿話搪塞我，今天早晨我又來要帳，沒想到這個狗日的竟然跑了！」

  鄭海生說：「他跑了，你可以到法院去起訴他，但不能擅自搬東西，你們這是違法的知道嗎？」

  錢廣說：「我違什麼法了？他欠我錢，我要不上就搬東西，這違了哪一條法了？就是把他的東西都搬完，也不夠還他欠我的錢！繼續搬！」

  幾名他的手下又開始往車上裝東西。

  鄭海生連忙制止那幾個手下：「等等！你們先聽我說完！我是市紀委監委的鄭海生！孫福祥欠你們老闆的錢不還，你們老闆可以到法院去起訴他，由法庭依照法律來判他歸還欠款，但像你們老闆這樣做，就從受害人變成了加害人！而你們這是什麼行為知道嗎？你們這是搶劫！搶劫是要坐牢的！你們知道嗎？其實剛才我就可以打110 報警的，但是我沒有這樣做！

  為什麼？因為一旦110 來了，你們就會都被帶到派出所，起碼定你們個搶劫未遂吧？我想你們要能聽我的，把搬出來的東西再搬回去，今天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要是不聽也可以，你們都是成年人，我相信你們都有正常的思維和判斷力。我們是法治社會！每一位公民都必須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法律責任！我想你們不會為了幫你們老闆，把自己送進牢房吧？好了！我想對你們說的都說完了，你們是繼續搬呢，還是把搬出來的東西再搬回去，你們自己決定！我還想再提醒你們一句！竊賊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實施盜竊都難逃法網，而你們在沒有得到所有人知情同意的情況下，大白天到別人的公司搬東西，就算我不打110 報警，但是你們覺得你們能逃得掉嗎？」

  七八個人都停住了手，看著自己的老闆錢廣。

  錢廣一下蹲在了地上，雙手抱著頭唉聲嘆氣地說：「我怎麼辦呀？

  七十五萬呀！」他猛地一下站起來大喊道：「孫福祥！有種你就跑吧！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天涯海角？抓住你，老子要活剝了你的皮！」

  鄭海生說：「我給你提個醒，既然他欠了你的錢不還，你現在就可以到法院起訴他，並要求對他名下的財產進行司法保全。」

  錢廣說：「那我現在就去。」說完就要走。

  鄭海生說：「慢著，麻煩你讓你的手下，把搬出來的和已經裝上車的東西再搬回去。」

  錢廣對手下說：「你們把東西再搬回去吧！我現在要到法院起訴孫福祥去。」

  七八個人又嘟嘟囔囔地從車上往下卸東西。

  孫福祥公司的年輕人跑過來對鄭海生說：「哎呀！我真要感謝你！要不是你，他們就把東西拉走了。剛才我怎麼攔都攔不住，可是你幾句話他們就不搬了。」

  鄭海生問他：「你是孫福祥公司的？」他說：「是的，我是公司的行政主管。我姓田，田地的田，我叫田水旺。」

  鄭海生問：「那你知道孫福祥到哪裡去了嗎？」

  田水旺說：「我當然知道。孫總走的時候專門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要出去收帳，可能需要一個星期，讓我把公司看好就行了。」

  鄭海生問：「他沒告訴你到哪兒去收帳？」

  田水旺說：「他沒說到哪兒去收帳，好像是常溪市吳縣一個鄉鎮企業還是供銷社？以前我聽孫總說過，但具體我記不太清了。孫總從他們那兒訂了一百二十萬元的茶葉，說是給新加坡的客戶訂購的，但對方一直沒有發貨。他為這事兒沒少給他們打電話催，有好幾次都發火了。最後，新加坡的客戶收不到貨，就不跟我們公司合作了。孫總說一定要去把已經付的錢要回來。我想他可能是去那兒了吧。」

  鄭海生問：「能到你們公司去看看嗎？」

  田水旺說：「可以。」

  鄭海生和葉涵、靳蘭三人跟著田水旺進了天地商貿公司。

  孫福祥公司里一片狼藉，文件紙張撒得到處都是。鄭海生蹲在地上，一張一張撿起來查看著。

  「這亂七八糟的就像是剛被打劫過。」靳蘭嘟囔著。

  葉涵說：「可不是嗎！」

  錢廣的幾名手下把最後一張桌子也搬了上來。其中有一人對鄭海生說：「東西我們都搬上來了啊。」

  田水旺說：「我得下去看看。」說完就趕緊下樓去了，他想確定一下，看他們是不是把車上的東西都搬下來了。

  鄭海生一邊翻檢著一邊說：「全部撿起來帶回單位，廢紙簍和垃圾桶里的東西也倒出來，所有紙張都帶回去。」

  葉涵說：「公司能開成這樣，這孫福祥可真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