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因為孫福祥和任美蘭跑的時候沒有任何徵兆，警方在接到協查通報後，就立即調集了所有出城的高速路上收費站以及路口的監控錄像，開始查找孫福祥的車。

  

  警方通過對全市各個路口監控錄像里往來車輛的排查，發現孫福祥的車曾在十七號半夜一點四十三分從王家窯收費站通過，這是通往安徽省方向的高速路。可隨後又發現，他們的車在中途一個出口下了高速，然後就不知去向了。

  「安徽省？任美蘭母親好像是安徽省口音。任美蘭會不會是藏到老家去了呢？」林楓說。

  「馬上到市公安局戶籍科，查一下任美蘭祖籍的具體地址，查清後立即給當地公安局發出協查通報。對了，同時把孫福祥的情況也查一下。」

  夏志傑立即給鄭海生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

  任美蘭和孫福祥並沒有去安徽省。從高速的出口下來後，孫福祥就瘋了似的猛踩油門。

  「咱們現在這是去哪裡？」任美蘭問。

  「咱們先去常溪市吳縣棋盤鎮。我和他們一個公司做茶葉生意，是新加坡一個客商訂的貨。他們發給我的貨我又發到新加坡，結果人家檢驗後說砷超標，貨被退回來了。我一看就讓他們停止發貨，但他們一直不給我退錢，到現在他們還欠我八十萬的茶葉款沒有給我。我們先去把這筆錢要回來再說。」孫福祥說。

  「還是走高速吧，高速不是快嗎？」任美蘭說。

  「你傻呀？高速公路上都有監控探頭，警察一看就能找到咱們的行蹤。」孫福祥說。

  孫福祥駕車很快就進了常溪市吳縣棋盤鎮。

  孫福祥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飯館，飯館門外擺放著幾張桌子，於是就把車停在路邊這個小飯館外對妻子說：「你就在這裡等著我，我取上錢就來接你。」

  任美蘭下了車。孫福祥遞給任美蘭一部新手機之後，又要過任美蘭的舊手機摔壞扔進垃圾桶，叮囑任美蘭說：「咱們兩個原來的手機一定都被監聽了，你聯繫我用這部手機。」

  任美蘭點點頭說：「要是要不上呢？」

  孫福祥說：「我一定要要上！」

  任美蘭說：「你千萬別跟他們打架，要快點兒回來呀。」

  孫福祥把車門一關，又繼續往前開去，來到一個雜貨商店，下車後進去買了一把剔骨尖刀。

  孫福祥把刀揣進外套口袋裡，一踩油門，車子飛快地向前駛去。

  棋盤鎮花溪茶業有限公司的胡老闆一看孫福祥突然進來了，大吃一驚。

  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特別熱情地說：「孫老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就來了？

  我也好準備準備呀。」

  孫福祥說：「我怕我一打招呼你就出差了，所以就沒敢跟你打招呼。」

  胡老闆說：「孫老闆真會開玩笑。今天來了就別走了，晚上我好好陪陪你。」

  孫福祥把胡老闆辦公室的門一關，並從裡面鎖上了。

  胡老闆一看立馬緊張得站了起來，說：「孫老闆，你這是……」

  孫福祥說：「你別誤會，我不想讓你手下的人看見，怕影響你的聲譽。」

  胡老闆又坐下。

  孫福祥說：「胡老闆，吃飯喝酒就免了吧，我今天就是專程來找你的。

  我公司最近帳面上有些緊張，你看你欠我的那筆款，今天能不能給我解決了？」

  胡老闆嘆口氣說：「我就知道兄弟你是為這筆錢來的。說實話，我確實是對不住兄弟你呀。可是你也知道，我收購茶葉前就已經把定金都給了茶農了。你這一退貨，茶農們一聽我不要他們的茶葉了，都快把我撕碎了。」

  孫福祥說：「不是兄弟我不仁不義，如今我這真是遇到大難處了，否則我也不能親自登門呀。今天無論如何你也得給我解決了。」

  胡老闆說：「哎呀！你這就叫我為難了。我的損失一點兒也不比你小啊。」

  孫福祥問：「這麼說你是不打算還我的錢了？」

  胡老闆說：「孫老闆，你聽我說，我也不想讓你受損失，可是我……」

  孫福祥說：「胡老闆，老胡，胡兄，胡爺爺！我真的是遇到大難處了，我也欠了別人的帳，對方找了一幫黑社會的混混，天天到我公司來催帳，已經快一個月了。我知道你也有難處，所以一直沒有催你。可是我好話說盡，他們還是非逼著我還錢，我是真被逼到絕路上了，我給他們跪下了都沒有用。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呀！」

  胡老闆無奈地說：「哎呀，對你的處境，我十分理解，可是我現在也實在沒有辦法呀。」

  孫福祥一個快步到了胡老闆的面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隻手已經牢牢地揪住了胡老闆的衣領，另一隻手抽出刀頂在了胡老闆的後腰上，惡狠狠地說：「姓胡的！我現在給你明說了吧，我今天就是來拿錢的，而且我只給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我拿不到錢的話，那一個小時以後就是你的死期！」孫福祥說完，就用刀在胡老闆的腰上用力頂了一下。

  胡老闆一看嚇壞了，趕緊說：「孫老闆，別這樣，別這樣，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這筆款早該給你結算了，可是我公司帳面上最近也很緊張呀。

  孫老闆，你看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

  孫福祥說：「廢話少說！這筆錢你已經拖了一年多了。今天我必須拿到錢！」

  胡老闆說：「可是我現在真拿不出這麼多的錢呀……」

  胡老闆的話音未落，只聽「當」的一聲，孫福祥把刀尖扎在了桌子上，說：「胡老闆，我再說一遍，我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拿到錢！」

  胡老闆哆嗦著說：「可我一時半會兒也給你湊不齊八十萬呀。」

  孫福祥說：「那你現在有多少現金？」

  胡老闆很是無奈地說：「我財務室里的現金也就六七萬吧。」

  孫福祥一聽急了：「什麼？才六七萬？你打發叫花子呢？」

  胡老闆忙安撫道：「孫老闆，實在是對不起，就只有這麼多了。」

  孫福祥說：「你公司帳戶上呢？我就不相信一分錢都沒有了？讓你們會計馬上去銀行把錢給我提出來。」

  胡老闆猶豫了一下，說：「帳上真的沒什麼錢了。」

  孫福祥一聽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胡老闆椅子後，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把刀橫在胡老闆的脖子上說：「那好！錢我不要了，我知道你家在哪兒，這八十萬，今天我就先買你一條命！然後再到你家裡去把你一家都宰了，然後再放一把火！反正我是沒有活路了，你們全家就陪我一起上路吧！」

  胡老闆嚇得聲音都變了：「孫老闆，別衝動，別衝動，有話好好說嘛。」

  孫福祥摟著胡老闆脖子的手鬆開了，但刀子又頂到了胡老闆的腰上：「胡老闆，我這也是被逼無奈，你馬上給你會計打電話，讓他去銀行把所有的錢都提出來，連同你公司的現金一塊送這兒來。」孫福祥惡狠狠地說。

  胡老闆顫抖著手拿起了電話。孫福祥按住他的手說：「別耍花招！要是把警察招來了，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乾脆我給你說明白吧，只要我看見有可疑的人，第一時間先宰了你！」孫福祥說完就按下了免提鍵。

  胡老闆定定神，撥通了財務室的電話：「小李，咱們帳面上還有多少錢？」

  電話里傳來出納的聲音，說帳面上還有九十多萬。

  胡老闆說：「啊，還有九十多萬？」胡老闆掛掉電話對孫福祥說：「你也聽到了，帳面上只有九十多萬，你看我能不能先給你還上四十萬？」

  孫福祥斬釘截鐵地低聲說：「不行！」

  胡老闆說：「孫老闆，我這兒也求求你了。要是把這些錢都給了你，我下個月連員工的工資都發不下來了。」

  孫福祥說：「胡老闆，不是我逼你，我現在的情況你知道嗎？錢拿不回去，我就沒有活路了！你不就是工資發不下來了嗎！工資發不下來，你自己想辦法，我總不能再讓你拿著欠我的錢，去給你的員工發工資吧？利息我可以不要，但八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胡老闆一聽，只好又撥通財務室的電話說：「這樣吧，你現在立刻去銀行提出八十萬。濱海市天地商貿公司的孫總又來催帳來了，咱們欠人家的八十萬該還給人家了。」

  出納說：「你不是說先……」

  胡老闆趕緊打斷出納的話說：「叫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孫總現在就在我辦公室里等著拿錢呢，你快點兒！」孫福祥一把按下了電話說：「想讓你的人報警是吧？我看你真是捨命不舍財呀？」

  胡老闆說：「不是，不是！我是想讓她快點兒去提錢。」

  孫福祥依然刀尖不離胡老闆的後腰說：「我勸你不要玩兒火！」

  胡老闆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我自己找麻煩！」說完後想了想又問：「我再給出納打個電話行嗎？」

  孫福祥說：「行！你打！」胡老闆撥通電話，電話里出納問他：「我一人怎麼去提錢？八十萬要出點兒事怎麼辦？」

  孫福祥說：「我和你跟她一起去。」

  胡老闆對著電話說：「要不你先到我辦公室來，咱們一起去。」

  胡老闆放下電話長出了一口氣，又擦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孫福祥說：「你別緊張，等會兒去銀行提錢時，你們坐我的車。你要是敢讓出納看出有一點兒不正常，我就先殺了你！」說完孫福祥把尖刀別在了自己的腰帶上，拿出香菸抽出兩支，給胡老闆遞了一支。接香菸時，胡老闆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孫福祥說：「我說過了，只要錢一拿上，你就安全了。你現在別發抖，錢拿不上再發抖不遲。」

  胡老闆說：「沒有，沒有。」

  孫福祥說：「把你手機給我。」

  胡老闆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孫福祥。

  孫福祥接過手機打開後蓋，取出電池，又取出手機卡，又把手機還給了胡老闆。

  出納很快就來了。

  出納一看孫福祥跟胡老闆正在聊天，就跟孫福祥打招呼。孫福祥跟出納開玩笑說：「喲！快一年沒見，小李是越長越有味道了啊！老胡！別再跟我哭窮了啊，一看小李，就知道你這是個養人的好地方。」

  小李笑笑說：「孫總過獎了。」

  胡老闆站起來說：「那好，咱們走吧。」

  孫福祥緊緊挨著胡老闆走出辦公室，三人來到孫福祥的車前。

  孫福祥對胡老闆說：「你開車吧。」

  胡老闆只好坐上了駕駛座，孫福祥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