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拐杖
2024-09-29 10:13:57
作者: 咬菜根
何妨被「半個飛升流」逗得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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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何妨不知道如何稱呼,叫名字有些太沒有禮貌,其他又不知道秦嫻年紀。
「我大你一些,不多。」秦嫻看出何妨的猶豫。
「秦大哥,謝謝你。」何妨肅容道。
秦嫻松一大口氣,他就怕何妨想不開,如此倒也還行。
「沒事,我不太會逗人開心,方才那番話,確實是我心裡所想。」
何妨閉目靜靜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也不敢睜眼,因為他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而此刻睜開或許會連最後的一目也消失不見。
但在黑暗的世界裡,五感逐漸清晰。
他試著睜開眼,看見的還是呆呆望著天空的秦嫻,他也什麼都沒少,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何妨看著他撲閃撲閃的、宛如孩子般的眼瞳。
「秦大哥,你有想做的事麼?」何妨問。
「有,母親去世時想讓我做一個先生。」秦嫻飛揚的思緒被拉回。
「是儒門那種?」在何妨看來,先生就只有儒門頂尖人,聖人夫子像傳下才是。
「或許吧,我不知道。」秦嫻確實不知道,但聽四先生轉述,母親的話,好像確實如此,教書育人,不就是儒門麼。
何妨強撐著身子站起,一跳來到秦嫻正面。
秦嫻怕他摔倒,驚呼道:「你做什麼,小心。」
何妨拒絕秦嫻的攙扶,身子帶著優美的弧度,站的筆直,順勢跪了下來。
「砰」「砰」「砰」
三個響頭,聲音清脆,不帶半點雜音。
秦嫻一臉懵。
何妨沖他眨了眨眼睛,然後又變得異常恭敬道:「先生在上,學生何妨,行拜師禮。」
秦嫻再次愣住,這都什麼跟什麼。
何妨見秦嫻不搭理他,便將原委說了一遍。
「恩人救我性命,不怕我天生悲苦命拖累,又細心開導,在我看來,當的起我的先生,再者,您也算是有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何妨真摯的眼神看著秦嫻。
秦嫻聲音有些顫抖道:「你……這不可以,我和你差不多大。」
「這不要緊,我能從你身上學到東西,你就能當我先生,先生莫不是嫌棄我?」何妨沉聲道。
秦嫻連忙擺手。
何妨強撐著站起,「先生,這拜師禮行過了,就得作數,不然我這就到街上,繼續去乞食,最後下場,也不過凍死,餓死而已。」
「何必如此?」秦嫻想不明白。
但他也不會放任何妨再次淪落街頭。
何妨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我想,我不會第二次看錯人吧。」
秦嫻沒回應,他只是望著前方,眼神悠遠而深邃。
隨後收回目光與何妨相對。秦嫻忽然發現,這個少年縱然不算丰神如玉,但只要收拾一下,就能輕易地讓許多姑娘為他著迷,至少在秦嫻看來是的。
兩人對視一笑。
一個笑的是或許遇到了對的人。
一個笑的是或許收了個漂亮人兒,與健全無關。
……
祖洲,上觀。
小道童遠遠站在觀外,望著前方坍塌的觀門,整個人都傻了。
門外看熱鬧的人們對著觀門指指點點。
有些人還對小道童露出來關切憐憫之色。
又是一陣陣的震動波及,此時路面也出現了許多蛛網般的裂紋。
看熱鬧的,哪有嫌命長的,皆都遠遠躲開,只不過還是戀戀不捨,像是會錯過什麼大事一般。
小道童這才回過神來,整個人重重抖了一下,臉色卻是越發白了,慌忙顧不得抖動的道觀,往裡面衝去,一邊跑,一邊呼喚道:「師尊……」
當他臨近那所院子,回應他的,是一聲無比熟悉的「嗯」。
是師尊。
然後他心中石頭落地,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就在這時,晃動感消失了。四下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小道童急促的呼吸聲。
小道童看著眼前一幕,愣住了神。
那口師尊喜愛非常的古樸水缸此刻正懸在半空,緩緩下落,院裡亂糟糟的,當然師尊還是一襲紅色道袍,赤著足,優雅。
他的對面站著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因為是背對著小道童,所以看不真切,不知是哪一門真人?
小道童心道:這是和誰吵急眼動起手來了?
老道人整了整衣袍,轉身對著小道童一笑,「秀善啊,好久不見,長高了不少。」
小道童見到轉過身的老道人,擺出一副比哭改難看的笑,「蕭真人,你好!」而後又道:「都知道,我啥都噌噌長,就是不長個,蕭真人何必笑話我。」
蕭玄德哈哈一笑,在小道童腰間一撇,「啥都長?」
身後一道勁風射來,蕭玄德轉身抬手抓住,是一枝梅花。
「魚真人,還玩偷襲?」面色不再帶著笑容,有些冷。
大紅衣無所謂道:「對付你這種人,偷襲都算是光明正大了。」
蕭玄德說道:「你當真不同意?」
「滾~」
蕭玄德冷哼一聲,拂袖就要飛空離去,但還是回頭說了句,「若不是湯谷不在身邊,你以為我會奈何不了你?」
然而回應他的,依舊是大紅衣的白眼。
蕭玄德被氣的夠嗆,一轉眼破空不見。
小道童這才吞吞吐吐道:「師尊,這是……」
大紅衣皺著秀眉,不悅道:「你怎麼也不長長個子,平白丟我人。」
小道童欲哭無淚,「師尊,這,能怪我麼?」
「算了,你去趟文武廟,告訴洪飛鸞,立刻,馬上把我道觀來修繕,否則我就去拆了他玉京城皇宮。」
小道童,深深作揖,應了聲「是」。
小道童走後,大紅衣喃喃道:「想拿我當刀?當我是三歲小孩麼……」
學堂的小院,靜謐又美好。
「到底做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
何妨有些疑惑地被莫七迦扶到院中,所以發問。
張鑒正在喝茶,聞此便抬起頭來,亦露出詢問之色。
莫七迦對他笑笑,沒作解釋。
一會兒,便見秦嫻和梁鹿笙帶著陶修靜走了進來。
秦嫻雙手背在身後,幾人皆是嘴角帶著笑意。
「猜猜,我們帶來了什麼?」梁鹿笙搶先,笑道。
不知是少女太過美麗,何妨從未見過,還是什麼,總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道:「不……不知……」
看著何妨這幅樣子,陶修靜調笑道,「習慣就好,世間女子也不都是他這幅樣貌,你看我,就不為所動。」
梁鹿笙回應了個白眼,「你個道士自然不同。」
此時一道聲音響起,「我就不被這妖女迷惑,我也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
梁鹿笙頭也不回,便知是誰,「我們說的是人,狗……不算!」
「你……」
「哼……」
秦嫻眼看又要吵起來,連忙岔開話題,將藏在背後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根拐杖,不長不短,不怎麼華麗,上面還掛著一些嶄新的木渣。
秦嫻上前將拐杖支在何妨的腋下,然後上下打量一番,「不長不短,剛剛好,小七,你量的不錯嘛。」對著莫七迦讚嘆道。
「先生……」何妨眼眶中霧蒙蒙地水珠打著轉。
「先生!?」
秦嫻剛想說話,便被幾人的驚呼打斷。
梁鹿笙詫異道:「你什麼時候成了先生?」
其他人點頭,便是這也是他想問的,唯一不動聲色的只有陶修靜和張鑒。
何妨聲音沙啞,卻又吐字如珠道:「昨夜我拜了秦大哥做先生。」
梁鹿笙上前拍了拍秦嫻肩膀,「有你的,自己還是個半吊子,倒開始收起徒弟了。」然後轉頭望向張鑒,「四先生,你說他這是不是很無禮,很不合規矩。」
秦嫻也有些慌。
「我覺得……挺好。」張鑒悠悠道。
秦嫻心中石頭落定。
梁鹿笙有些不可置信,不過也不蠢笨,先生這個態度,自然就是默許了,可這其中的麻煩,她不相信先生不知。
「四先生,可是開學宮立先生要麼是聖人夫子像傳下,要麼,便要其他先生商議,下了文書,尤其是顏大先生,這若是讓儒門知道了……」
梁鹿笙話沒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這無疑是在玩火。
張鑒起身,拍了拍長袍,淡淡一笑,「不過是小孩子家遊戲,玩玩罷了,大先生來找,就來找我吧,畢竟我手裡有他想要的東西沒拿走。」
這是要替秦嫻扛了。
梁鹿笙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秦嫻,他和秦嫻相處多日,不得不說,人品心性都很不錯,只不過這根骨天賦,差都不足以形容,這樣一個人,有什麼地方值得四先生出面為其護道?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秦嫻見梁鹿笙目不轉睛皺著眉頭看著自己,不由得問道。
「看看你是否是三頭六臂。」梁鹿笙隨口胡謅。
秦嫻不再理會,而是賺錢對何妨道:「你先用著,等以後,我再給你尋好的,或者找到辦法,幫你醫治恢復,也不是不能。」
何妨單手行大禮道:「先生,學生很知足,夠了。」
陶修靜此時眼神在秦嫻和張鑒身上來回遊盪,他感覺自己的卦象許是要應驗了,山頂有人要落下,不是落到山腳,而是地下,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