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求道無門
2024-09-29 10:11:48
作者: 咬菜根
祖洲大開門戶,可以尋求造化的消息,如長了翅膀般,在世間肆虐開來。
秋風離開的時候,祖洲已經是人潮洶湧,除幾大勢力外世間門派來了不少,皆都踢房置地,唯恐慢於旁家,不論位子如何,好歹占個地方,能趕在幾大勢力行動前,收穫一批綠豆。
之後的兩個月,不出某人所料,不僅門派,就連洞天福地也來了人,甚至從來不聽聞下山的幾人,也有傳聞下山來湊熱鬧。
祖洲各村除了屈指可數的幾戶,普通百姓也都敏感的察覺到了最近山雨欲來的氣氛,某些老人嘴裡嚷嚷著大禹王朝要復興了,有些則都躲在家裡收拾家當,是怕惹事端,萬一又有禍事爆發,也好見機先逃,而有的人,比如朱玉樹之類商人則是將眼光瞄向了價格水漲船高的土地,轉手掙了不少銀錢。
也是自曬秋起,祖洲以前不曾有的青石高牆,如今卻足足多了四五處,不過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先到的兩大王朝的學宮與道觀卻至今還未完工,倒是其他勢力合夥建了個石頭城,最先拔了頭彩,熱鬧非凡。
冬風入城,天氣愈發寒冷。
但石頭城的街市煙火氣絲毫不減。各家臨街牌坊,立得齊整,門前皆排著長龍,老的少的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臉。
一少年排隊至一處牌坊案前,他黑衣如墨,領口還破著一角,但衣服十分乾淨。
案台後坐著一個中年男子,眉眼間星光點點,手中登記書冊,翻的嘩嘩作響,終於找到一頁空白,「今日就剩這一個名額,滿了,後面的散去吧。」
提筆,頭也未抬問少年道:「典當?入門?鑒寶?兌錢?還是出秘聞,先說好,秘聞得鑑別真假後方可兌現,按收穫不同,價格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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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著中年人身後牌匾上「商通天下」四個字,這是他這段日子見過的招牌里,最大的一塊,金漆檀木,華麗非常。
少年回過神道:「入門。」
中年人抬頭看了一眼:「姓名?」
「秦嫻,嫻靜的嫻。」
中年人神色古怪,但還是落筆寫下秦嫻二字,又遞給秦嫻一張白紙,隨後便招手喚旁邊小廝道:「帶他去後院讓掌柜測試一下。」
少年伸手接過,俯身拜謝。
小廝引著秦嫻來到後院後,吩咐了幾句不要亂跑之類的話就走向內堂,留下秦嫻一人孤零零地站著。
離秦嫻丈遠外的窗邊,站著一位眉發灰白的老者,手中拿著厚厚一卷冊子,一邊翻一邊道:「媽的,這都一個月了,一個好根骨沒撈到,銀錢倒是兌出去不少,秘聞更是全是廢紙,再有幾天,不被那瘋婆娘殺了才怪。」
年輕人進門後對老者不知道說了什麼,許是通報。
只見老者將手中厚厚冊子重重摔在桌上,衝著秦嫻喊道:「外面那你娃娃進來。」
秦嫻聞聲緩步走進內堂,此時老人已經坐在書案後。
方才那名家丁彎身將書案上的冊子整理好後,靜立於老者身側。
秦嫻衝著老者抱拳行禮。
老者斜撇著少年問道:「你要入門?」
秦嫻又俯身行禮,口中道:「是。」
老者覺得這孩子禮數到還算周到,心下多了幾分好感,但也未報什麼期望,因為連日來失望太多了,不過想想也釋然,似陳李那般根骨,哪能遍地都是,便依舊如往常般,隨意問道:
「可知我門是做什麼的?」
「來之前打聽過,是商行。」
「嗯,我連雲行棧底下確實不少商行,這麼說也沒錯,那,你是想入我派哪一支?」
秦嫻對這些了解不多,略微沉吟道:「不知有哪些?」
「我連雲行棧下有錢莊、典當、布司、茶司、酒司、行棧、牙司、玄司八支,遍布三洲,不,如今是四洲,你想入哪一支?有何長處?」
老者說話之時臉上得意之色毫不掩飾,全從眉梢眼角溢了出來。
少年沉默半晌,因為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只聽這些分支稱謂便知大多為商行經營,而他想入的卻不是這些,最後輕聲道:「前輩,我想修行。」
老者奇道:「修行去道門,來我這行棧做什麼?」嘴上如此說,心裡隱隱有些期待。
秦嫻回道:「連雲行棧能將生意做到四洲之地而安然無恙,若是不懂修行,自然不可能。」
老者半眯起眼睛,看著秦嫻道:「可堪一試?」
秦嫻深躬一禮:「請前輩出題!」
「雖說我門確實有培養自家修者的去處,但最後終歸是要掌生意的,所以我便詢你一題生意經。」老者的話說明秦嫻猜對了,不過不等秦嫻胡思亂想,老者的問題就來了。
「行商最基本的法子便是『時賤而買,時貴而賣』,你來說說,怎麼個說法?」
老人身後小廝不由笑出聲,這題看似簡單,誰人不知商人易手皆是低收貴賣,還能說出什麼花來不成?心下道,掌柜的不想收打發了便是,何苦為難這小泥腿子,便覺得是掌柜故意戲耍,因此發笑。
老者瞪了小廝一眼,後者立馬緘口不言。
秦嫻愣住,雖說那日與先生一別,自己將母親留下全部錢財置辦了各種書籍,如今也已經看了大半,但這般已經明朗的事情,他還能說出什麼道理來,不由得眉頭緊鎖。
老者見秦嫻久久不語,眉頭緊鎖,不禁面露失望之色,正想出聲讓小廝帶秦嫻出去。
「趨時若猛獸鷙鳥之發,當機立斷!」秦嫻沉聲道。
老者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忙問道:「怎個當機立斷?」
秦嫻道:「如果只是小商小販,不過投機之粒米,低收貴賣足矣,但若是天下通商,必然是認準時機,迅猛一擊,才能脫穎而出。」
「如何迅猛?」
秦嫻平靜道:「泯滅良心!」
老者啊哈一笑,即不肯定也不否認,只是說道:「你倒是夠狠夠直。」
心下其實已經動了收秦嫻的心思,不管此子根骨如何,這份處事很和他胃口。收了也就收了,保不准以後又是個掌柜。
「你叫……」老者話未說完。
這時內堂的門被推開,先前在招牌下詢問秦嫻的中年人,他匆匆走到老者身邊,神色凝重地俯身對其小聲稟報。
老者怒拍桌子,震的桌上筆架翻倒在地,身後小廝忙跪地去撿。
「手伸的未免也太長了!」老者氣的灰白鬍子都飛了起來。
看了看靜立對面的少年,似乎是不想錯失良才,忽地一咬牙道:「帶他去測根骨,我到要看看他能把我如何!去!」
中年人慌忙跪下道:「掌柜不可啊,這是大掌柜那邊傳來的話,大掌柜您是知道的,惹了她,我們這一門怕就沒了!」
中年人抬出大掌柜,老者略微冷靜了些,又想到那位大掌柜的手段,念至此,不由的冷汗直流。
然後他望著依舊靜靜立著的少年,眼神卻開始變得異常複雜,沉聲道:「帶他出去吧。」
秦嫻並不傻,看得出大掌柜想收自己,但中年人進來後帶來了某人的傳話,逼得老者不得不放棄自己。
那人是誰,秦嫻自然知道,不過他也未曾想到先生的手段這麼大,這已經是連日來他第七次被拒了,每次都是如此,明明自己符合,最後還都是如今日這般被掃地出門。
秦嫻隨著小廝就要出了後院,身後傳來一聲問話,他腳步一頓。
「你是儒門的人?」老者透過窗子問道。
秦嫻搖頭,隨即跟著小廝出了院子。
老者面露惋惜之色,頗為不舍。
秦嫻出了此地,走在擁擠的街巷,頹然自語道:「先生還真是厲害啊!」
但只是一瞬,神色又變得堅毅起來,「不過,我一定要修行!」
這天氣愈發的冷了,秦嫻縮著腦袋捧起雙手在嘴邊哈著氣,一邊朝下一家牌坊走去。
途中路過一處小巷,裡面竟然只有一個牌坊,要知道,如今祖洲寸土寸金,石頭城更是,像一條小巷怎麼的也有四五個勢力牌坊,而今這個巷子,卻只掛著一面,還不是牌匾,只是一條布旗子。
上面寫著:「所見即所得」。
秦嫻懷著好奇心走了進去,此處不同別處大排長龍,只是稀稀拉拉幾個人,門口還坐著幾個叫花子。
門也半掩著,秦嫻抱著一試得態度,敲了敲門,沒有回應,道一聲「打擾」便推門而入。
裡面有人。
正中間擺著一個四尺見方的香爐,一人手持三支紫香,將香插入爐中,俯身拜了又拜,共八拜,一個漂亮轉身對著屋內僅有的幾人道:「歡迎各位來到我道門哈,參加我道門試煉,那麼這就開始吧。」
一個衣著破爛的男子喊道:「錢呢,說好了參加這什麼試煉給一貫錢,都看你在這撅著屁股扭半天了,錢在哪裡?」
方才上香的男子神色有些尷尬,但還是道:「諸位莫要著急,等日後進了我道門,莫說是一貫錢,就是千貫萬貫也不在……唉別走啊,真有萬貫錢。」
一轉眼,屋內僅剩秦嫻和男子。
男子穿的破破爛爛,鞋上還有兩個不知多少年頭的洞,頭髮不倫不類的扎在頭頂,還挽了個花。
看到秦嫻沒有離開,一個箭步上前抓住秦嫻得手道:「小兄弟,可是要參加我道門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