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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哪哪都有她的影子

2024-09-29 07:54:38 作者: 矽山

  離開亂葬崗的時候,上官恩燃是哭暈過去的。

  

  司馬鐸把她抱回馬車上,不敢再作停歇,連夜奔襲。

  到了深夜,他們在林邊升起一簇篝火,一行人馬休頓之際。

  上官恩燃坐在篝火旁替司馬無辰煮茶。他畢竟錦衣玉食的日子過慣了,才風餐露宿這幾天,下巴處的青渣倒使原本儒雅的模樣添了幾分不羈。

  有士卒在翻扣火上的烤肉,她同時倒了壺熱茶給那些將士。

  她這才發現,司馬鐸這一行人中,大部分都是很年輕的兵卒。

  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裡,但方向是知道的。一路向南。

  「我們到底是要去哪裡啊?我看是往南的方向?」她望著跳躍的火苗,問道。

  司馬鐸面有疲色,但還是耐心回她,「去南嶺。」

  「啊!那裡不是戰亂麼?為何還要去那?」

  司馬鐸並沒有立即回她,只是隨手撿起跟樹枝往篝火處扔去,一時引的火苗高竄。

  「如今只有那裡才是機會。」

  「機會?趙恆將軍也去了南嶺,難道你要去跟他會和麼?」

  司馬鐸曲膝撐臂,眼中倒映處跳躍的火苗,「我要是去會和趙將軍,恐怕立即被他就地正法。你別忘了,我殺了他手下二十人。」

  上官恩燃愈發不解他的行為,試著問道,「你不和趙將軍會和,那就是說你並不是去幫趙將軍的?」

  「恩燃現在很有洞察力呢。」司馬鐸朝她一笑,伸長了雙腿就著火邊烤腳,「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此去南嶺,是去跟我皇叔會和。」

  「皇叔?」

  「嗯,我皇叔司馬燁。」

  「啊!他........他不就是那個人嗎?」她想說出是賊寇,卻又及時收了口。

  「賊寇?」司馬鐸替她說了出來,「恩燃,你說什麼是英雄,什麼是賊寇?你分得清嗎?我以前以為自己分得清的,後來我又覺得無需分清,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罷了。」

  上官恩燃的心撲通跳的厲害,難怪司馬鐸能有這麼義無反顧的底氣,原來是已經跟外頭的人已經聯合在一起。

  她不願用勾結這樣的字眼去形容司馬鐸。

  「你如何能信得他?或許他只是想利用你的身份掩蓋自己的目的罷了。」

  司馬鐸轉頭看她,她倒是把局面看得相當清晰。

  竟不覺有些感觸,道,「其實他利不利用我呢,並不是重點。重點的是我們能各取所需罷了。恩燃,你不用擔心,他不會把我怎麼樣。」

  上官恩燃試探問道,「你早就跟他有了聯繫了,是不是?」

  司馬鐸沒想到她能如此敏銳,「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望著漫天的星辰,喝著她為他煮的茶,他覺得天地間再大,也不及此時林間鄉野這一處篝火有滋味。

  「我.......猜的。」

  司馬燁感慨說道,「世人對司馬燁頗有偏見,都說他是亂臣賊子。可在我眼裡,他又有另一面。他和我皇父向來不和,不甘心只當個邊遠山區的藩王。但這也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他曾愛慕過我額娘。這些年他一直沒娶正妻,也沒嫡子。雖然他沒明說,但一直把我當兒子對待。所以我跟皇父生了嫌隙後,他便托人給我稍過了幾回書信。」

  「你皇父........知道這些嗎?」

  上官恩燃曲著腿,把頭埋膝上,坐在一片乾草上輕聲問道。

  司馬鐸搖頭,「皇父向來心思難測,我也不知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恩燃,我並不想殺他,我只是想以我的方式主宰我們的命運。」

  他說的是「我們」,令上官恩燃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朝火堆前靠了靠,真真切切感受到暖和後,她才似有困惑道,「命運?」

  她臉上有白天流淚過度的倦色,眼睛到現在還有些紅腫,卻在這樣的夜色里平添幾分楚楚可人。

  從小時候認識她起,他就一直對眼前這個女孩有諸多的肖想。肖想什麼呢?他失神總結了下,小時候是肖想能與她多親近多一起玩一些。現在是的肖想,無非是她這一副即便只著粗衣麻料,也能將月華比得黯淡無光的身姿罷了。

  司馬鐸不自在調開了視線,「跟你說這麼多,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清楚該怎麼做。你無需有疑慮。」

  上官恩燃咬著嘴唇,良久,對他搖頭顫聲道,「對不起,奴才還是不想跟你去南嶺,可以嗎?」

  篝火烤得每個人四肢溫暖,司馬鐸的心卻寒若冰霜。

  為了她,他都已經這樣義無反顧了,為何還是捂不熱她的心?

  他計劃憧憬的未來,哪哪都有她的影子。

  而她呢?留給他的,始終只有疏離。

  司馬鐸望著夜空漫天的星辰,倒吸了口涼氣。

  淡淡回道,「恩燃,我說過,你已經沒有得選擇了.......」

  ·

  清幽的高風從樹梢上猛然略過的時候,原本駐紮人馬的林中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響動。

  月色清朗,趕了一天路的人們都已熟睡。

  誰也不知道,一條身影從馬車上輕輕跳下,趁著月色被厚雲遮住的那一下暗淡,直接竄入林中。

  上官恩燃跑得很快,腳下是無序錯亂的枝藤,身上的棉衫被劃出好幾道破口。

  林中的出路並不難找,她很快就跑出了樹林。

  就怕司馬鐸發現她的逃離,她一刻也不敢停下。風呼呼從耳邊滑過,一頭鴉發隨風飛舞。

  「呼呼呼——」

  口中呼出的白氣瞬間就被風吹散。

  司馬鐸要叛變逼宮,她不能跟著去。

  就算司馬無辰是殺了她上官家幾百條人命的仇人,她也不能不能跟著去。

  寂靜的荒野只剩她急促的腳步聲,偶有野獸被她驚起,倏地從眼前掠過。

  她顧不上去害怕,只想跑得越遠越好。

  身後終究還是傳來的馬蹄聲,樹林像被徹底地驚擾,頭頂上有聲聲悽厲的鳥叫。

  上官恩燃咬牙暗自叫苦,她兩條腿怎麼跑得過馬的四條腿。

  她知道自己跑也是無意義,乾脆站在遠處閉上了眼睛喘氣。

  也就須臾片刻,後方的人馬已經到了跟前。

  司馬鐸從馬背上跳下,冷冷看著她許久。他努力壓下了氣血翻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恩燃,你太令我失望了.........」

  「對不起.........」

  「你最好不要再說話,我保證不了會對你做什麼。」司馬鐸打斷了他,克制道,「你要自己上馬車,還是我命人綁你上馬車?」

  上官恩燃見他臉上的慍色已經隱忍到了極點,不敢再說什麼,自己爬上馬車,一行人在皎皎白月照耀下,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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