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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與你無關

2024-09-29 07:54:35 作者: 矽山

  上官恩燃不知道司馬鐸說的地方具體是哪裡。

  不過等她吃完一個胡餅,一行人就又重新上路了。

  走的很趕,一路上馬車顛簸,幾乎把她吃下去的東西震得吐掉。

  

  她很想問問司馬鐸,他真的就打算這樣揚長而去,他身後站著那些人和事,真的可以說放下就放下嗎?

  天已經漸冷了,兩旁的落葉為他們一路送行。

  不多久車馬便在一處荒野山坡處停了下來。

  「恩燃,下來吧。」

  司馬鐸刀鞘撩簾,微笑著看他。

  聲音依然平和、好聽。眼裡裝滿純粹和善意。

  有那麼一剎那,她有些失神,想起去年隆冬時節她還在掖庭當差的時候,在甬道里意外遇到他的步輦,那時候他也是這麼跟她說話的。

  等她下了馬車,環顧四周,這才驚訝地發現居然是個亂葬崗。

  她的心陡地一跳,司馬鐸帶她來這樣的地方做什麼?

  「別怕。」他看出了她的驚慌,「跟我走吧,一會不要太激動就好。」

  亂墳錯落而立,偶爾能見到空中盤旋的老鴉,遠處似有什麼野物逃竄。

  據說埋在亂葬崗的人,都是會被野獸扒席啃肉直至剩下白骨。所以很多墳頭其實都有被潦草挖洞的痕跡。

  上官恩燃不由縮著肩膀,隱約間她似乎意識到司馬鐸為何帶她到這裡。

  行至一處低洼處,司馬鐸伸出一隻手,朝她道,「把手給我,小心滑。」

  她遲疑道,「奴才自己可以。」

  司馬鐸尷尬縮回手,兩人緩步朝下,「你不要在我面前在說奴才了吧,我都說了好幾回了。到了,是這裡。」

  一塊木牌,上面潦草三個字,「上官氏。」

  微微凸起的土包上,除了雜草,一切皆無。

  上官恩燃卻早已淚流滿面,嘴巴張開好久,才說得出道,「這是我大哥哥的墳,是麼?」

  司馬鐸沉了沉,道,「還有你的母妃,她也葬在這。」

  上官恩燃就崩潰了,曲膝跪了下來,一路爬到那小小的土包上,顧不得地上的石子和枯肢。

  當年,司馬無辰的軍馬破城闖入宮內時,除了找皇帝,其次便是找太子。

  可憐她的大哥哥成了眾矢之的,根本來不及逃脫,只能放火自焚。

  火是大哥哥自己放的。

  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他們得如此悽慘死去。

  「母妃,大哥哥,我是恩燃,我來看你們來了..........」

  「我實在是沒用極了,你們被葬在這麼樣的地方,我卻只能無能為力,我實在是沒用.......」

  「恩燃沒臉見祖宗,沒臉見上官家的人。你們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世上苟活,你們罰我吧,讓我這輩子也不得善終.........」

  「恩燃,冷靜點。」司馬鐸抱著她的肩,「你不用這樣懲罰自己,他們的死與你無關。」

  上官恩燃捂臉搖頭,「他們死的這麼慘,我卻還好端端活著,我的心很難受。」

  「你可以為他們做些事的。」

  「你說什麼?」上官恩燃抬起淚眼,臉上儘是淚水。

  司馬鐸曲指去擦,冰涼的淚水沾在他的指尖。

  這一刻的真實碰觸,令他覺得所有的付出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情緒激動了起來,「你聽我說,我們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若是等皇父老了再讓位給我,誰知道那得等多少年。與其命運受他擺控,不如我去逼宮自己奪位。你放心,只要我御極,一定替你們上官一族平復名聲,也會給你的家人修葺墓園,讓他們能安息。」

  上官恩燃驚得說不出話,「啊!你.......」司馬鐸別過頭,負氣道,「

  我也是逼不得已,他不肯讓我跟你在一起,我就算得了天下也不暢快。與其這樣,不如主動出擊。我這也是.......」

  講到這,他無奈苦笑,「這也是狗被逼急了,只好跳牆。」

  「你這麼做,皇后和太后會很傷心的。我也不希望你這麼做。」上官恩燃搖頭,「沒必要這麼做,真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司馬鐸原本以為說出他的打算,她會心懷感激。卻未曾想過她居然會勸他,「不僅如此,你皇父........也會傷心。」

  「恩燃,難道你不想恢復你們上官家族的榮耀嗎?你原本是何等身份,難道你就不曾想過回到從前嗎?」

  司馬鐸說的急切,見她似乎意有逃避,他上前拉過她的手,

  「恩燃,你不該是這樣的。額娘和太后那邊,若是我能逼宮成功,我會加倍好好孝敬她們的。至於皇父.......從前我敬他重他,可他畢竟是皇帝,他用皇權想從我身邊奪走什麼就奪走什麼,想怎麼擺布我都是一句太子責任重大就把我壓得無從反抗。我逼宮並不是想殺他,我只是想自己做主做自己的事情,只不過需要付出些代價.........」

  上官恩燃臉色漲紅地搖頭,「可你要付出的這些代價,可都是人命啊。你想想,你若是想逼宮叛變,京都城又得陷入戰亂,百姓又將居無定所,食不果腹,這些,真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司馬鐸一時語塞。

  她居然會說出這些話?

  權利一直是上位者的遊戲,有多少人會真正去考慮百姓的死活?

  他當太子八年,司馬無辰就用心栽培他八年,除了謀略兵法,聽皇父說得最多的,始終是如何安民生。

  可如今,他為了自己的慾念,卻要棄這些教誨了。

  今日從上官恩燃口中說出這些,他竟覺得無比諷刺。

  她僅僅只是在養心殿呆了那些時日,是何時生出這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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