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痛嗎
2024-09-29 07:53:38
作者: 矽山
認清這個事實,一種無力感竄上心頭。
她不知所措,脖頸間被勒深處傳來陣陣窒息感,下意識呼吸急促。
「抬頭。」司馬無辰促聲道。
她依言抬起了頭,稍稍感到填入胸口的氣息順了一些。
那圈勒痕在她凝脂般的頸脖顯得觸目驚心,司馬無辰蹙眉走近,伸手輕輕觸摸,直接引動得她一陣顫抖。
慎刑司里的陰影瞬間襲來,郭通風的嘴臉,還有郭通風在她即將暈厥過去始終搭在自己臉上的那隻手,令她感到從骨頭裡發出的厭惡。
她下意識地摁住自己面前那隻結實的手掌,拼盡全力用指尖掐入其肉中,「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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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窒息感褪去,她漸漸平復了下來。
手掌就在眼前,因為耗力過多,她甚至額頭有微汗沁出。
回神後,她不敢動了,連話也不知怎麼說好了。
「你把朕當成那宦狗了?」
「........是。」
「慎刑司裡頭,你在朕面前吐了他口水。」
「........是。」
卻聽他好像自嘲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手。」
上官恩燃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捧著人家的手。
指甲鬆開,卻似乎還殘留被摳下來的皮屑。羞愧和懊惱使她連退兩步,匍跪而下,「對.......對不起,奴才死罪。」
「這是你第一次抓男人?」
「........」
「你不說,朕就當你是了。」
「痛嗎?奴才,奴才給您拿藥。」
司馬無辰將手重新伸到她面前,「你力氣倒不小。」
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背上爬上好幾處爪印,甚至有的滲出血來。
上官恩燃忙撫裙起身,慌慌張張從西側書櫃中翻出清涼膏出來,跪坐下來服伺他塗上。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對養心殿中的布置,已經有相當的了解。
她也漸漸地地發現,即便她對司馬無辰都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他似乎也不是很想殺她.........
塗完藥,她細細收回了清涼膏。
司馬無辰目光隨在她背後,慵懶托額,「朕的養心殿,你倒是挺熟。」
見她一聲不吭,又說道,「想回永壽宮就回吧。」」
上官恩燃咬了咬牙,跪道,「萬歲爺救了奴才,奴才願意做牛做馬報答萬歲爺的隆恩。」
「哦,不想回永壽宮了?」
「想.........但奴才明白,回不去了。」
「難得你腦子有靈光的時候。」司馬無辰哼了一聲,重新坐回案几旁,輕捻起本奏摺繼續說道,「不過,你以為朕的養心殿是你想不來就不來,想來就能來的?你以為你是誰?」
「奴才曉得自己本分,是棋子罷了。」
司馬無辰驀地掀起眼帘望她,眶含秋水,清澈無染,脖子上那道紅痕在她身上宛若斑斕的紅綢巾。如果她不提起,他差點都忘了當年留下她的緣由,的的確確就是讓她當顆棋子。
「呵,朕有很多棋子,你是裡面最.......弱的一個。」
她以為弱是說她身體虛弱,挺起腰杆想說話,或許是因為說的急,惹出了氣喘,「奴才.......在掖庭幹過許多活,很耐勞。」
她幾次講到掖庭都露出懷念神色,難不成掖庭呆得很開心?
「朕的養心殿目前只缺個煎藥的和替朕扎針放血的。」
講到扎針放血,她仍心有餘悸。
他為何願意讓自己看到他君王以外的一面?或許是她作為一顆棋子,本身就流於掌握之中,也就不拘了吧?
「萬歲爺,永壽宮命人來報,太后身體抱恙,今早已無進食。」畢福方戰戰兢兢進來稟告。
「混帳東西為何現在才來報!太醫院可有去看過?」
畢福方苦哈著張臉,他又沒千里眼,人家現在來報他有啥辦法,「回萬歲爺,太醫院的人已經去看了,說是心氣急躁導致,藥膳房的人已經在煎藥。」
「備輦,朕去趟永壽宮。」
畢福方嗻了一聲,迅速退下去安排。
司馬無辰轉頭見上官恩燃十指緊摳,欲言又止。
「永壽宮裡一下缺了兩個人,怕是一下忙不過來........」
「內務府自然會撥人過去。你想與朕同去?」
「奴才不敢去........」她咬了咬唇,脫口說道,「奴才人微言輕,去了怕是惹得太后更不高興。」
「若想當太極殿的宮女,就不准自輕。」
上官恩燃怔了怔,啞然失語。
想想真是諷刺,她是上官家的女兒,做了亡國奴做久了,都真的認命就是奴才命。連喘口氣都得看有沒礙著人家位置。
居然還是害她亡了國的人來提醒她不准自輕。
屏風外影子攢動,在一行太監簇擁下,他已經行至養心殿門外。
·
「兒子給皇額娘請安。」到了永壽宮,司馬無辰上前請安。
太后在梭嬤嬤攙扶下靠著錦墊,臉色微沉。
「皇額娘身體抱恙,為何讓人壓下不早點上報兒子?」
太后瞥了瞥嘴,「我猜你現在也挺忙,就不耽擱你的正事。」
小宮女正好將碗藥端上來,司馬無辰拂袖伸手,端起那碗藥。
踱步向前,在暖榻上坐了下來,玉勺勺起藥水,難得和煦道,「皇額娘別說氣話了,喝藥吧。」
太后愣了下,雖然他是自己兒子,但畢竟是做皇帝的。這世間最平常的母慈子孝,有時放在這皇宮裡,就顯得難能可貴。
喝下幾口兒子親手餵的藥,什麼氣也都消了。
剩下的都是掏心掏窩的話,「你為了個宮女,把皇后禁足多日,還削去她領六宮的權,你叫她在一眾嬪妃面前還有什麼威信,如何服眾?」
司馬無辰放下玉碗,給太后掖了掖毯蓋,「朕把六宮交給皇后打點,她有失德的地方,朕理應替她糾改。」
太后突見他手骨上有幾處深紅爪印,蹙眉問道,「被什麼抓傷?」
司馬無辰納笑道,「無妨,一隻笨貓罷了。」
太后見他難得會笑,心情也清朗了些。見他還死拽著皇后失德不放,臉上沉了沉,道,「為個宮女寧願打散一家子的和氣,你這大啟帝的名聲現在就這麼掉份了?你跟我交交底,你真看上上官恩燃那丫頭了?她可是上官崇周的女兒!」
司馬無辰臉上看不出情緒,手握在太后手背上輕拍道,「朕當初留下她,是要引上官遙出來。她現在就這麼死了,朕上哪找上官遙去。」
皇帝當得久了,理由冠冕堂皇一套一套的。真當自己是眼瞎心盲的老太婆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為了她讓皇后下不來台?我都聽說朝堂上她母族慕容氏一家子遞了不少摺子了。」
司馬無辰納笑,「皇額娘只管好生休養,兒子自然會處理好。」
這就是沒得商量了,他做皇帝一言九鼎慣了,連自己的髮妻都沒得留情面。
皇后鼓動慎刑司擅用私刑,結果事情沒得手,反倒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夫妻生出了嫌隙,還親手把皇帝對上官恩燃的情推了出來。
想必現在呆在翊坤宮裡是腸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