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名聲都不要了
2024-09-29 07:51:28
作者: 矽山
上官恩燃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太后跟她說這些到底有何用意。
只能斂下長長的睫毛,小心應付。
太后說了很多凌蘭公主以前的事情。說她是個可人兒,一點架子也沒有,人美嘴巴也甜,到哪都招人喜歡。
以前在宮宴裡頭,太后是見過她好幾回的。對她印象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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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太后又嘆了口氣,話題便轉到了自己兒子,大啟皇帝身上。
「你姑母命苦,死後一直葬在匈奴一坡荒山上,連自己祖宗的陵園都入不了。今兒皇帝來給我請安,說起這事,說要給你姑母重新單立個陵墓。」
這話太后是無奈至極的語氣在說的,邊說邊搖頭。
上官恩燃差點站不住腳,劈頭一記悶雷般驚愕。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一個今朝的皇帝,居然要為前朝一個公主單立陵墓?
且不說他這個皇帝是如何踏著一路的鮮血坐上那御座的,這兩人更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上官恩燃實在是想不通司馬無辰這麼做的緣故。
司馬無辰那樣冷血之人,總不至於是一時心懷愧疚,想為他們上官家的人做點什麼彌補吧?
所以聽到太后這麼說,她知道裡面必有蹊蹺。也不敢往下猜,越猜越不對勁。
只好跪下誠惶誠恐道,「奴才的姑姑棺木尚在匈奴邊境,恐怕立了陵墓,也只能是空墓。」
太后見她能把事情關鍵點指出來,點了點頭表示肯定,「空墓自然是不會的。」
上官恩燃睜大了眼睛,「太后聖明,你是說我姑母........」
太后嘆氣道,「皇帝已經命匈奴將你姑母的棺木送回故里,約莫著也就這兩天會到京都。既然你已經到我跟前當差,你姑母馬上要回京都安葬這事,告訴你也無妨。」
要說沒有欣慰,自然是不可能的。雖然她那時還年幼,依稀還記得姑姑抱過她好幾回。上官家的人都死絕了,姑姑能回歸故里安葬,認祖歸宗,無疑是這八年以來,她聽到最好的消息。
上官恩燃眼中霧氣迷濛,將頭深深磕在地上,道,「奴才代姑母,叩謝太后隆恩,謝皇上隆恩。」
高案上坐著的人,輕輕啜了口茶,笑吟吟道,「起來吧,孩子。別激動得太早了,我話還沒說完呢。接下來的事可就沒那麼好聽了,你還想聽嗎?」
上官恩燃戰戰兢兢的,喏聲道,「奴才謹聽老佛爺教誨。」
太后嘆氣道,「你皇父在位時,那匈奴敢跟你皇父要你姑母去和親。到了我兒子打理這江山,情況可就大不同了。那些個匈奴早就被打退回了邊境,哪還有他們張狂的機會。也就是這樣,皇帝才會開口叫他們匈奴的單于趁著進貢將棺木護送回來。」
上官恩燃震驚連連,她是知道這件事裡頭不簡單,但沒想到這司馬無辰居然能這般拿捏住匈奴。
想來江山在他這八年的重造下,匈奴是徹底降服了。
太后跟她說這麼辛秘的事情,只是想讓她感激他們司馬家的默默付出嗎?
顯然並不合理。
胡七八糟亂猜之時,太后的無奈的聲音再度響起,「早上皇帝來請安,不僅說了要單建陵墓之事,還說了另一件事。」頓了頓,她晃著頭無奈道,「他說你姑母去匈奴和親有功,要封你姑母為先皇考昭妃,入司馬家的宗族。」
上官恩燃腦袋嗡嗡響,這司馬無辰是瘋魔了吧?她姑母明明是上官家的人,前朝承德弟的妹妹,怎麼可以入司馬家的族宗族?由於實在是太荒謬,她一時也不知該怎麼接話。
皇帝行為如此荒謬,太后豈會平白無故告訴她這一切!
地龍烘得整個殿內暖意盎然,背後不覺間已經汗濕了一大片。
太后見她知進退,該問的不該問的,始終保有分寸。
幽幽開口道,「說起來,這匈奴單于,也算是你的姑父。」
上官恩燃自然不敢也不會去認個單于當姑父,斟酌道,「姑母當年是被迫去和親,上官家的人與匈奴並無往來。」
太后面色卻冷了下來,道,「既是和親,也就是個親戚了。」
上官恩燃頭抵著地,猜不出她是何意,只能嚅囁道,「是。」
太后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嘆息,「想來你也知道這件事是大大的不妥。我想寫封信交於那單于,你既是那單于侄女,信便由你到時送去給他吧。」
恐怕這才是太后跟她說了那麼多的緣由。
「太后,這........」不敢接,也不敢不接。
太后擺了擺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想來想去,你這個身份去見那單于,或許反倒是最合適。其他的事你不用知道。只管把信交到他手中,如果他問起的話,你可以跟他表明你的身份。」
上官恩燃渾身倒抽了口氣,太后要她去趟這趟渾水,這是要她去闖鬼門關啊。
才一出了掖庭,這身份就惹來事端。
司馬無辰這麼千方百計地要回自己姑母遺骸,還想給她封個這樣令人尷尬的封號,這就等於昭告天下他司馬無辰就是對前朝公主動了心思,即便是人死了這麼多年了,也要追封她到自己名下。
顯然太后是不認同司馬無辰的做法。一個堂堂皇帝,為個前朝公主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無異於給天下人留下笑話把柄。
「好孩子,你也不想你姑母死了這麼多年還不安寧吧?可願意去送信?」太后笑吟吟看著她。
上官恩燃見她目光中有佛的慈悲,也有權的凌人。
她還能有選擇嗎?
嚅囁著,終究磕了個頭,道,「奴才,願意。」
太后點了點頭,嘴角泛開個弧度,笑吟吟道,「好孩子,難為你還能這麼識大體。好好在永壽宮當差,日後,若是太子東宮那邊缺了人,我再安排你划過去。」
謝恩退出偏殿後,上官恩燃抬眼望了會天。
白雪飄若齏粉。
或許過幾天,她這小命也如齏粉煙消霧散了。
卷進權勢的風波,想要全身而退,又談何容易?
司馬家的人叫她去趟這趟渾水,無非是看她身份還能有點用。至於她是死是活,沒人說,自然也就沒人想。
偏殿內太后懶懶坐著,梭嬤嬤端上盞燕窩,輕輕說道,「太后何必跟她說那麼多,尋個藉口打發她到時去送信便是了。」
太后捏著銀勺淺嘗兩口,說道,「你看那丫頭是個無腦的嗎?與其到時從別人口中知道她姑母的事,反倒不如現在就告訴她,好歹到時她也能多少應對那匈奴單于。」
「那單于.......」梭嬤嬤沒有說下去。
太后退掉燕窩,掖了掖嘴角,道,「蠻荒人不都那樣氣性,粗鄙好色。她和她姑母長得那般像,那單于應該會信她的。」
梭嬤嬤蹙眉道,「太后為皇上做了那麼多,只怕皇上到時發現您壞了他的計劃.......奴才惶恐。」
太后閉目捻起了佛珠,幽幽開口,「他什麼都好,就是放不下以前的事。我不能看著他為那個女人,被那些臣子口誅筆伐,名聲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