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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利用的必要

2024-09-29 07:51:08 作者: 矽山

  安善德是宮裡為數不多的前朝老人。

  他這麼一走,就真的再也無人再會想起她這個亡國公主了。

  原本她是不允許自己再自怨自艾的,此刻悲涼趁著手傷,排山倒海向她襲來。

  而這一切悲涼的緣由,現在她已經長大,可以更加客觀地看待一些事情了。這一切悲涼的緣由,或許是因為她的皇父,原本就不是一個天生的君王料。

  他天生浪漫主義,喜好隨性而行。上半生崇尚詩人的浪漫與自由。下半生又偏好佛學,有時一去寺廟聽佛理,一呆就是一整天不問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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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的時候他也想當個好皇帝,推行以文治國。唾棄武力。

  以至於有段時間整個承德民間無人願意從軍。

  推行的理念失敗後,他就再無當個好皇帝的雄心了。反正一切有司馬家的父子左右相佐。他想的政策始終都不及人家想的政策好,乾脆也就不想了。

  這種思想惰性註定他的君王生涯只能以悲劇收場。

  所以當司馬無辰只調遣了一半兵力圍攻京都城時,皇父的擁護軍連抵抗半日的時間都談不上。

  堂堂的承德國第九繼位君王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當時才二十歲的司馬無辰騎馬帶著他的兵馬,幾乎沒什麼難度就破開皇宮的大門,直逼太極殿上那金光閃爍的御座。

  作為承德帝王,他自知在劫難逃,也羞憤交加。在司馬無辰找到他之前,他用一條白綾在他最喜歡的《江帆樓閣圖》前結束了自己一生的榮辱。

  他是一個好父親,七歲之前她要太陽就沒有給月亮的。

  但最後一刻,任何一個子女和嬪妃他都保護不了。

  只能用一條白綾懦弱地提前逃避這一切。

  提前了結意味著他不用目睹司馬無辰的軍隊進了皇宮後,是怎樣血洗整個後宮的。

  幾乎所有的太監和宮女都屠殺了個遍。剩下活著的,也是為了留下來收拾屍體罷了。

  至於最主要的承德皇帝那些嬪妃和子嗣,自然更是留不得餘孽了。

  她的十二個哥哥全被殺了,個個死相都相當難看。

  唯獨她的胞弟老十四,也是最小的皇子,因為那段時間長了天花,被皇父送到大和寺隔離和祈福。

  誤打誤撞地逃過了一劫。

  上官恩燃是承德皇帝唯一的女兒,原以為自己也是會跟著父母哥哥們一起被殺的。卻不料在一個士兵手中的長矛馬上要在自己肚子捅破個天大的血窟窿的時候,司馬無辰騎著馬就趕到了。

  那時她已經被嚇到腦袋嗡嗡響,也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只聽得「什麼留下她,引出上官餘孽」之類的話。

  所以她就成了整個上官家族裡,單單活下來的亡國公主。

  或許是剛清理了障礙後,整個新朝的重心都擺在如何安邦治國上。

  她七歲被人推進了掖庭後,這些年來司馬家的人對她不聞不問,好像她當年也被處置掉了一樣,無人再想起。

  也可能是覺得把她放在掖庭里當奴當婢的,一直到死,跟徹底滅門也無區別吧。

  反正這八年來她從萬千寵愛於一生的公主,重重掉到泥潭,活得跟個最下等的婢女也並無區別。

  宮裡頭除了寥寥幾個還活下來的老宮人,知道還有她這麼號人物。安善德就是其中唯一一位跟她有來往的。如今她卑微而隱蔽地活著,幾乎無人知道她的身份。

  現在想來,說自己的父親懦弱逃避,何嘗自己又不是個懦弱偷生的人?

  亡國的傷痛在早期的時候其實還是很強烈的,她也曾做過要替上官家的人報仇復國這種夢。

  每當夜裡也曾籌劃著名如何逃離暗無天日的掖庭甚至出宮尋找出路。

  可一個七歲的孩童對民族大義的理解,並無法比如何填飽肚子和躲過欺壓鞭打來得深刻。

  後來再稍大些,明白了日月有更迭,王朝有覆滅的道理後,她也知道再執著於這些,對於自己現實的情況也只是作繭自縛罷了。

  現實的情況是,她要如何堅強地活下去。如何在冬日裡用長滿凍瘡一再蛻皮的手去洗乾淨衣物而不被退回。

  如何搓地擦窗挑水攢月例。如何應對老太監老宮女的嚴格宮規刁難.......

  繁重的勞作早就讓她忘了公主是個什麼東西。她現在唯一的念想,便是自己的胞弟,老十四上官遙。

  對於他的消息,她真是一點也沒辦法知道。

  別說她深居掖庭,就算是在其他宮裡當差。這種消息也不是一個普通宮人所能觸碰得到的。

  不過她卻深信他是在這世上活著的。不然司馬無辰不會留著她一直到現在。

  只有上官遙活著,她才有被利用的必要。

  想到這個,她又覺得既心酸又欣慰。

  只有在這深宮裡苦熬等著,希望真的能跟上官遙有重逢的一天。

  他這胞弟雖然比她晚出生幾分,但腦子從小就比她好使。若是他在哪裡躲了起來,現如今也十五歲了。

  他一定知道自己還活著的。知道她還活著,總會想辦法帶她出去的......

  她不求什麼復國大業,只求老天垂憐,讓她和老十四能相依為命活下去.......

  一夜無眠。

  手上的傷疼令人輾轉反側。

  到了下半夜,聽到打更梆子敲響,已經是寅時。

  她撐了起來,想到手上的傷已經發潰,一會到了浣洗場卻還得被罰洗多一倍的衣物,不得脫掉層皮才怪。

  心一橫,終究還是頂著風雪出了寢房。

  沒想到到了浣洗場,掌事的公公卻笑著跟她說不用她洗衣物了。

  上官恩燃狐疑看著他,心道他怎麼會給自己放水,該不會是後頭安排更重的活苛責她吧?

  浣洗局的掌事太監勞役宮女的法子沒有一百種也有九十九種.......

  胡思亂想走了神,沒想到從他後頭突然就冒出了個身影來。

  上官恩燃嚇得後退了一步,「你,你不是早上那位公公嗎?」

  意識到自己沒了規矩,又趕緊請了個雙安道,「奴才給大公公請安。」

  太子身邊的貼身太監,可不就是大公公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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