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山白霧

  小鎮盡頭，是一座足有十數丈高大的青山。

  青山之上，雲霧繚繞。天地靈氣飄渺，如同游移不定的白蛇一般，盤旋在青山周圍，散發出淡淡的裊裊異香，頗有著令人神清氣爽，靜心凝神之效。

  青山周圍偶爾響起的鳥啼獸吼，也是在途經載萬物之精華的靈氣之時，於下一刻沉寂下來，消弭於山谷之中。

  嗒嗒……

  

  空曠寂寥的青山之上，突然響起一串棋子入盤之聲，抬眼望去，只見得那最高處，有著兩道人影盤坐於兩塊青石之上，正對而立。

  「呵呵，老傢伙，那麼多年不見，沒想到修為沒怎麼長進，這下棋的本事，卻是愈發的爐火純青了。」

  一聲淡笑響起，其中一位人影微微抬頭，露出了一張異常俊逸的臉龐。他氣質出塵，周身繚繞著絲絲靈氣波動，卻又與靈氣有著細微的不同，正是這股不一般的味道，越發將他襯托得神秘起來。

  此時的他望著棋盤上呈現而出的一面倒的局勢，嘴角微扯，面色略微發苦，仿佛稍微出錯，便會在下一刻滿盤皆輸一般。

  坐於他對面的是一位老者，說是老者，卻是僅僅額頭上浮現幾絲皺紋，頭髮盡黑，並未浮現絲毫明顯的老態。

  聞言，他準備入盤的棋子微微一頓，旋即目光直視對面之人，同時也是露出了一張飽經滄桑的臉龐，聲音輕緩地道：

  「你我皆屬入玄後的第一境，差距並非極大。況且到了我這般年紀，修鍊氣數已是耗盡，又如何能與你相比。「

  正說著，老者手中那最後一枚棋子也是落入了盤中，頓時形成了一個六角陣勢，將對面之人徹底封死。

  「咳咳，」年輕人見狀，也是有些不自然起來，「同為入玄第一境，我卻是在兩月前踏足了第二重。」似乎是察覺到了自身博弈之術的不足，年輕人不得不在修為方面想法設法地藉機壓老者一頭。

  老者卻是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不緊不慢地道：「論修煉天賦，我確實不及你，但我那孫兒，卻有著連你都比之不上的異稟之姿。」

  「哦？」年輕人頓時來了興趣，「說來聽聽，如何？」

  「十三歲開始修煉，十天時間感應並凝聚出第一道道氣，兩月之餘，已是三道道氣環繞。」

  老人慢條斯理地道，但那落入年輕人耳中之聲卻是猶如一記重磅炸彈。

  「你說什麼？！兩月時間便是感應到三道道氣？」年輕人猛地站起，聲音也是提高了一倍，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於初期修煉者而言，感應天地靈氣，凝聚出第一道道氣是是最關鍵的一步。無疑，這一步難度也是巨大，而也正是這一步，使得諸多的想要修煉的人望而卻步，而若是在第一關便是失敗，那後面的修煉也是與之無緣。

  且相對來說，少年時期往往比成年靠後時期更具根骨。不過能否將那種根骨覺醒在少年時期，便是兩說了。因為大多根骨往往具有成長性，少年時期雖說根骨稚嫩，但數量卻是遠比之後多。因此，具備極強天賦之人，往往能夠在第一次感悟靈氣之時，便是自行擁有了讓得體內根骨持續生長的能力，故此能夠擁有在年少時便在數量與生長程度絲毫不遜色於成年時期的根骨，進而達到具備修煉條件的能力。並且早期的修煉能力，要比後來的能力更強，並持續下去。

  老者斜睨了他一眼，道：「舒原，這般天賦，即便是比起外界那凜川世家中近期崛起的所謂天才，也是不遑多讓吧。」

  那名為舒原的年輕人深深吐了一口氣，神色漸漸恢復了下來，但卻依然無法掩飾聲音中的震驚：「我今日便是要看看，你這孫兒，究竟是否如同你說這般。」

  以他對老者的了解，自知他不可能對自己有所欺瞞，但就是有些不可置信，因為這般天才人物，莫說是在那凜川世家，即便是放眼更加遼闊的外界，也是不多見。故此，他要親自見證一下老者所說。

  「應該快了…」老者輕眯著雙眼，似是發出了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音…

  烈陽漸漸西落，傾灑著為數不多的餘暉，當最後一抹細碎的金色光芒照耀在山頂部時，一直以來沉寂的氣氛終於是被打破。

  轟！

  一陣巨響驟然在耳邊響起，還未等舒原回過神來，卻是發現，一道巨大的軀體已是橫陳在自己面前。黃昏所帶來的金色餘暉也是被突然降臨的黑暗所籠罩。

  「牛叔，予爺我攜小弟阿青回來了！」

  不遠處也是傳來了封予那牛逼哄哄的聲音。

  舒原心頭一動，卻是在下一刻看到了起身的老者。正當他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封予身上時，卻是一臉奇怪地見到那被稱作牛叔的老者黑這臉緩緩起身，朝著封予走去，之前與之博弈的淡然神情，也是在此刻蕩然無存。

  不遠處地阿青在見到牛叔起身地那一刻，心中便是暗道不妙，下意識地去戳了戳還在得意中的自家予哥。不過在他見到封予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注意到眼前的狀況時，便是很自覺地遠離了他。

  砰！

  封予絲毫沒有意識到牛叔已經走近，於是，便硬生生地吃了一記來自牛叔的腦瓜崩。

  「啊！」

  封予一聲慘叫，頓時疼得抱頭鼠竄，冷汗直冒。

  「我錯了我錯了，牛叔，以後我再也不在你面前自稱爺了！」

  隨著封予的接連叫嚷求饒，牛叔才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神色稍微緩了下來。

  「這是，低階岩甲獸的屍體？」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驚呼。然後封予，阿青二人便是見到一位面貌俊逸的年輕人朝他們走來，正是舒原。

  就在二人疑惑之時，舒原的驚愕聲音再次傳來，「這低階岩甲獸光是本身實力就足以與修煉出四道道氣的修道者相抗衡，再加上它那無比堅硬的外殼，真正碰起來，即便是五道道氣的修煉者，都是奈何不得啊！」

  舒原盯著封予，目光頓時熱切起來，仿佛是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咳咳，」牛叔適時輕咳，對封予二人解釋道：「這是舒原，我的一位故友，你們便稱呼其為舒叔吧。」

  牛叔話音未落，舒原便是急切地接過話音，「小傢伙，這岩甲獸便是由你擊殺的吧，不知你目前是修煉出了第幾道道道氣？」

  封予眉頭微皺，對於這個自己素未謀面卻在自己面前表現地如此急切地傢伙，他實在有些不感冒。不過當他見到牛叔未出言阻止，反而是默認般的姿態時，也是不再沉默，道：「目前為三道。」

  說著，一股股能量涌動，那隱於體內的三道道氣便是蜂擁而出，盤旋在封予周身，將封予襯托得越發出塵。

  「呼…」

  舒原輕吐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僅僅是之前聽聞封予小小年紀便是修煉出三道道氣，雖值得他震驚，但不至於回味如此之久。但眼下這番，以三道道氣之姿，擊殺一隻媲美五道道氣的岩甲獸，這等天賦，卻是令得他無法再保持良好的心境了。

  舒原緩步而退，來到了牛叔身邊，神色凝重，卻又透著一絲狂喜，壓低聲音道：「你有這般孫兒，為何不將之帶離此處？雖說此處靈氣四溢，浩渺異常，但你我都知曉，這種環境所能給予你們的條件，並沒有外界那些世家所提供的修煉資源好，僅靠你們這般獵殺玄獸，修煉速度如何能與外界那些世家傾盡資源所培養出的天驕比較？他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屆時發現那些人天賦並非比自己強卻擁有比自己更強的實力，他會如何作想？」

  牛叔沉默了半晌，終於說道：「我自有打算，你先離去吧……」

  舒原眼眸瞪大，就欲作言，卻是對上了牛叔那雙不耐的漆黑雙眸，知曉他此時的心理狀態，他也是不發一言，微微搖頭，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