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祖父

2024-09-29 01:20:28 作者: 魚十九

  等許若氣得甩手離開後,沈嘉禾才揭下了自己的面具,她跪在趙老的身側,無法控制地流著眼淚。

  年僅七十不到的趙老如今卻滿頭白髮,呆呆地躺在床上發了癔症,他渾濁不清的眼睛看著沈嘉禾,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清晰的話語,反而流出了不少晶瑩的垂涎。

  沈嘉禾崩潰地流著淚,她也不嫌髒,用袖子給趙老擦著嘴角,她的聲音因為哭而顯得沙啞:「祖父,我是嘉禾啊,你看看我,你和我說說話。」

  褚澤元同沈嘉禾一起跪下,靜靜地陪著她,他拿起帕子,遞給沈嘉禾,後者這才用帕子,細細給趙老擦著臉。

  趙老的皺紋讓沈嘉禾感到陌生,她出嫁的時候,是外祖父送的她,當時的趙老還身體強壯,寬厚的肩膀背起了瘦弱的沈嘉禾,他每走一步就會說上一句話:「嘉禾啊,到了秦家,人家若對你不好,你就來找祖父哈,祖父替你出頭。」

  

  「嘉禾啊,你別管人家怎麼想你怎麼說你,你就做自己就好,過得不開心,也別委屈了自己,儘管去報復,有祖父呢哈!」

  「嘉禾啊,怎麼就出嫁了呢,你娘當時和你爹結婚的時候,也就像你這般大,可你娘愛你爹,你呢?」

  「嘉禾啊......」

  沈嘉禾忽地就情緒失控了,她匍匐在神志不清地趙老身側,聽見老人喃喃的話語,泣不成聲,她握住了趙老大手,哀求道:「祖父,是我啊,嘉禾。」

  褚澤元的心臟被狠狠揪起,他有些慌亂地替沈嘉禾擦拭著眼淚,只覺得沈嘉禾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比岩漿還要滾燙。褚澤元輕輕拍著沈嘉禾的背,想起了什麼,低聲道:「阿姐,是不是還剩下一顆趙姨留下的解毒丸,你給祖父餵一顆,試試有沒有成效?」

  褚澤元的話提醒了沈嘉禾,她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將隨身攜帶的藥丸取了出來,餵給了床上的老人。

  藥丸入口即化,沈嘉禾死死拽著褚澤元的衣袖,心臟發緊,她太怕了,怕這世上最後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離開這個世間。

  前世今生,因為趙老時不時的來信,沈嘉禾總以為趙老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活得很好,就算後來信斷了,她尋人去查了趙老的情況,也沒有出問題,她才放下了心。

  再後來她忙於應對自己的不幸,再難抽出時間去瞧瞧趙老。

  一想到前世的趙老說不定一個人孤單的在這個小屋裡死去,遭到養子的背叛,遭到冒牌孫女的哄騙,沈嘉禾就感到一陣窒息和濃濃的自責。

  「都是我不好,祖父,嘉禾錯了。」沈嘉禾撲在趙老的被子上無聲痛哭,哽咽著道歉。

  忽地,一雙骨瘦如柴的大手撫摸上了沈嘉禾的頭頂,沙啞的聲音從她的上方傳來,帶著許久未開口的生澀和蒼老:「嘉禾啊......」

  「祖父!」沈嘉禾連忙抬頭,她紅著眼睛,模樣有些狼狽,但她也顧不上了,連忙抓住趙老的手,細細打量著趙老的狀態。

  褚澤元也立刻起身將趙老扶起,讓他倚靠在枕頭之上。

  「嘉禾啊,長這麼大了。」趙老的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眼神也清明了不少,他身體內部的毒氣被排除,皮膚上染上了一些污濁,褚澤元在沈嘉禾之前拿起帕子給趙老擦拭著。

  「祖父,是我。」沈嘉禾不知道說些什麼話,只能努力平復著自己呼吸。

  "這是誰,嘉禾你的男寵嗎?"趙老沒有阻止褚澤元的服侍,他眼睛有些老眼昏花,看不清楚褚澤元身上的服飾樣式,但是也看出了褚澤元這雖然模糊但是依舊阻擋不住的俊俏。

  在沈嘉禾開口前,褚澤元笑著開口,有意緩解一下剛剛還有些沉重的氛圍:「是啊祖父,我是嘉禾姐的男寵,已經在一起一年了都。」

  趙老沒反應過來,信以為真了,他嘿嘿一笑,拍拍沈嘉禾的手背,用自以為很輕的聲音說道:「嘉禾你本事真大,哪找的這麼俊俏的小伙子,乾的不錯,人家秦琛對你不好是吧,他是不是納妾了,他納妾你納男寵,很公平的!」

  這些調侃的話一下子打散了剛剛屋內低沉的氛圍,沈嘉禾破涕為笑,她輕輕拍了一下褚澤元的肩膀,無奈道:「祖父,你再仔細看看,我哪會收什麼男寵啊,這是澤元,阿元啊。」

  趙老聞言眯起眼睛細細看了褚澤元一番,褚澤元也老實跪下給他看,半晌,趙老抓住褚澤元的手,語氣感慨:「小澤元都長這麼大了啊,看來是老頭子我老了哦!」

  沈嘉禾用力捏了捏趙老的手,語氣嗔怪:「祖父!你哪裡老了,你一點都不老!」

  「我還不老?老夫我都痴呆了,記不清事咯!」趙老揮了揮手,看起來渾不在意,說出這句話才意識到他如今似乎頭腦清晰了許多,身體也輕盈了起來,沒有往日那種力不從心,昏昏欲睡的難受感覺了。

  「你給我吃了什麼?」趙老感受著嘴裡的甘甜,蹙眉發問。

  沈嘉禾這才將事情長話短說和趙老解釋了一遍:「我也沒想到這藥這般神奇,不僅能治這瘟疫,還能解祖父你的腦毒。」

  「天下的病大多都是毒,邪氣堵在身體的各個部位,堵塞蔓延,才壞了身體,禾春這藥就是針對邪氣,能排出大部分的毒素,但是這藥也並非十全十美,若非有那味藥的中和,吃了這解毒丸的人不出幾年身體內的五臟六腑會因為太過亢奮而腐敗。」

  趙老慢慢地說著這藥的功效,解開了沈嘉禾困擾多日的疑惑,他看著眼前與自己女兒如出一轍的外孫女,語重心長道:

  「這藥至關重要的一味藥其實就是我屋外種著的那些白禾春,是我無意間在山上發現的一種無名的花,我以禾春的名字給她命了名。我當初給弟子布置了製作解毒丸的功課,只有禾春想到用白禾春中和不協調的其他藥材,只可惜,最後禾春也只來得及做了三枚實驗品,就撒手人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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