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施粥

  「謝謝菩薩謝謝菩薩！」

  難民的聲音沙啞，他渾身餓的皮包骨，顫抖著胳膊接過一碗普普通通還有些稀疏的白粥，眼含熱淚地恨不得立刻就給面前的蒙面女子磕頭。

  蒙面女子便是沈嘉禾，她一身玄衣，將長發束起，為了避免被秦琛得知她施粥救民，便將臉蒙了起來，還對露在外面的眉眼略加修改，除非是及其熟悉沈嘉禾的人，不然這也乍一看，只以為是個心善的世家姑娘罷了。

  「啪！」

  乾脆的巴掌聲在不遠處響起，一尖嘴猴腮的男子穿著破布衣裳，將一小孩一巴掌扇到地上，他手裡端著從小孩手裡搶來的粥，一口就將粥喝了個乾淨。

  「這是我的粥！」小男孩被扇的那一側臉迅速紅腫起來，他瞧見這一天只有一碗的稀粥被人搶去，崩潰地就想撲到那男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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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不屑地將瘦弱的小男孩踹遠，他摸了摸乾癟的肚子，眼睛咕嚕嚕轉著：「這碗上有沒有寫上你的名字，怎麼，你還想和我搶是不是？」

  小男孩已經餓的沒有力氣，他痛得蜷縮在角落裡，不敢反抗男子，只能默默地流著眼淚。

  沒吃飽的男人白了一眼小男孩，賊兮兮地排到了隊伍的最後面，有眼尖的人立刻喊道：「喂！菩薩說了，一個人一天只能拿一碗！你都喝了兩碗了，還不知足！」

  男人不滿地叉腰回懟：「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喝兩碗了，沒證據你可別亂說！」

  「哎呦喂你這無賴！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那人氣急，奈何肚子實在餓，他不想浪費力氣在這無賴身上，只能閉上嘴好好排隊。

  隊伍馬上就到了男人，他眼睛放光地伸出雙手渴望拿到粥，而沈嘉禾卻當著他的面將蓋子合上。

  「你已經喝過了，若不遵守規矩，就怪我家主子對你不客氣！」喬裝打扮過的玲瓏看出了沈嘉禾的意思，立刻抬著下巴對那男人說道。

  那男人瞬間就不服了，他指著旁邊人碗裡稀疏的粥喊道：「你每個人都只分這麼點粥，誰夠吃啊，你來這施粥不就是為了增長你的名聲嗎？反正你也是富貴人家的，你隨便扣點金子下來就夠我們這一幫子人吃飽飯了，何必如此小氣！」

  「誰要增長名聲了！我家主子就是大發善心救你們，如今糧食緊缺的很，能填填肚子，不餓死，已經算得上幸運了，哪有人像你這樣不知足，要了一碗還要一碗，多給你一碗了，那就少救助一個人了！」

  玲瓏被男人不要臉的態度氣到了，立刻替沈嘉禾打抱不平。

  男人不屑地癟嘴，他本就不是江南的難民，他是一直苟活在京城腳下的乞丐罷了，一直靠著一些有錢人家間斷性的救助存活罷了，沒有像難民一樣長時間的餓過，餓到現在有吃的就滿足了，他屬於有吃的還不滿足，要吃飽才行。

  「婦道人家就是小氣，兄弟伙們啊，咱們還不如去隔壁那條街，去吃大皇子殿下的救助粥呢，我可聽說了，大皇子施的粥，那米晶瑩剔透，分量也不小呢，雖然也一天一碗，但是勝在能吃飽啊！」

  男人本來就盤算著吃完沈嘉禾的，就跑去隔壁吃大皇子的，他不敢和沈嘉禾對著幹，只好大嚎一嗓子，試圖把這裡的人都喊走。

  「主子......」玲瓏急了，她低聲詢問沈嘉禾，不知道後者如何打算。

  而沈嘉禾在聽到男人這話後，臉上卻浮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她按住了玲瓏的手，無視了男人挑釁的目光，揚聲對底下的難民道：

  「各位，我在這施粥的目的若是為了名聲，那我自然不用蒙面於此，還挑這人流稀少的時段來擺攤施粥。我施粥不過是心酸各位的遭遇罷了，如今米糧昂貴，這一碗稀薄的粥雖然簡陋卻能讓各位的身子不至於因為過度飢餓而倒下去。」

  「大皇子殿下的善舉我也略有耳聞，若眼饞他處的各位自然可以到大皇子那領糧食，我不會阻攔，也不會挽留。」

  沈嘉禾的態度溫和又淡然，她既沒有盲目地發著善心餵飽每一個難民，也沒有惡言惡語的告誡難民別去大皇子那領糧食，她平靜地訴說著自己施粥的態度，只為了讓真正有需要的人得到他想要的吃食罷了。

  當然，更多的目的，沈嘉禾也不會同這些難民訴說罷了。

  男人見沈嘉禾態度一點都不軟下來，無奈撇嘴，邊走邊喊著：「去隔壁吃米粥咯！」

  排隊的人里不少人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情，有幾個人按耐不住就想跑去隔壁瞧瞧情況，沈嘉禾對此也只做不知，繼續一板一眼地施粥。

  玲瓏跟了沈嘉禾這般久，多少也猜出了沈嘉禾的打算，那大皇子本就是個不聰明的，他出生皇宮，吃的都是精米，好米，這次施粥是他自己為了增加自己的聲望而先朝廷一步開始的救助，故用的都是自己倉庫里的那些好米。

  難民哪吃過這麼好的東西，味道好還份量多，他們自然是爭先恐後地就跑去大皇子那去討粥喝。

  前世大皇子第一個站出來救助難民，賺夠了一波好名聲，等他意識到倉庫告急要收手的時候，朝廷就開始接手救助了，朝廷的東西自然沒大皇子送的好，但那時候百姓的不滿都已經發泄到朝廷身上去了，哪還有大皇子的事情。

  而如今沈嘉禾故意和大皇子做了個對照組，為大皇子吸引了更多更多的難民，沈嘉禾不收手，那麼大皇子就沒法輕易收手。

  人總是有劣根性的，他們可以接受一開始就吃的不是很好的東西，會對送給他們吃的的人感恩戴德，而他們無法接受一開始吃的就是山珍海味，最後卻漸漸演變成了粗茶淡飯。

  他們會覺得是大皇子虛偽，作假，而大皇子為了聲望只能咬牙幾乎維持著一開始的施粥路線。

  而元帝會如何替他兒子補救，就得看元帝出手有多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