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鹽鋪
2024-09-29 01:17:43
作者: 魚十九
褚澤元走後,沈嘉禾盯著木釵出了神,她覺得自己的前世像極了一場被設定好了的話本,明明她記憶一向不錯,可怎麼會就恰恰好忘記了同褚澤元有過約定的這一回事情。
沈嘉禾將珍藏在櫃底的木雕們一一取出來,她看著由醜陋到精緻的這一系列小玩意兒,每一件她都似乎能回憶起來收到時的心情。沈嘉禾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一世,總歸還是來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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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換的杯具又被沈清妍撒了一地,她捂著受傷的胳膊,神情陰鬱,憑什麼,她捨命救了秦琛,為秦琛懷孕生子,可卻也阻攔不了秦琛帶回來一個青樓女子,她甚至不知道秦琛何時同那女子勾搭上的。
「沈小姐,你身子尚未好全,還是莫要動怒的好……」丫鬟收拾著碎片,好心提醒沈清妍道,殊不知沈小姐這個稱呼刺痛了後者的心。
沈清妍到現在都是一個尷尬的處境,雖然秦琛答應她封她為平妻,可是不論怎麼說,如今旨意也沒有下來,她仍舊是這樣不上不下的身份,連那個青樓女子如今都比她位高一等!
「同老爺說,我的傷又嚴重了,我不想大夫給我換藥,只想見見老爺。」沈清妍垂眼,表情是與眼裡的陰鬱截然不同的溫和,她始終在下人面前維持著她溫柔似水的人設,殊不知她並沒有很好的藏匿起自己的眼神,顯得她的氣質格外的割裂。
丫鬟咽了咽口水,心中顫抖,低著頭退下。
沈清妍看著自己又滲出血液的傷口,捂著肚子,感覺到隱隱的不適。
她深呼吸著,心中祈求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是個兒子。
只有是兒子她才能有把握在秦琛心中占據重要地位。
沈嘉禾計劃讓紫衣入府的目的之一就是徹底將秦府搞得一團糟,她今日去沈清妍那陰陽怪氣一下沈清妍到現在都沒個名份,明日去林落落那請安諷刺她身材普通模樣普通,晚上再將秦琛攔下,拉入屋內,給他用藥,夸秦琛勇猛。
沈清妍被她氣得險些早產,林落落被噁心的不願意再多吃飯,秦琛則每日不停地磕著藥,同玫瑰香一起,將身體漸漸掏空。
有了紫衣轉移注意,沈嘉禾出府的動作越來越神不知鬼不覺了,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時常在米鋪,鹽鋪,和布莊走動,確保在元宵之前,囤夠了貨。
「主子,各地的粗鹽都已經囤了三個大倉庫,精鹽囤了一倉庫,江南偏遠地區已經開始受水患影響,鹽產量降低了足足半成。」
鹽鋪的老闆摸著自己禿了的發頂,恭敬道,他神色帶著慶幸,幸虧他當初沒有質疑沈嘉禾的命令,沈嘉禾下達囤鹽指令的時候,他還不當回事,畢竟他們掌握著元國產量最好的那幾脈鹽礦,根本不需要有沒鹽的煩惱,曾經也有過南方發大水的情況,但這麼多年來,最壞的情況也就是鹽產量少了兩三成罷了。
「主子,下一步是不是要提升鹽價和米價,將咱們的囤貨賣出去了?」鹽鋪老闆試探性地詢問道,囤貨壓貨的理由,不就是趁著這個時候大賺一筆嗎?
沈嘉禾聽著鹽鋪老闆的匯報,微微鬆了口氣,她搖了搖頭,叮囑道:「在這個月月底之前,沈家所有鹽鋪都不許抬高鹽價進行販賣,待下月月初,同米鋪一起,開倉放糧,熬粥救難民。」
「開倉放糧,熬粥救難民?!」鹽鋪老闆瞬間瞪大眼睛,他看了眼被他驚動到的僕從,連忙湊近沈嘉禾道,「主子,這次水患,會嚴重到這種地步?我們的存鹽與存糧不少,若送出去,怕是會損失一大筆錢……」
「你若想以後做官家生意,給自己的商賈身份升格,就聽我的。我們沈家的所有商鋪,在水患後都停止營業,專注救助難民,具體的情況,到時候我會同你們再細說,你先替我告知下去。」沈嘉禾沒有解釋自己這麼做的原因,這次水患的嚴重性她也是因為比別人多經歷一段歲月才能意識的到,她也知道光憑她嘴上說說無法使人信服,只能利用鎮北侯曾經留下的權威,命令下屬聽沈嘉禾的話。
鹽鋪老闆咬牙,看著自己手中的繭子,最終點了點頭:「成,都聽主子的。」他雖然不明白沈嘉禾的目的,但是他從決定跟著沈嘉禾做的時候,就下定決心信任她。
其實鎮北侯留下的人里並不是所有人都服沈嘉禾,他們之間有人請辭,有人留下觀望,雖說不知道以後沈嘉禾會帶他們做到怎樣的地步,起碼這幾個月,他們跟著沈嘉禾的確是賺到了大錢。
不就是開倉放糧,救難民嗎?就當是給自己積攢功德了。
沈嘉禾見鹽鋪老闆的模樣,鬆了口氣,眼裡閃過欣賞,她心中無比感謝著自己已經記不起模樣的侯爺老爹,多虧了他的「遺產」,沈嘉禾在這一世才能有資本將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施展出來,而不是拘泥於後院,扯那些家長里短。
沈嘉禾重新將面紗蒙到臉上,對小廝裝扮的玲瓏低聲道:「走吧,去布莊看看。」
玲瓏點頭,她看向某個方向,表情有些躊躇,眼看著沈嘉禾要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鼓起勇氣道:「夫……主子,那個人,可是世子殿下?」
沈嘉禾鴉羽睫毛輕輕一顫,她抬眼,順著玲瓏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京城較大的拍賣行之一,從沈嘉禾的視角看,一俏皮可愛的姑娘正貼著表情淡然的褚澤元站著,他們嘴裡說著話,那姑娘忽然笑開,眼裡含著沈嘉禾熟悉不過的點點星光,臉上透著淡淡的粉色。
褚澤元今日的打扮也與平日不同,他身上這件月牙色的素軟緞雲紋鑲金圓領袍是沈嘉禾從未見過的一件服飾,襯得年輕的少年五官明媚,氣質金貴,倒有了一絲紈絝世子的模樣。
沈嘉禾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不一樣的神情,唯有藏在衣袖裡握緊的雙手才能窺得她心中的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