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曾經

  三品官員這四個字被秦琛咬的很清晰，沈嘉禾心不在此，壓根就沒在意，她含糊道：「祝賀老爺升了高位，慶功宴老爺你想辦就辦吧，過年熱鬧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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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沈嘉禾就已經開始吩咐屋外的丫鬟進來收拾東西，滿臉都寫著：你還有事嗎？

  秦琛咬牙，三品都換不了沈嘉禾另眼相看，他一揮衣袖，轉身就走，看起來頗為鬱悶不滿。

  幸虧今日秦琛沒大腦抽風說什麼要圓房的話，不然真的不知道衣櫃裡的褚澤元會不會直接氣的衝出來。

  「夫人，可要奴進去收拾一下？」玲瓏站在外邊，看著沒開口的沈嘉禾，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嘉禾咬了咬牙，扯出一抹笑：「不用，你去門口呆著，誰來都別讓他進來，就說我在抄佛經，不想被打擾。」

  「是。」玲瓏一頭霧水的答應，佛經平日不都是沈思嘉在抄的嗎？不過她向來不多問沈嘉禾的話，如今在她的心裡沈嘉禾的話就是聖旨，因為今日沈嘉禾給她發了五枚金葉子，還說接下來會給她漲俸祿，這樣好的主子，她做什麼不對？

  沈嘉禾合上門，嘆了口氣，走向衣櫃將門拉開，裡面，褚澤元還在將木頭碎片拼在上邊的空隙上。

  「阿姐……」見櫃門被打開，褚澤元靦腆一笑，將碎片藏在了身後，沈嘉禾扶額，低聲道：「還不快出來，真不怕被秦琛抓到。」

  「我又不怕他，被抓到，就說我是來看阿姐的。」褚澤元將僵了許久的腿伸了出去，站起身子，全身的骨頭都發出格勒格勒的聲音。

  阿姐的衣櫃還是太小了，看來要給他換個大的才是。

  「行了，沒事的話，你也快回去吧，晚了王妃又要擔心了。」沈嘉禾毫不留情地就開始趕人，推著褚澤元往窗戶邊走去。

  褚澤元抿嘴，停下腳步，沈嘉禾險些撞到他的後背。

  「怎麼了？」沈嘉禾抬頭，看向褚澤元的前方，沒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

  褚澤元從袖口掏了掏，拿出了一個什麼，轉過身，放在了沈嘉禾的手心裡：

  「阿姐，新年快樂。」

  沈嘉禾低頭看著這個木髮簪，模樣熟悉極了，是她曾經每月都能收到的那類木雕。褚澤元送她的髮簪被打磨的光滑透亮，鏤空的蝴蝶花紋別出新意，符合她的氣質，內斂里含著張揚的美麗。

  「這是，你做的？」沈嘉禾握著髮簪，瞳孔微微顫動，她心裡有些難以置信，她第一次收到木雕的時候，褚澤元才十三歲吧，這么小的少年怎麼會每月都給她雕刻木藝品……

  褚澤元看著沈嘉禾的發頂，嘴角上揚，自誇道：「那是自然，新年禮物當然要親手做的才有意義。我曾經答應你每個月都給你做一個小東西，可自從你訂婚後就我就沒有再有機會給阿姐送東西來，這一拖，倒是拖到了現在。」

  「你答應我？」沈嘉禾蹙眉，怎麼也不記得她何時同褚澤元約定過這事。

  褚澤元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試探的說道：「阿姐，你不會忘記了吧？你可是同我說過，我若是給你做一百件自己刻的小玩具，你就答應我一件事情。」

  沈嘉禾的眼睛迷茫了一瞬，隨後，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心臟，記憶被撥開了迷霧，她回憶起了那段平凡的過往。

  多年前的乞巧節，學堂的太傅心血來潮教少爺小姐們刻木雕。

  「阿元，這木雕，就你刻的兔子最丑了。」沈嘉禾看著學堂這些小姐少爺們的作品，莞爾一笑，真是各有各的丑，其中屬褚澤元刻的最丑。

  褚澤元握著自己丑丑的兔子，紅著臉不高興：「阿姐，人各有志，我擅長詩詞歌賦，還武藝高強，不會這木雕，也說得過去，你要允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短板。」

  「你倒是承認的極快，這就認定木雕是你的短板了？」沈嘉禾意外褚澤元就這樣承認了自己的不足，她拿起褚澤元雕的那些半成品，思索道，「其實你第一次能做成這樣，已經很厲害了，多練習幾次，說不定就能雕出很好看的小玩意兒了。」

  「這東西有什麼練習的必要，我以後又不去做木工。」褚澤元向來清楚自己需要什麼，他覺得木雕沒有用，就生不起學習的心思。

  沈嘉禾看著褚澤元板著的小臉，心中覺得有趣極了。她戳了戳褚澤元的臉頰，誘惑道：「這樣，從今日起，你要是雕夠一百件木雕東西，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情如何？」

  「此話當真？」褚澤元的眼睛都亮了，他看向沈嘉禾，目光期待。

  沈嘉禾微笑著點頭，回憶起那段過往的時光，她輕聲說道：「沒錯，你若是完成了一百件木雕，我會答應你的請求。」她看著褚澤元眼中的興奮，心中也開始好奇褚澤元的要求會是什麼。

  只可惜那日後沈嘉禾就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她身為永安王妃的半個女兒，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與褚澤元這小小的約定不過就是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罷了，沒想到褚澤元當真記了這麼久，還一直偷偷摸摸地給他送著木雕。

  「原來是你啊。」回憶在腦海里不斷浮現著，沈嘉禾看向褚澤元，眼圈泛了紅，心臟被狠狠揪起，她深吸一口氣，將淚意努力地忍了回去，可是那股荒唐的感受充斥著她的心臟，讓她難受極了。

  如果她沒有忘記同褚澤元的約定，如果她多在乎一下那木雕的來意，她就不會誤以為秦琛是那個給她送木雕的人，她說不定就不會踏入這深淵。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開的頭，原來是她自己的一念之差，害得自己成為那樣的人生。

  沈嘉禾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情緒里，她想要挽回自己的錯誤，重新面對與褚澤元之間的約定，幸好她有機會重來一世，一切都還來得及。

  褚澤元深深地望著沈嘉禾，輕聲說道：「阿姐，那個約定其實已經實現了。我已經攢了一百個木雕，等你來實現我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