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直白
2024-09-29 01:17:32
作者: 魚十九
青玄跟了褚澤元多年,從沒見過褚澤元這般配合喝藥的時候,短短兩日,他一日三服藥一口不落下,似乎十分著急的想讓自己好起來。
褚澤元面無表情地將苦澀的藥灌下喉,他身上披著厚厚的虎皮,充滿野性,與平日貴公子的模樣相差甚遠。
「殿下,今日王妃去宮內給太后請安了。」青玄看不慣褚澤元這幅世界塌了一樣的表情,那日之後,王妃就給褚澤元說病不好不能出府,將火急火燎要去找沈嘉禾的褚澤元給按了回去。
褚澤元聞言,立刻將藥碗放在桌上,站起身子走到衣櫃邊,細細翻找了一番,拿起兩件衣服對青玄道:「青玄,這兩件,你覺得哪件更好看?」
青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著兩件相差不大的玄衣,隨便指了一件道:「殿下,天快暗了,你再不去,王妃都回來了。」
褚澤元點頭,咳嗽了兩聲,將虎皮解下,穿上了青玄沒指的那一套衣服,翩翩公子玉樹臨風,他僅僅只是換了身衣服,又恢復了平日那個精神極好的世子殿下。
青玄嘆息,看著反覆整理髮冠的世子,心中無奈,愛情,使人改變啊。
「青玄,我的唇色會不會太白了些,阿姐見了會不會擔心?」褚澤元的腳都已經邁出屋門了,又轉頭看向青玄問道,後者還沒開口,他又自顧自搖頭,「無妨,這樣還能讓阿姐心疼我一番。」
說罷,褚澤元就將青玄丟下,一個人快步離開院內。
青玄雙手抱臂靠在門邊,無奈地聳肩。
嘉禾院,褚澤元輕車熟路地就飛進了沈嘉禾的院內,他站在牆角,心中卻不由自主地升起了膽怯。
褚澤元知道沈嘉禾的性子,她顧及的太多了,恪守禮儀,她視永安王妃如親母,不會縱容自己做出讓永安王妃為難的事情。
橙衣女子半張臉被披風遮擋,她站在梅樹邊,比梅花還要美上五分,她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嘴上帶著清淺的微笑。
褚澤元糾結的心突然就靜了下來,他認真地看著沈嘉禾,生怕自己如鼓的心跳聲嚇到不遠處的她。
見沈嘉禾進了屋子,褚澤元本想叫住她,可惜被林落落先了一步,他只能繼續站在冷冰冰的角落裡,等待著林落落的離開。
「阿姐。」
鼻尖被冷得泛紅的褚澤元站在屋外,目光裡帶著一絲的可憐,仿佛一隻被遺棄的大犬,眼巴巴地望著主人。
他病尚未好全,沒有太大的精力用內力讓自己暖和,只能靠著衣物取暖,可他要風度不要溫度,為了維持外在,硬是把溫暖的虎皮丟在了府內。
沈嘉禾起身,有些意外地看著褚澤元,她抿嘴,一把將褚澤元拉了進來,並將門關上上鎖。
「你怎麼來了?病可有好些?」沈嘉禾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將自己暖手的手爐遞給褚澤元,語氣裡帶著關懷。
這份關懷在褚澤元的耳里卻刺耳極了,他接過手爐的時候,指尖與沈嘉禾觸碰,似乎將對方冷得一哆嗦。
褚澤元抱著手爐,不說話,只是看著沈嘉禾重新坐下煮茶。
「坐吧,站在這當樹樁子嗎?」沈嘉禾不知道這小孩賭氣什麼,自顧自地給兩人都倒上了茶。
褚澤元乖乖坐下,鼻尖還泛著微微的紅,他的頭還因為風寒而隱隱暈眩,似乎是這陣暈眩讓他的冷靜消失了,他盯著沈嘉禾,突然猝不及防地說道:
「阿姐,我想你了。」
沈嘉禾放茶壺的手一抖,她的動作停了一瞬,隨後她垂下眼,將茶具放好。
像是一滴熱水滴入了冰冷的湖水裡,明明只是一句簡單的話語,卻讓這一湖的水都沸騰了起來。
半晌,沈嘉禾才低聲道:「嗯,知道了。」
褚澤元有些挫敗,他骨節分明的手端起熱茶,湊近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沈嘉禾的茶藝自然是極好的,他細細品著茶的苦澀與回甘,他不語,沈嘉禾亦不言,二人只是靜靜地坐著,卻異常和諧。
「身體好些了嗎?」沈嘉禾注意到褚澤元的衣衫單薄,微微蹙眉,語氣里不自覺地帶上了一些譴責。
褚澤元專注地看著沈嘉禾,聽她好不容易開口,忙應道:「好些了,不,已經好全了。」
沈嘉禾狐疑地打量了褚澤元的臉色一番,她湊上前去,輕輕將手搭在了褚澤元的手背上,一觸即離。
「胡說,明明手還如此冰涼。」沈嘉禾瞪了一眼不說實話的褚澤元,起身將自己的狐裘從衣櫃裡拿出來,給他披上,「那日叫你回去喝熱茶,怕是沒把我的話放心上,淋了一身雪回去,再強硬的身子骨都要垮掉,別總是要求我不受傷,你自己也要保護好自己不生病才是。」
沈嘉禾的語氣裡帶著說教,她低頭看著褚澤元,卻發現少年聽的認真,桃花眼裡的失落被熟悉的笑意取代。
「阿姐,你是不是很擔心我?」褚澤元將帶著沈嘉禾香味的狐裘裹在身上,嘴角上揚,那個小窩又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沈嘉禾沉默了一瞬,臉上帶上溫和的笑:「你是我弟弟,我自然關心你。」
褚澤元的笑維持不住了,他端起茶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語氣也低了下去:「阿姐,我娘的話,你別在意,我是不會同不喜歡的女子定親的。」
「緣何?你年歲不小了,即將弱冠,若是遇到喜歡的人,定個親也無妨,永安王妃也會高興……」沈嘉禾坐下,看著茶的圈圈沒什麼情緒地說著話,還沒說完,她就意識到氛圍的不對。
褚澤元難得對沈嘉禾沒了笑顏,他的眼裡似乎含著黑色的情緒,但他又不想將自己的情緒感染給沈嘉禾,於是他閉了閉眼,低著頭道:「我不會有喜歡的人。」
沈嘉禾咬住嘴唇內側,手指都刻進了虎口裡,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見褚澤元身體前傾,溫和地將她傷害自己的手分開,柔聲道:「若若,你究竟要我多直白,才能意識到,我真的,心悅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