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梅花

  「糊塗啊！糊塗啊！」

  秦老夫人躺在床上，整個人都仿佛被抽去了活氣，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教出來這麼個不懂事的兒子，還嫌如今秦府的名聲不夠難聽嗎？居然還要納個青樓破鞋回來！

  秦老夫人用盡全力打著秦琛的胳膊，她渾身無力，只能含著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瞪著跪在地上不說話的秦琛。

  秦琛看著秦老夫人這病入膏肓的模樣心中也有些後悔，不過他悔的不是將紫衣接回來，而是悔應該在秦老夫人身子好了之後再提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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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紫衣和別的青樓女子不一樣，她除了出生不行，但是她溫柔善良，琴棋書畫都精通，還善經營，我帶她回府，也不過是想給她一個住的地方，這不是給落落找個管家的幫手嗎？」

  秦琛自以為自己說的很有道理，秦老夫人的力氣打在他身上一點也不疼，他跪在地上握住秦老夫人的手，神情真摯。

  秦老夫人別過頭不去看秦琛，語氣不滿道：「都是女人，我還不知道她什麼心思嗎？不就是看中了我秦府的家境，來過好日子來的嗎？你也不想想，你納個青樓女子進來，我秦府的名聲會多難聽！」

  「不是紫衣想來的，是我強硬帶紫衣來的……」秦琛看著秦老夫人油鹽不進的模樣已經有些不耐，他多年沒和老夫人相處，在軍營里屬下都聽他指揮，在後院林落落和沈清妍甚至紫衣都對他百依百順，在他的眼裡沈嘉禾也從沒反對過他所有的，怎麼就他的親娘這般的不理解他不支持他？

  「怎麼，她還看不上我秦府了！」秦老夫人氣的咳嗽，狠狠推了秦琛一把。

  秦琛低下頭掩飾自己眼裡的不耐煩，語氣不由自主地重了一些：「娘，如今我是三品武官了，這外界誰敢隨便說我的閒話？你看看同我一般年歲的人，誰有我這般出息？可他們都家裡三妻四妾和和美美，我不過是想納個自己喜歡的妾，你都這般推三阻四，你是多不想你兒子好啊！」

  「你，你覺得我不想你好？！」秦老夫人聽了秦琛這話，氣的心梗，她粗重地喘著氣，看起來臉色極為難看。

  秦琛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錯了話，連忙將一旁的藥端起來餵給秦老夫人喝。

  秦老夫人只喝了一口就怒氣沖沖地將藥碗打翻，褐色的藥汁瞬間灑在了秦琛的身上和地上，秦老夫人喘著氣道：「不孝子，我養你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讓你尋歡作樂的嗎！你得對得起你爹的遺志啊！」

  秦琛看著身上味道刺鼻的褐色藥汁，忍著煩躁閉了閉眼，他起身，終是沒忍住說了一句：「我爹生前還不是妻妾成群，不過是你用手段將她們一一遣散了罷了，你有什麼資格用他來說教我？」

  說罷，他不看秦老夫人難看的臉色，低下聲音轉過身去：「娘，你好好休息，年紀大了就不要再為兒子費這麼多心思了，就在府中好好養身子，安享晚年就夠了，藥撒了，我去叫人換上一副。」

  說罷，他不顧秦老夫人的氣惱，一揮衣袖，大跨步地離開了秦老夫人的屋子，他站在寒冷的屋外，深吸一口氣，這幾日鬱結的煩心事又湧上心頭，他斟酌了一番，還是選擇了去看看紫衣，這後院的女人里，只有面對紫衣的時候他才能自在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只有紫衣會無條件地支持他，鼓勵他。

  嘉禾院，沈嘉禾從鴿子的腳底下解下來一張小紙條，她未施粉黛，站在梅樹下與血梅互相映襯，分不清她與梅花誰美。

  沈嘉禾將紙條看完，眼裡染上了笑意，到目前為止，她合作的商鋪這幾月收成都極為可觀，尤其是林氏布莊，生意越來越好，全國的鹽礦產量也十分充足，她的本來已經空曠了的金庫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迅速被填滿。

  「看來，江南的宅子，山莊，都可以看起來了。」沈嘉禾將紙條揉成團，嘴裡呢喃著，心情不錯地折下一支梅，轉身回了溫暖的屋內。

  然後很快她的院子裡就來了不速之客，她剛將梅花插進瓶中，就見林落落提著裙擺火急火燎地衝進了她的屋子，一臉寫滿不高興。

  沈嘉禾坐在茶桌邊，淡淡地掃了一眼林落落。

  後者瞬間冷靜下來，她手撫在腰側，給沈嘉禾規規矩矩地行禮：「沈姐姐安。」

  沈嘉禾沒說話，只是給自己泡著茶，等林落落腿都蹲酸了，她才開口：「毛毛躁躁地過來，所謂何事？」

  林落落這才起身，她動了動酸澀的腿，在沈嘉禾的身側規矩坐下，語氣憤憤不平：「沈姐姐，你怎麼還這麼淡定，你就沒看見，琛哥哥又帶了個女人回來嗎？據說琛哥哥給她封為了良妾！居然與我平起平坐，她明明只是個低賤的青樓女子！」

  沈嘉禾掃了眼林落落，抿了口茶，不知道是什麼給林落落錯覺讓她覺得沈嘉禾會在意秦琛納妾的事情。

  林落落也反應過來沈嘉禾與世無爭，並不在意秦琛那些，她怔怔地止住話題，隨後，又看似替沈嘉禾著想一般，小聲道：「妾知道沈姐姐不在意這些……但是，沈姐姐你畢竟是咱們的主心骨，是琛哥哥的正妻，只要你同琛哥哥說一聲……」

  「老爺可不會聽我的話。」沈嘉禾將茶杯放下，神情淡漠，林落落這是不長記性，還想著讓沈嘉禾做跳板呢？

  「妹妹怕是還不知道，老爺可是打算封沈清妍為平妻了，你不妨去尋沈清妍，讓她同老爺好好說說？」沈嘉禾溫和笑著，給自己倒茶，許是收到錢她心情不錯，今日泡的茶味道都是極好的。

  林落落聞言臉色大變，她揪緊自己的裙角，難以置信道：「這怎麼可能！沈清妍她憑什麼！我明明幫了琛哥哥管家這麼久！」

  沈嘉禾看著林落落求證的神情，笑著對她舉了舉玉杯，不做多言。

  林落落咬住下唇，隨意地同沈嘉禾告安後，就直直地衝出了沈嘉禾的屋子。

  沈嘉禾正想將茶具收拾一番，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