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偏門

  如今的褚澤元滿腦子都是沈嘉禾近在咫尺的，粉紅色的耳垂。

  沈嘉禾的心跳劇烈鼓動著，褚澤元接的她很穩，她沒有受傷，這一躍似乎將她心裡的濁氣都排了出去，她微微喘著氣，心情難得明媚。

  「還挺穩的。」沈嘉禾站穩後就離開了褚澤元的懷抱，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語氣淡淡，似乎對這個擁抱毫不在意。

  褚澤元表情微變，心裡雖然有點失落但是很快就被自己洗腦成了沈嘉禾是在害羞，他揉了揉手腕，笑道：「那肯定，我可是練家子。」

  臨近中午的街道逐漸熱鬧起來，小攤販的香味緊緊勾著路人的味蕾，沈嘉禾和褚澤元沒有著急去查看店鋪，兩人選了個小巷子裡的餛飩店挑了個小角落坐下。

  「兩碗雞湯餛飩。」褚澤元輕車熟路地點餐。

  小二應得爽快：「好嘞！」

  沈嘉禾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她聞著餛飩的飄香，看著來往神情各異的路人，神色有些恍惚，她倒是許久不曾留意她所生活的這個地方了。

  

  「若若，我替你點了碗餛飩，你還想吃些什麼？」褚澤元撐著下巴，狀似無意般問道。

  沈嘉禾沒有忽視褚澤元的稱呼，她歪了歪頭，指尖點桌：「叫我什麼呢？沒大沒小。」

  「我這不是為了偽裝嗎？」褚澤元也不怕沈嘉禾生氣，他也對沈嘉禾歪歪頭，「我們的身份設定就是一對青梅竹馬的友人。」

  青梅竹馬的友人，目的不要太明顯。

  沈嘉禾挑了挑眉，下一瞬店小二就將餛飩端了上來，熱騰騰的水霧遮擋了她的視線。

  「青梅竹馬的友人，算什麼身份，手下那幫人大抵也無人關心我們的關係不是嗎？」沈嘉禾問。

  褚澤元故作思考道：「萬一——就有人問呢？」

  「......那先不提這個身份，我久處深閨，路上無人識我，我尚且可以以此番模樣行事，可你身為永安王世子，這樣張揚地在外到處走動，當真無事？」

  沈嘉禾還是有些擔憂褚澤元，她用勺子輕輕攪拌這湯，雞湯小餛飩的香味瞬間被激發出來，湯的上方飄著綠色的蔥花，看著讓人食慾大開。

  「若若不必替我擔心，我昔日多易容出門，就連一些親信都沒見過我的原貌。」褚澤元一身灰色圓袍，頭髮高高束起，倒是像極了一個有點才學的書生，沈嘉禾的小名他喊得順口極了，似乎早就在心中打過無數次腹稿一般。

  「這樣。」沈嘉禾低聲回應，待餛飩微涼，就迫不及待地將一勺湯放入口內，溫熱的湯在一瞬間就溫暖了她的身子。

  陽光，熱餛飩，少年郎，小巷末，沈嘉禾細細品著餛飩的味道，眼神卻微微恍惚。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舒適過了，前世今生，近八年的蹉跎，讓她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了。

  猶記得那是沈嘉禾尚未得知秦琛要履行娃娃親的時候，她十六歲，剛剛及笄，衣裳已經由鮮嫩的粉色換成了清淺的水色，眼裡還含著光亮。

  「在街角開一間賣餛飩的小鋪子，也是很愜意的生活。」官家學堂，十三歲的異國公主曲蕊托著下巴，她的貓貓眼眼巴巴地盯著在吃小餛飩的十六歲沈嘉禾，喉嚨微動。

  沈嘉禾輕笑一聲，將未吃完的餛飩推給曲蕊：「等兩年後你歸國，想開多少間就能開多少間。」

  「沒出息，學了這麼久之乎者也就知道吃吃吃，女子就應該從政才好，畢竟本小姐的才華根本不輸那些草包！」雲敏靜用毛筆的背側戳了戳沈嘉禾的臉頰，粉紅的唇不服地抿著。

  「是是是，開小店也好，從政也好，都是好出路。」沈嘉禾溫聲哄著年少氣盛的雲敏靜，對被稱作草包的大皇子等人歉意地笑笑。

  曲蕊鼓著臉，對雲敏靜做了個鬼臉，面向沈嘉禾問道：「沈姐姐以後打算如何？」

  「我？」被問到的沈嘉禾微微一愣，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大概是賺很多很多錢，好好報答永安王和永安王妃吧。」

  雲敏靜轉了轉眼睛，無奈道：「反正，只要不嫁人，不過相夫教子的日子，總是自在的。」

  ......

  「若若？」

  「若若？」

  餛飩的湯碗已經見底，沈嘉禾從短暫的回憶里走出，她微微抬眸，看著長大了的褚澤元，心中又慶幸了一次自己有機會重來一回。

  褚澤元將銅錢放在桌上，輕咳一聲：「走吧，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燕春樓。」

  沈嘉禾用帕子擦了擦嘴，點頭起身。

  目前京城規模最大，人流量巨大的青樓燕春樓就是鎮北侯身前較大的一處資產。

  白日的燕春樓少了萬紫千紅的燭火後顯得有些寂靜，沈嘉禾與褚澤元並肩走著，忽地腳步一頓：「我們......走正門？」

  「沈老闆想走偏門？」褚澤元的步伐遷就著沈嘉禾小步走著，見後者停下他也停了下來，語氣調侃。

  沈嘉禾倒是從沒進過春樓，她看了眼正門站著的三三兩兩的守衛，總覺得如果她以這身打扮走進去怕是會被路人當作是進去捉姦的。

  「保守起見，我們還是走偏門的好。」沈嘉禾慢悠悠道，絕不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褚澤元的視角如今將沈嘉禾烏鴉羽毛一般的睫毛看的清清楚楚，他也不戳破沈嘉禾，微微張開嘴想說些什麼時，就瞟見了不遠處一道他不想看到的身影。

  秦琛不知為何這個時候板著一張死人臉在青樓外晃悠，晦氣。

  褚澤元不動聲色地用背在身後的手對屬下做了個手勢，神情仍舊溫和：「好，那就走偏門，都聽沈老闆的。」

  沈嘉禾讚賞點頭，轉過身同褚澤元往偏門走去，頭上的髮釵微動。

  那一側，秦琛的腳尖欲動，女子的驚呼聲就隨之響起。

  「救命！」紫衣被人推搡著撲到了秦琛的側背，後者認出是熟人後連忙收回想要揮出去的右手，反將紫衣摟入懷中。

  「紫衣姑娘？」秦琛語氣錯愕，他注視著懷裡默默抽噎的可憐女子，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