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薰香

  「婆母，我可記得，如今府內掌權的並不是我，就算丫鬟帶著我准許的單子要去藥房拿藥，也得經過落落的審批才是，更何況我若想害落落，又如何會如此大張旗鼓的用自己的印章去拿藥，這不是給別人留下了一個把柄？」

  沈嘉禾撿起那張紙，指尖拂過自己的印記，目光幽深：「我沈嘉禾想要除掉一個人的子嗣，那自然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

  她抬眼，看了一眼沈清研的肚子，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用麝香這種拙劣的把戲我還看不上眼，讓一個孕婦失去孩子的手段，我可知道太多了。」

  沈清研被沈嘉禾這一眼看的背脊發寒，她連忙用被子遮掩自己的肚子，結結巴巴道：「那，那丫鬟不也說了，害的落落妹妹落胎的，是那慢性的毒......若不是她主動說，又有誰發現的了是沈夫人你的手段？」

  秦老夫人忍著頭疼欲裂道：「沈氏，我知道你略通醫理，有話不妨直說，不是你做的事情，別人污衊你也污衊不出花來，可若你找不到能證明你自己清白的證據，這樣一個謀害秦府子嗣的毒婦我們秦府可供不起了！」

  林落落重重咳嗽了幾聲，她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只能含著淚抓住衣角，心臟不斷下沉。

  沈嘉禾慢慢點頭，對玲瓏擺了擺手：「將林姨娘的貼身衣物，給孩子做的小衣取來。」

  玲瓏連忙稱是，沒有人發現沈清研瞬間抖了一抖的睫毛。

  「在丫鬟來之前，我倒想問沈姑娘一個問題，方才在落落那處的時候，小青可是說了，今早檢查過沈姑娘身上是沒有麝香等物的香氣的，可沈姑娘如今卻又因為麝香而胎位不穩，難道說，沈姑娘有什麼能力能讓這香想有就有，想無就無？」

  

  沈嘉禾慢悠悠地開口，她似乎察覺不到自己千夫所指的處境，將問題拋給了沈清研。

  沈清研面色一頓，沒想到沈嘉禾又來這麼一到，她扯了扯嘴角，輕聲道：「少量麝香味道不重，丫鬟又不懂醫理，有所忽視在所難免，沈夫人可是在懷疑我用自己的身體犯險？」

  蔥白的指尖撫上香爐的灰，沈嘉禾垂眼，扇聞了一番，這香灰里的確有極少量麝香存在，孕婦若長久聞下去的確會對身體不好。

  室內一時間有些無言，林落落等不了了：「沈姐姐，你就告訴我，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我一向待你如同親生姐姐，你若看不慣我的孩子，又為何要在我面前說些撫養我孩子的虛偽話！」

  「我自然知道，你把我當成親姐姐。」沈嘉禾的動作一頓，她不知道林落落說出這話荒不荒唐，反正她是聽笑了。

  所有人都憑著自己內心的偏見在丫鬟的隻言片語里就想給她定罪，他們到底是真的想給死去的孩子一個公道，還是想藉此將她拉下馬？

  「這香爐里的灰，的確是安神香里有著極少的麝香，但是......」沈嘉禾將上層的灰用紙撥開，仔細看能看出下一層的灰比上層的灰要深上一些，「帶有麝香的灰也不過是上邊一小層罷了，上層的這點麝香量，根本不至於導致沈姑娘胎位不穩，不知道沈姑娘是如何這般快的就有反應的？」

  沈清研見沈嘉禾撥開灰的時候就心叫不好，她布局布的匆忙，沈嘉禾等人來的又極快，她來不及將香爐里的余灰處理掉，只能將含有麝香的灰蓋在其他灰的上方，她不知道沈嘉禾居然還通一點醫理！

  「我......我可能是對這類東西比較敏感罷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快的就有了反應。」沈清研眼眶濕潤，看起來確實對此事全然不知。

  玲瓏的動作飛快，她捧著一疊衣物到沈嘉禾跟前。

  沈嘉禾聞了聞林落落衣物的味道，當那股檀香撲鼻而來時，她眼裡閃過瞭然。

  沈嘉禾沒有再去聞小孩衣物的味道，她讓玲瓏將衣物撤下後，轉頭問滿頭冷汗的翡翠：「翡翠，你同我說說，你給落落下的慢性毒，叫什麼名字？」

  翡翠下意識舔了舔下唇，眼神飄忽了一瞬：「是，是一種無色無味的迷香，叫什麼，叫什麼我也不記得了......」

  「是不記得了，還是根本就是你在撒謊？」沈嘉禾彎腰，與翡翠平視，目光里只有冰冷，「沈清研的香爐底層里是檀香，而林落落衣物的薰香不知從何日起從甜香改成了蓮花香，這兩種香混在一起就是劇毒，別說是孕婦，就算是普通人聞了也對身體有極大的損害。」

  「早上你們二人在室外交談，香氣飄散，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林落落回去後帶著沾染了沈清研的檀香的衣物回了房，房內空氣不流通，而林落落又長時間拿著那衣物學刺繡，這兩種香長時間的混合在一起，僅僅落胎，還是幸運的，若香味再濃郁些......」

  沈嘉禾沒有說完話，她起身對著沈清研和林落落簡單的將事情的真相說了一通，她背挺得筆直，不卑不亢，從她被冤枉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慌過一瞬。

  比起上輩子沈清研的計謀，這輩子的沈清研還是太著急了一些，羽翼未豐，沒有秦琛給她出謀劃策，她的手段還是略顯稚嫩。

  「竟是這樣......哈哈哈，竟是這樣！」林落落難以置信地喃喃著，她崩潰地哭著，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沖向沈清研，狠狠地扇了沈清研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將秦老夫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她連忙扶住站不穩的林落落，頗為頭疼。

  沈清研捂著臉，頭髮散亂，她深吸一口氣，掩飾著眼裡的狠意，嘴上卻委屈至極：「我也不知道蓮花香和檀香混合是劇毒......老夫人，我也是受害者啊！」

  「我可還記得沈姑娘剛入府時從來沒有薰香的習慣，怎麼最近突然就愛上了薰香？還恰好是檀香？我見你也沒有禮佛的習慣啊。」沈嘉禾語氣溫和的煽風點火，將沈清研拙劣的隱瞞揭露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