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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8 18:58:03 作者: [愛爾蘭]凱特·湯普森著;閆雪蓮譯

  白馬全速衝下山坡,它跨過大岩石,踩的路上的小石頭四處飛濺。夕陽近在眼前,餘暉比任何探照光都要刺眼,吉吉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已經放棄駕馭白馬的想法,只專注於牢牢地抓住馬身上的某樣東西。空蕩蕩的馬鐙劇烈晃動,撞到了他的腿。當他被推著向前時,馬鐙又再次打在他的鼻子上。這是一切噩夢的噩夢,似乎永無休止。海水逼近山腳,風暴激起十米多高的海浪,完全侵蝕了一處峭壁。白馬和吉吉此時都看不清前路,不知何去何從。

  當一大群世間來客聚集在她面前時,艾斯琳覺得自己有了法西斯主義的傾向。要把一百個音痴組成一個齊心協力的管弦樂隊,這真是個愚蠢的想法。她很恐慌,心想要是能把他們全送回世間就好了。

  她不知道從何開始,而達格達卻大搖大擺地走在人群中,好像這是件十分簡單的事情。

  「這兒,」他把一個手風琴遞給佝僂著背的老婦人,「你演奏這個。還有你,那邊那個高個子—這個髒兮兮的大提琴歸你來演奏,對,就是這個滿身泥巴的大提琴。」

  太可笑了。帕普至少還能唱點,而這群人完全不會。他們對音樂沒有任何概念,她不得不從頭開始。她先讓他們聽或者做一些拍手訓練。達格達在給身邊的一群小孩發哨笛,人手一個,就像發棒棒糖一樣。不出所料,哨子拿到後,人們開始用最大的力氣吹起來。

  艾斯琳瞥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安古斯,他英俊的臉龐上充滿笑容。「好了!」她模仿她第一個女校長說話的聲音,「大家都別吹啦,歡迎安古斯·奧格為我們演奏一曲。」

  

  吉吉和白馬這邊剛剛還在快速奔下石坡,接下來的一刻,他們卻突然騰起在半空中。耀眼的海平面升得很高,他們和海水來了次正面交鋒。巨大的碰撞讓吉吉不禁打起冷戰,並大口地喘氣。

  他的確該這麼做,正是在愛爾蘭拼命吸進的最後一口空氣,維持著他的生命。白馬沒有停留在海面上,而是直衝到海浪下面,然後,在黑暗中拖著身後的吉吉用力向前游著。海床就在不遠處的下面,但白馬卻一直浮於其上,在生長旺盛的海藻間費力穿行。吉吉肺里的氧氣快要耗盡了。更可怕的是,他突然意識到白馬似乎並不打算帶他穿過時間膜,回到奇那昂格。它總是這麼打算的吧。他記得他的腿如何卡在山坡的巨石上,記得當他準備搬走大篷車門前的石頭時,它是多麼配合。他懷疑它帶了多少人從奇那昂格回到愛爾蘭,然後究竟有多少人能被它再次帶回奇那昂格。他現在終於明白,白馬的職責並不是把人帶回去,因為它曾兩次用上了古老的岩石把戲,誘他下馬。這回,白馬又在想方設法淹死他。

  吉吉的本能告訴自己鬆手,但他不能。如果他丟下那匹馬,回到了海面上,他也會沒命。他再也無法踏上愛爾蘭的土地了,在風暴肆虐的大海中他可能熬不過幾小時。無論吉吉選擇哪條路,前途都非常渺茫。

  珍妮在吉吉和白馬落水的上空盤旋。她越飛越低,相信自己很快就會看到兩個白色身影出現在海浪之上。但是,他們沒有出現。她在更大的範圍里盤旋,以防他們被海浪沖走,或者被急流捲走。但她飛遍了整個海灣都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珍妮希望他們已經順利通過時間膜,安全回到了奇那昂格。不管結果怎樣,她已經幫不上任何忙了,所以她飛回到廢墟上的大篷車棚屋。孩子們在焦急地等著她。

  每天晚上,艾登的兩個打手都會來察看下,給孩子們帶點充飢的東西。靠在棚屋門上的巨石平常需要兩個壯漢打手才能移動。珍妮一人實在無力搬動,她掙扎著試了一兩分鐘便放棄了。接著她想到了別的辦法。大篷車棚屋裡突然出現了一隻大灰熊,孩子們尖叫著後退。過了一會兒,熊不見了,孩子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岩石也不見了,門上的鉸鏈是彎的,門輕輕鬆鬆就被打開了。

  珍妮想起了艾登和他的鑰匙詭計。那些都是謊言,這扇門根本就不需要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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