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沃丁頓走後，凱蒂把他的話細細琢磨了一番。他的話叫人聽了心裡挺不是滋味，她當時就深受觸動，費了很大的勁兒掩飾自己痛苦的心情。想一想他的話句句屬實，她不由感到一陣酸楚。她知道查理既愚蠢又虛榮，還喜歡別人的阿諛奉承。記得他跟自己講起過一些他聰明過人的小事例，樣子十分自得—他竟為自己低級的小伎倆得意得不行！這樣的一個男人，如果僅僅因為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和健美的身材，她便把一顆心給了他，如此痴情地愛他，那可就太不值了！她希望自己能鄙視他，因為僅僅恨他是不夠的—光有恨，就證明對他還有幾分依戀。他對待她的態度讓她擦亮了眼睛，認清了他的真面目。怪不得沃爾特總是那麼瞧不起他。哼，她恨不得把他徹底忘掉，忘得乾乾淨淨！他妻子是不是拿她開過玩笑，笑她是個痴情女，迷戀上了他？多蘿西一定覺得她是個二流貨色，要不然會很願意跟她交朋友的。想到這裡，凱蒂苦笑一聲，覺得母親若是知道別人這般評價她的女兒，不氣炸了肺才怪呢！

  然而到了夜間，她又做起了春夢，夢見他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充滿激情地熱吻她的雙唇。他固然發了福，都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但這又有什麼關係？他只要深深地愛她就行，這讓她覺得心裡暖暖的，讓她開心地笑。他固然有著孩子般的虛榮心，這反而叫她更愛他—她會加倍憐愛他、安慰他。從夢中醒來時，她眼中的淚水仍流個不停。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樣悲情，竟在睡夢中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