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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8 17:40:14 作者: [愛爾蘭]凱特·湯普森著;閆雪蓮譯

  來者是安妮·科爾夫,她不需要主人給她看廚房磨光的石板,因為她經常來這裡。安妮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她經營一家小出版公司,製作巴倫景區的書籍和地圖。她對這片地區的地形很熟悉,比一輩子生活在這裡的人都熟悉;她還有著強烈的環境保護意識,一點也不能容忍破壞環境平衡的行為。

  吉吉走下樓梯,一手拿著小提琴,一手拿著琴弓和松香。安妮的小獵犬洛蒂沖他搖著尾巴,但不敢從安妮身後跑出來。波絲戈坐在爐旁自己的地盤上,它一邊保持著英雄般的大度,一邊警惕地盯著洛蒂。

  「啊,你們要演奏了,」安妮說,「我打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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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的話!」海倫真心實意地說道,幾代相傳的好客精神在她血液里流淌,沒有什麼事比待客更重要,哪怕是音樂,「坐下來喝杯茶吧。坐吧,坐吧。」

  安妮比一般人更能體會到時間的壓力。「不用麻煩了,真的,」她說,「我只是路過你家,想順道拿點奶酪。」

  海倫做的奶酪大都是直接賣給批發商,再由批發商分銷到全國各地的熟食店,但也有人像安妮一樣,喜歡上門直接購買。

  「沒問題。」海倫說,「不過反正也是等著,不如先喝一杯茶。」

  「不了。」安妮說,「我很願意喝一杯,但我正在趕一本新書,忙著編輯呢。現在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我明白,不用跟我說啦。」海倫有點無聊地說,「我先給你拿奶酪吧。」她朝門口走去,「要一塊小的,對嗎?」

  「吉吉,你最近還好嗎?」海倫走開以後,安妮問吉吉。

  「很好。」吉吉機械地說,「你呢?」

  「很好,很好。」安妮·科爾夫說,「這些天你又長高了不少。可以去俱樂部玩了吧?有沒有參加類似的活動?」

  安妮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海倫取到了奶酪,用油紙包好,走了過來。她神色如常,應該沒有聽到安妮的問題。

  「這塊行嗎?」她問。

  「行。」安妮說,她轉向吉吉,「你知道你媽媽做的奶酪是全國最好的嗎?」

  「啊,好了,好了。」海倫說著把奶酪放在門旁的梳妝檯上。

  安妮一邊付錢一邊說:「不忙不忙,我還想出去走走。在你家附近看看,你不介意吧?」

  「怎麼會?」海倫說,「你想到哪兒就到哪兒,沒關係的,安妮。」

  「我知道,本來也沒什麼。」安妮說,「我就是看到你家牧場上邊有一座圓形古堡,我以前沒注意到,好像地圖上也沒標記過。這座古堡很漂亮,保存得也不錯。」

  「確實不錯。」海倫說。

  小獵犬洛蒂越來越不安分,它大著膽子從安妮身後跑出來,在廚房裡四處轉悠。

  「不過,只是……」安妮說,「我看到那片地被推平了。」

  吉吉看到母親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懷疑。布倫邊上有很多粗糙多石的土地,對農民來說,這些土地沒有多大用處。過去人們手工清理了一些,有了推土機後,又用機械方式整平了一些。這幾年,隨著環境保護法的頒布,推平土地成了非法行為。吉吉和他媽媽一樣,以為安妮想說他們違反了法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海倫說,「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那些地就被整平了。」

  「是啊,」安妮說,「能看得出來。我感興趣的是,人們會那么小心地保護古堡。在那個時候,就有人這樣尊重古蹟。」

  「不光是那個時候,」海倫說,「現在也沒人敢碰神仙的地盤,聽說這麼做會帶來厄運。」

  「他們還相信那些說法?」安妮說。

  「是的,據我所知是這樣的。」海倫說。

  洛蒂在梳妝檯的周圍嗅來嗅去,還把地上的麵包屑吸起來。吉吉看得出波絲戈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安妮說,「古堡保存得非常好,下次修訂地圖時,我會把它放上。你介意嗎?」

  「為什麼要介意呢?」海倫答道。她並不介意人們踏上她家的土地,塞倫也是這個態度,他一直認為,誰都不能說自己是某塊土地的絕對主人,就算地政局那裡有明確記載。

  「古堡下面有個地宮,你知道嗎?」安妮問。

  「不知道。」海倫說。

  「地宮是什麼?」吉吉問道。

  「地底下的房子。」安妮說,「大部分圓古堡都有地宮,有的有好幾個房間,還有很好看的石板頂。你沒去過這樣的地宮嗎?」

  吉吉搖了搖頭。他沒有,但是他聽說過。他的很多朋友去過,他們稱之為洞穴。

  「回頭我帶你去看看。」安妮·科爾夫說,「有空的時候去我家吧,離我那裡不遠就有一座古堡,我帶你去看看。」她轉向海倫問道,「那麼,這座圓古堡,你們挖掘過嗎?」

  情況突變,海倫顧不上回答了。吉吉本來可以阻止這件事,他一開始就感覺到了不妙,但地宮的話題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害他沒有盯住波絲戈。原來洛蒂跑到了波絲戈的飯盆跟前。飯盆裡面什麼都沒有,但是老狗波絲戈可不管那麼多,它的護食慾不是一般強。於是,兩隻狗開始互相咆哮和吠叫,之後突然互相追逐起來,剎那間滿屋都是狗的身影。兩邊的狗主人大喊大叫,讓它們停下來。安妮瞅准了一個時機,一把抄起瑟瑟發抖的小獵犬,它待在主人懷裡,用一種受傷的表情窺視著大家。

  「很抱歉。」安妮說,「看來我們得走了。」

  「需要搭車嗎?」

  「不,不。我的車就在山底下。」然後她就離開了。

  海倫坐下來,拿起手風琴,吉吉開始用松香擦拭琴弓。還沒等他們開始,塞倫進來了。

  「安妮·科爾夫想幹嗎?」他問屋裡的兩個人,不等回答他就又自顧自開口,「這會兒羊肉肯定燉好了。瑪麗亞在哪兒?」

  「她在背誦劇本台詞。」海倫說,「不過我們得過一遍舞曲,大家等一會兒再吃東西吧。」

  塞倫出去找瑪麗亞,海倫的手指開始按動琴鍵。她給了吉吉一個A調,吉吉開始給小提琴調音。海倫根據記憶摸索著她想要的曲調,很快,一支動人心弦的吉格舞曲從手風琴的風箱裡傳出來。吉吉從來沒有聽過這支舞曲。

  海倫連著彈奏了兩次。吉吉說道:「太美了!這支舞曲叫什麼名字?」

  「名字我想不起來了。以前我爺爺經常彈這個曲子。」

  母親的爺爺,也就是他的外曾祖父。吉吉的心情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他是用長笛吹的,是嗎?」他問。

  海倫抬起頭來:「你怎麼知道的?」

  他沒有回答。

  「吉吉,」海倫從他的表情看出了不對勁,「有人跟你說什麼了嗎?」

  塞倫和瑪麗亞像一陣風一樣跑進來。「我們要投否決票,」塞倫說,「二對二。瑪斯[4]得去表演戲劇了。咱們現在就開飯!」

  這一次,吉吉和海倫都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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