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面蛛

  肖旭的手隱隱作痛，直覺覺得，那老鼠是在吃他的手。

  那是實驗室用的小白鼠，尾巴上還留著實驗室的編號。

  

  有人死亡……

  不消說，明眼人也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

  對話框裡，那頭沒回消息。

  如墜冰窟，肖旭沒時間等下去，肖文如今情況不明，看形勢也是不明朗。

  待在家，這讓他如何安心？

  翻找出抽屜里的東西，轉身下樓。

  肖旭家住十四樓，電梯一路往下，直通地下車庫。

  清晰的腳步聲理不清他腦子裡快速飛轉的思緒。一邊是鹽城三人命案，一邊是實驗室那邊突發緊急狀況，奇怪的觸手，變異的實驗鼠還有無臉的男人。

  種種情況，都像是那發照片的人說的那樣。

  這個世界……發生異變了。

  他來到這個平行世界幾年，一直安安穩穩，熱搜上那些怪異的事，在他看來不過是某些人為了博眼球，特地使用藥物製造出來的怪物，賺錢的一種手段罷了。

  引起人類的好奇心，迫害生物，殊不知哪天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禍臨頭反倒竹籃打水一場空。

  青川市作為生物研究基地，肖文又是生物基因研究工程的人員，總是對他說那是強行用藥的結果，那為什麼……

  為什麼實驗室里會出現吃人的實驗鼠？

  這不合常理，肖文也從來沒有透露過這種東西的存在。

  實驗室發生的事兒，也與這東西脫不了干係！

  肖文若真如視頻里那樣，遭遇不測……肖旭眯了眯眼，漆黑的街道上晃眼的車燈有些刺眼。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更何況，他哥那麼聰明，怎麼會讓自己置於危地，他也不能坐以待斃，讓肖文獨自一人奔逃。

  這麼多年，肖文的話他也沒聽進去幾次，也不差這一次。

  車奔馳在街道上，如入無人之境。

  夜裡起霧，整座城市都關了路燈，車燈照著路，他勉強能看清路況。蒙濛霧霧中，高空的月光透不進低空的霧，肖旭完全被包圍住，僅憑汽車導航往前走。

  往日凌晨還在喧囂的城市，已經死寂一片，只聽得見密密麻麻的刺撓聲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這聲音像是從車頂傳來的，肖旭開了一路，這才反應過來，車頂上有東西，只是他沒發現。

  那東西跟了他一路，機靈得很，只發出輕微的聲音，現在卻猛烈地敲打著車頂，在頂上跳躍，震得車身直晃蕩。

  肖旭抬頭望著車頂，那東西仿佛有些興奮。

  「啪！」

  一隻長毛的大長腿一下拍打在窗前，占據了整個車窗。

  隨後，長著人臉模樣的巨型蜘蛛扒拉著八條腿，俯身下來，與肖旭對視著。

  那人面蜘蛛兩腿盤妥著口裡長長的蛛絲，帶著細密粘液的長絲隨著它的動作，不斷往外吐，蛛絲隨即隨風而揚起，飄蕩在空中。

  這……這根本不是霧，而是這隻蜘蛛吐出的蛛網！

  那口大得能塞下一個人，而他就是此次的獵物！

  它吐出蛛絲糊在了車窗上，想擋住他的視線。

  「什麼東西？！」肖旭眉頭一皺。

  雨刷器一刮，那人面蛛靈敏地躲到了車頂，尖利的腿尖直直往下插，在玻璃窗上發出一聲脆響。

  沒有戳破，它有些惱怒，在頂下蹦躂幾下，又揮舞著腿緊密往下砸。

  肖旭開著車快速飛馳，這人面蛛是吃准了他，得甩掉才行。

  鹽城和青川市隔得太久，發生的那三起命案，八九不離十是這蜘蛛搞的。

  車頂刺耳的劃痕聲不斷響起，那東西已然有些抓狂，探頭在肖旭側旁的窗上。

  窗上映著他的倒影，那雙牛眼大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它的獵物，貪婪地溢出嘴裡的蛛絲，猛地將腿插了進來。

  和那老鼠一樣，一下，兩下，三下……

  詭異又噁心。

  車開得再快，也擋不住這人面蛛扒得牢實，緊緊貼在車身上。

  肖旭扭頭一望，他與它不足一尺的距離。

  方向盤打轉，既然甩不掉，那就硬碰硬！

  此時，已經逃離了人面蛛布下的蛛網，街道的景象清晰起來。

  車偏離道路，人面蛛也沒了耐心，身子弓了起來，身前的腿驟然往前一戳！

  瞅準時機，肖旭往牆上撞去。

  「砰！」

  發出一聲巨響。

  車身刮著牆直直往前沿行數米，那人面蛛被壓成綠色的泥漿，糊在了車窗上。

  窗裂開了一個圓圓的洞，陷進半截的蛛腿卡在了腿粗的地方，腿尖直直地指著肖旭的腦袋，縫隙中溢出綠血滴落在結實的手臂上。

  再往前十厘米，他就得和這個世界說拜拜。

  「該死！」肖旭咒罵。

  要不是這蜘蛛吐霧擋了他的視線，他早就到基地了。

  車狼狽地停下，這時基地搖搖欲墜的懸燈照著空空的大門。

  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早就沒了人影。

  肖旭抽出腰間的槍，一手持著手電走了進去。

  地上血跡斑斑，到處是殘肢斷臂，看不出一個完整的人形，甚至，這些殘骸拼湊不出一具完整的屍體。

  噴涌的血珠濺在牆上，幽暗的燈上，一如視頻中怪異的觸手在裹卷，投下的陰影可怖地交疊著長長拖行的血痕。

  肖旭上前，血痕盡頭，令人作嘔，那是一具被破腹的完整屍體，死白的腦袋耷拉在肩膀上。

  大聲呼喊是斷然不能的，他不能保證，那些東西不會被聲音所吸引，一擁而上。

  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癱爛的屍體，一大堆瓶瓶罐罐里各色的溶液流了一地，玻璃渣里摻雜著鮮血，空氣中到處瀰漫著灰塵和濃烈腥臭的鐵鏽味。

  一人高的容器罐上編排著英文數字，橫七豎八地倒在供養器皿外。

  那是實驗白鼠特有的R開頭的編碼。

  肖文帶他來過實驗室幾次，肖旭對這兒還算熟悉。

  但也僅限於基地願意展示給外人看到的部分。

  其他各種編碼，不出意外，培養的是其他的生物。

  一夕之間，無人存活。

  肖旭猜測，鹽城那邊的命案和青川市生物基地有關。

  這吃人吐骨頭的手法簡直令人髮指！

  回首望去，一片廢墟。

  若真是基地搞的鬼，他哥那么正直的一個人，一定不會參與這場滅絕人性的研究！

  這時，腦海突然蹦出一道聲音。

  「叮！加載完成！」

  「發現生物基因，是否提取？」

  「……」什麼聲音？

  安靜的空間裡沒有活人。

  「宿主未回答，自動提取。」

  「提取生物基因二十種，宿主第一次激活系統，可指定提取以下兩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