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命運個體

  荒謬。

  此時周可腦子裡只有這兩個字：

  荒謬！！！

  短暫的失神後，她在心裡問系統：所以，即使我妹妹是霸總文女主，我這個親姐姐也還是要承受這些是嗎？

  【啊，你在文中的作用就是個不怎麼在乎妹妹的失職姐姐，是要被男主打臉懲罰，最終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從此為妹妹奉獻一切的回頭型親人人設。】

  時光在倒退，周可在點頭。

  周爽沒有錯。她甚至哭到抽噎，也還是在為她這個姐姐辯解的。

  周可清楚一切都是霸總文學為了凸顯男女主之愛的極端劇情的錯，但此時此刻，也還是感到一陣巨大的被背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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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妹妹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會和自己永遠站在一起，同甘共苦。

  原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命運個體，她必要獨自一人承受。

  哈！三個小時前，她還在可憐周爽。

  想想真是可笑。

  然而，與被背叛感同時湧現的，還有無法忽視的慶幸：

  周爽是女主，女主是有劇本欽定的光明未來的。

  至少她的妹妹不用像她一樣，為了不跌落谷底而拼命向上爬。

  時間退回20分鐘前，眼前的王逸正語氣真誠地發問：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可以幫忙嗎？」

  周可看著眼前誠摯的上司，之前兩人如好友一般愉快投入的交流就仿佛夢境一般不真實。

  她搖搖頭，扯出工整的營業微笑：

  「謝謝王總。您幫不上忙的。」

  ***

  周可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趕到妹妹身前，將鬼鬼祟祟靠近的周群一把掀開，在妹妹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勾著周群脖子，拽老鵝似的強行將他扯離周爽身邊。

  臨走前，回頭吩咐呆愣在原地的妹妹：「你班上那個，冷勛，是叫著名字吧？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

  周爽臉唰地紅了，欲蓋彌彰地眼神亂瞟：「啊？什麼啊？姐姐你在說誰啊？你要帶爸爸去哪裡？」

  「大人的事你別管。」周可冷酷地捂住嗚嗚亂叫的周群：「你倆的事，我同意了。」

  周爽驚愕地抬起頭，隨即臉上爆炸出層層紅暈，慌得語無倫次：「什麼我倆——誰跟他倆——不是姐我跟他就是普通同學！你誤會了！我沒有早戀我只想好好學習！！」

  「沒說現在。」周可道：「高考完才可以正式在一起。」

  畢竟早戀，這篇文就會被下架，到時妹妹的命運就未可知了。

  周爽：「姐姐！」

  周可舉手示意她暫停，她要去忙大人的事情了。

  她把周群拉到角落，躲避路人好奇的目光，沒等他開口率先問：「要多少，為什麼會突然加大還債額。」

  周群準備的一肚子說辭憋在喉嚨里，嗆咳一聲，吃驚道：「你怎麼知道？」

  「我有我的渠道。」周可語焉不詳，但意在震懾：「膽敢耍花花腸子，我不介意背上些數典忘祖的罪名。」

  「你——」周群還想在周可面前擺父親的威嚴，但曾經居高臨下的身形，如今被賭博掏空了身子，佝僂低矮；女兒卻出落得挺拔，昂起頭時，他竟要仰視了。

  知道大女兒並不吃父慈女孝這一套，周群識趣地面露討好：

  「爸爸也是被逼無奈……不知道上面哪個大老闆腦子不好使，竟然把我的債權從高利貸手裡買走，還更改了還款計劃，逼著我下周前款項一定要到位，不然你們現在住的房子就要走拍賣流程了。」

  周可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周群為了躲債早就不與他們生活在一起，兩姐妹現在住的房子是媽媽名下的。

  媽媽性格單純懦弱，房子會被周群抵押掉，周可一點也不驚訝。

  「要多少。」她低聲問。

  周群不確定地吐出一個數字：「……十五萬？」

  周可犀利的目光掃射在他滿是算計的臉上：「我會直接還給債權人，不會經你的手。你趁早歇了心思。」

  周群幾不可聞地「切」了一聲，失望地移開目光。

  周可一秒也不想和他多待，轉身離開前警告他：「再出現在周爽或是媽媽面前，我知道一次就找人打你一次。我想，你應該沒有多餘的錢付醫藥費。」

  周群眼神陰冷地看著她乾脆離去的背影，想到剛剛她承諾的還款，硬生生咽下就在嘴邊的髒話。

  忽然，一陣陰寒爬上背脊，周群緩緩偏移眼光，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不知何時一直跟在女兒身後。

  此刻，男人的冷冽眼光刀子一般將他從頭割到腳。

  蛇鼠天生是怕獵鷹的，他不禁瑟縮著退開一步，也不敢再去看已經遠去的周可。

  暗含警告的目光這才寬宏大量地放過他。

  王逸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他只知道，忽然之間，他和周可之間好不容易拉進的關係倏然便遠了。

  她又套上了堅硬的防彈衣，把他當敵人一樣隔絕在戰壕外。

  周可沒有和他說再見，心情一定很差很差，他便識趣地沒有上前打擾，只不遠不近地跟著。

  媽媽來消息和他說順路來接他回家的時候，周可隔著人群看一個高中男生將她妹妹接走。

  她走在熙熙攘攘的商場，王逸卻覺得，她孤獨得快要碎掉了。

  「哈，碎掉。」王媽媽開著張揚的超跑，戴著鑲鑽大墨鏡，嘴角揚起邪魅弧度：「傻大兒，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王逸面無表情在副駕駛抱著雙臂，安全帶扎得規規矩矩：「媽，作為一個哲學教授，你應該開解安慰，用世界啦、自我投射啦、道德困境啦回應我的困惑，而不是嘲笑。」

  「哲學的精神就是嘲笑這個世界。」王媽媽一腳油門轟出停車場：「你想知道自己對一個員工過分關注，是不是因為自己有著過高的道德標準，導致過分移情而痛苦。」

  車子猛剎在紅綠燈前：「但在我聽來，就是欠債的爸，瘋批的媽，上學的妹妹和破碎的她。好標準的人設。」

  王媽媽猛地摘下墨鏡轉頭：「你喜歡她？」

  「媽！」王逸崩潰道：「這都不挨著！而且周可都說了，上下級同事關係，性縮力拉滿，她跟我壓根就不可能！」

  是的，周可和顧宇安說悄悄話的時候，王逸耳朵恨不得豎得跟兔子一樣。

  「我就是有點……有點心疼她……」

  心疼她為了工作奮不顧身被咖啡燙；

  心疼她勇斗色魔拼得一身傷；

  心疼她累得睡在車上，頭都要顛出腦震盪；

  心疼她在手機上刷了很久的電影，卻捨不得去看……

  心疼一個能力強、脾氣倔、生活坎坷卻還在樂於助人的員工，這對老闆來說，不是很正常的嗎！

  王媽媽拉高了音調，婉轉頓挫：「哦～心疼啊！」

  她賊兮兮地望兒子一眼，戴上墨鏡發動汽車：

  「讀書的時候你沒早戀，一直是我教育經歷上的一大敗筆。」

  王逸：「哈？」

  紅燈轉綠，王媽媽一腳油門衝出路口，笑著搖頭：

  「……嘿嘿，心疼。傻兒子，你完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