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打得好

  紅夢知道這場接風宴不會那麼快結束，但卻沒想到蕭予竟然會對容嚴下手！

  她以為，蕭予至少會捏著容嚴來控制淮南王，就像他之前所做的一樣，可……看著面如惡鬼的蕭予，她禁不住全身戰慄，腳步發軟，不知怎麼衝出了殿外，不知所措。

  怎麼辦？現在有誰能救公子，她急得紅了眼睛，卻惹來門口宮侍的冷笑。

  他們當然知道這殿中發生了什麼，也樂得看戲，淮南王是重要，可容嚴本就是蕭予搶回來的質子，從入南蠻到現在，軍中就不乏猜忌傳言。

  紅夢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忽然一怔。

  淮南王！

  對啊，淮南王也算是有功之臣，只要他過來表忠心求情，一定可以救容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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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夢抹去眼淚，馬不停蹄地跑下階梯。一旁的宮侍冷冷盯著她，不知是否是因為容嚴有了淮南王為後盾，他們竟沒有如以前一般阻攔她亂跑。

  紅夢也未注意，一股腦兒往淮南王臨時的住處跑了過去，不過多久，就看見了在那輝煌殿門前獨自飲酒的蕭秋。

  她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奇怪，蕭秋的表情似乎並不開心，也沒有任何到底安全之處的放鬆，反而帶著莫名的顧忌和警惕。

  因為在紅夢跑過去的時候，分明還隔著數十米，蕭秋卻能立刻察覺到她的存在，好像時時刻刻都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紅夢心中疑慮一閃而過，立刻就被容嚴的事情占據了心情，驚慌失措地向著蕭秋跑了過去！

  「世子！蕭世子！」紅夢大吼著，腳下一個踉蹌，摔得頭破血流，卻來不及呼痛，立刻又爬起來向著他跑了過去。

  蕭秋愣了愣，他看著面容姣好的女子像抓救命稻草一樣衝到自己面前，「你是何人？」

  「我、我是紅夢啊！」紅夢頂著一頭鮮血道：「宴會上見過的，我跟著容公子的！我要見王爺！公子出事了，我要見王爺！」

  蕭秋自然是記得她的，他知道她跟著容嚴，他以為她是蕭予的探子，一時並沒有著急帶人去見淮南王，反而問道：「小弟怎麼了？你說清楚。」

  紅夢倒是想說，但看兩邊目光驚異的南蠻守衛，又不好出口。

  難道說陛下懷疑你們是假降？所以在逼問容嚴，快把人掐死了？那這些守衛會不會讓淮南王出去就是個問題。

  「公子他……」紅夢臉色難看，餘光發現守衛越見警惕的視線，驟一咬牙，「公子觸怒陛下，陛下動手罰了公子，公子快死了，請世子殿下轉告王爺，救命啊！」

  蕭秋豁然變色，「你說小弟他——」

  話未說完，淮南王妃突然沖了出來，「你說什麼？！」她臉色發白，一把擒住紅夢的手就往裡拽，「你跟我進來，親自跟王爺說！」

  蕭秋站在原地，下意識抬頭看上山頂上的宮殿，手指輕顫，目光閃了閃後，卻還是轉身走了進去。

  冷靜，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務必冷靜。

  進殿之後，紅夢已經跪在了淮南王面前，淮南王妃心急如焚，聲音禁不住拔高，「不去？！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嚴兒死嗎？！」

  蕭秋一驚，「娘？」

  「秋兒你來！」蕭秋一來，淮南王妃好似有了底氣，立刻沉下臉，「你兄弟正在上面受苦，慢一步就要給人掐死了，你告訴娘，你救不救？！」

  那副樣子，好像蕭秋敢說「不救」，她就要拿著自己的紅纓槍上來要了他的性命一般。

  蕭秋上前扶著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陛下！」紅夢聲音顫抖，「陛下說……說王爺不忠，公子一入殿就找公子麻煩，還掐住了公子的脖子逼問他！奴婢來時公子已經喘不上氣了王爺！」

  「行了！」淮南王神色嚴厲，「本王已經說了，本王對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鑑，陛下對本王也當信任，必定是那逆子觸怒了陛下，他是罪有應得！」

  「王爺？！」紅夢簡直氣傻了，「您是他的父親啊！」

  淮南王冷哼一聲，「正因為我是他的父親，本王才更不會去！本王相信陛下明察秋毫、善惡分明，他乃是天命之子，必然不會冤殺我兒，想必只是跟我兒開個玩笑，何必如此大張旗鼓？」

  紅夢愣在當場，不可思議地聽著這番「正氣凜然」的大話，幾乎想要失笑。

  明察秋毫？善惡分明？他蕭予知道善惡分明，當初就不會將自己十六個兄弟虐殺至死？就不會讓先皇氣絕身亡？開個玩笑，那命開玩笑還叫玩笑嗎？

  堂堂淮南王！堂堂淮南王……竟是如此愚忠可笑之人！為了依附蕭予竟然連自己兒子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淮南王，」紅夢無比失望，「奴婢終於明白，為何您會背叛西晉了。」

  淮南王目光一凝，「……你說什麼？」

  紅夢慘笑一聲，站了起來，鄙夷地看著他，「貪生怕死，難為你還想出為了西晉子民的性命這樣光明正大的理由，公子心善，竟為了你委曲求全至今……你配嗎？」

  她說完，冷冷看他最後一眼，忽地轉身衝出了殿內。

  良久，淮南王妃忽地抬起手，重重一巴掌抽在了淮南王的臉上。掌摑之聲清脆冰冷，蕭秋為之震驚，驀地上前拉住了她「娘！你冷靜點，這是試探，爹為了你我，為了淮南軍不能動！他也是無可奈何啊！」

  「蕭覺！」淮南王妃氣得渾身發抖，「你好……你連自己兒子的性命都可以利用，你很好，是我看錯了你，是我看錯了你！還有你！」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連連冷笑，「你們父子真是讓為娘大開眼界，容嚴不出事就罷了，若是出事，我跟你們沒完！」

  淮南王一語不發，他靜靜看著盛怒而走的王妃，良久，閉眼俯身，長長一嘆。

  「爹，」蕭秋上前扶著他，「娘很快她就會明白您的用心的，您別傷心。」

  「我傷什麼心，傷心的是你娘，受苦的是嚴兒，」淮南王不以為意，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向內殿，腳步越走越緩、吐息越來越沉，「這巴掌打得好啊，打得好。」

  偏殿中，淮南王妃坐在窗前，捂臉涕泣。

  正殿內，淮南王父子相攜而坐，無話可說。

  麒麟主殿上，劍侍送完戰報，退身離開時目光微抬，在麒麟寶座上一掃而過。

  蕭予百無聊賴，餘光掃著擰眉昏迷的容嚴，忽地撇嘴。

  到底不是親兒子，淮南王，也不過如此，同那老東西一樣的貨色罷了。

  「……宣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