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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不敢承認嗎?

2024-09-27 07:22:24 作者: 狸貓小壞

  「……嚴兒、嚴兒!」

  猛地一個激靈,容嚴乍然清醒,看著面前與自己告別的淮南王妃,臉上漸漸顯露出笑容,將偏移的心思按下,「母親,兒該走了。」

  淮南王妃不舍,可遠處的宮侍從傍晚等到深夜,早就不耐煩,縱然淮南王是王叔,但也只是名義上的王叔,終究如何,還得看今後的戰功。

  淮南王妃無奈,只能拉住他的手,遵遵囑託,意味深長,「我的兒,記住爹娘同你說的話,既是陛下親衛,在宮中侍奉之時,就要循規蹈矩,謹言慎行,待到他日陛下一主政天下乾綱獨斷,你我……你,與雲兒,都會得償所願的。」

  淮南王穿著朱雀深衣,大步走進,模樣看著不近人情,說話卻是和緩,「我們初入南蠻,陛下看重你,便是看重我王府一家,切記你的身份,」他伸出手,在容嚴肩頭重重一按,「相信自己的心。」

  「好了,」蕭秋上前,睨了眼前方伸長了耳朵的宮侍,「咱們一家要話家常的時間還很多,何必急於一時?小弟也累了,讓他走吧。」

  容嚴:「……」

  宮侍笑了笑,趁機上前,諂媚道:「是啊王爺,陛下可是擺好了棋盤,就等容公子回去呢。」

  淮南王妃臉色有些不好看,被淮南王拉過手臂退去,打發蕭秋送行。蕭秋心領神會,笑容可掬地拍著容嚴肩膀,「行行行,走吧!我來的時候看見下面平原廣闊,明兒咱們去賽馬!」

  

  宮侍嘴角抽了抽,想著明天還要騎馬,心情立刻便不怎麼明朗。

  好在容嚴這會沒有多留,他搓了下手臂,莫名冷了起來,直送容嚴入角樓更衣後,轉身來到正殿,片刻後便出來,正好與更衣過後的容嚴打了個照面。

  容嚴波瀾不驚,「公公還沒走?」

  宮侍面不改色,「咱家方去見過陛下。」

  容嚴臉色微變,張了張嘴,卻露出苦笑,沒說什麼,與之錯身而過,直入正殿。殿中沒有美人歌舞,也沒有絲竹管弦,劍侍迎面而來又目不斜視地過去,只有蕭予吊兒郎當的半支著一條腿坐在黑麒麟寶座之上。

  那麒麟寶座既寬又長,足可容納五人並排而坐,蕭予沒有坐在當中,反而偏居一隅,歪著左邊的扶手上,冷冷笑著。

  「陛下。」容嚴深吸口氣,拱手拜禮,「陛下宣召,莫非有何要事?」

  打賭輸了,蕭予心情正差,連笑容都帶著幾分戾氣,言簡意賅地一推身邊棋盤,「坐上來,陪孤下棋!」

  「是。」容嚴低垂著眉,腳步正當落於座前,動作忽地一頓,默默收回動作,「……臣就站在此處便是。」

  蕭予挑眉,微眯起眼,心情越發不爽,面上好似有黑氣環繞,「孤不喜歡仰視。」

  容嚴從善如流地盤膝而坐,仰視蕭予。

  蕭予氣笑了,突將棋盤一腳踹出寬大的座位,棋子散做一地,黑白二色分明,「孤讓你坐上來!以前怎麼不見你這麼謹慎,妝模作樣,上來!」

  「以前是臣僭越,父親母親已經教訓過臣,臣知錯,自然該改,」容嚴平靜地斂眸,好似沒有半分脾氣一樣,淡淡道,「母親讓臣謹言慎行,臣如今不是一人之身,該為父母所慮。」

  「是嗎?」蕭予面上的笑容沒了,聲音驟冷,「既然如此,你豈不是更不該惹孤生氣?」

  容嚴啞然,微微擰眉,半晌,起身撿起棋盤放回了座上,又靜靜開始收撿棋子。

  夜風呼嘯,襯得殿中越發冷寂。

  容嚴默不作聲,只當沒有看見蕭予那逐漸扭曲的臉,將冰冷的棋子一個個收好了,才磨磨蹭蹭坐到了麒麟寶座上。

  若要細說,這可算是欺君犯上,還沾了點覬覦皇位的意思了,若是別個,怕是一頭撞死都不會上去的,但容嚴知道輕重,更清楚蕭予性中乖戾。

  他若真的惹怒了他,保不齊又要落一個「恃寵生嬌」——恃淮南王的寵生他王爺子嗣的嬌。

  可容嚴坐上去了,蕭予卻又不滿意了,他又一腳將棋盤踢開。

  容嚴沉默,這才抬頭,好似終於敢直面君顏,卻不意看見一張扭曲陰冷的、像是摻著毒素的雙眼,登時渾身緊繃,又很莫名其妙。

  他突然找什麼茬呢?就因為賭輸了落了面子?在西晉被追殺成那般模樣也未至如此吧?

  「陛下?」容嚴以為是自己做得過了。

  誰想蕭予突然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狠狠按在了麒麟扶手上,居高臨下的目光里滿是殺意,「淮南王假降於孤,你真當孤看不出來?」

  容嚴瞳孔驟縮,身體還來不及反應,蕭予又加重了手中力道,笑得邪肆可怕,「說罷,他們跟你說了什麼?循規蹈矩謹言慎行?哈,難道不是讓你取得孤的信任,待孤放下戒備之時再伺機刺殺?」

  「不……」容嚴猝不及防,雙手險些忍不住反抗,視野卻被蕭予背後那夜明珠的柔光一照,靈機一動,硬生生按下了動作,顫聲道:「陛下,父親忠心耿耿……您誤會他了。」

  蕭予冷笑,一字一頓,「你以為孤真的相信吳照那些鬼話?」

  容嚴露出掙扎之色,雙手去扣他的手指,臉色漲紅,卻始終未曾針對蕭予。

  「孤讓你傍晚即歸,你磨磨蹭蹭到了深夜,以為孤是傻子是嗎?」蕭予俊美妖異的面容一瞬間形如惡鬼,「孤再問你一次,他們,你們,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容嚴快要喘不上氣了,蕭予的力氣好像真的要將他掐死一樣,帶著狠勁。容嚴掙扎不動,他的武功被廢了一半,眼底血絲蔓延,只能瞪著蕭予,漸漸地,竟露出幾分怒容。

  「你……不敢承認嗎?」

  蕭予目光一動,越發冰冷,「你說什麼?」

  「我父……何等人物?他殺西晉數萬人,這,難道不是……事實?」容嚴言語艱難,卻字句清晰,用力喘道:「他拋棄西晉,千夫所指,毫無回頭之路,何況他、他只有區區四千人,還帶了一家……妻兒,他能有什麼謀劃?」

  容嚴往外看了一眼,有些著急,「陛下,父親愛重母親,絕不可能讓母親犯險……他若不是真心投靠陛下,不可能帶著母親一起來!您、您當真要……辜負我父嗎?」

  辜負?

  蕭予紋絲不動,低頭凝視容嚴難以呼吸的樣子,眼中殺意一閃,薄唇一掀,冷冷道:「還在狡辯……」

  「陛下!屠刀急報!」

  蕭予冷睨殿外,劍侍去而復返,角落裡溜進來的紅夢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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