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皆由你殺

2024-09-27 07:22:12 作者: 狸貓小壞

  淮南王突然出聲,眾人視線立刻看了過去,好像這滿殿裡的沉鬱氣氛,也頓掃一空,隨著那鏗鏘有力的洪鐘之聲,變得嚴肅了起來。

  可過了瞬息,淮南王又道:「本王也上不了幾年戰場了,今日知道西晉對某有所誤解,故帶著妻兒前來投奔,將來也打算定居南國,只要陛下不棄我妻兒,但有所需,臣下萬死不辭!」

  此話一出,蕭予都為之一默。

  淮南王這是在訴情、讓權啊。

  他訴自己為表忠心,殺敵軍數萬,以後世惡名為祭,帶著妻兒為質,共同出現在南蠻,幾乎帶著自己的一切來做投名狀。

  他讓自己「上不了幾年戰場」,以表自己無意兵權,只想定居難過平安度日,更發下誓言,「但有所需,萬死不辭」。

  已然說到這種地步,似乎若有人再有懷疑試探,便實在叫人寒心了。

  劍侍卻偏覺不喜,冷哼一聲就要說話,卻被兩邊陪坐的人攔住。他皺起眉頭,看向蕭予,蕭予淡淡掃了他一眼,劍侍撇嘴,只好不言。

  蕭予坐直了身體,「王叔這話客氣了,王叔為國為民,乃是千古未見的忠義之人。王叔視孤為天下之主,孤必記住王叔看重,將來平定江山,天下太平,讓王叔不負今朝!」

  

  千古未見的忠義之人,也不知是諷刺還是真心,蕭予不動神色,眾人也看不出真假。

  倒是淮南王,一片感激與信任,「陛下乃是天命之人,南國當為千秋萬代,能為陛下效勞,為新朝立命,乃是臣下之榮幸!」

  蕭予哈哈大笑,目光倏地落在了吳照臉上,話鋒一轉,「說來,王叔在西晉突生混亂,孤不及反應,倒是讓王叔孤軍奮戰了,不知那蕭昊乾是如何察覺此事的?」

  提及此事,方才還見有些輕鬆的大殿,第三次陷入死寂。

  容嚴不由得挺直脊背,連倒酒都忘了。

  淮南王抬起頭,目光定定落在了被嚇呆的吳照身上,吳照方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一把拽過坐在身邊的白用,將他狠狠推了出去!

  仿佛是為了發泄自己的膽怯,吳照用了狠勁,白用立刻在殿堂上摔得頭破血流,嗚咽大喊,口齒不清。

  此刻眾人才發現,他的舌頭已經斷成了兩截!

  蕭予微微眯起眼,不著痕跡地冷笑了一聲。

  吳照咽了口唾沫,上前跪拜,「陛下,王爺本可以駐守淮南等候陛下,再一舉擊潰西晉,都是此人,貪功冒進,泄露機密,一錯再錯,才險些讓王爺被圍死在西晉……」

  吳照來時準備好了說辭,一路上更是演練過千百遍,表情語氣都憤世嫉俗極為惱怒。

  他說了淮南王說服部下反叛,本該一切就緒,誰想白用貪功,竟然將蕭昊乾派來的暗衛革殺,以致於京中與淮南的消息斷絕,令蕭昊乾起疑。

  他又說皇后夏語凝誤入淮南,王爺將之拒在門外,下令不得部下與之接近。誰想白用為了色心大起竟然派人接觸夏語凝,讓夏語凝察覺端倪!

  其後淮南王大怒,白用為了掩蓋自己的錯失,一錯再錯,竟下毒謀害王妃陷害皇后,逼淮南王提前反叛!打定主意日後在陛下面前狡言推責,自己自然無尤!

  可王爺知道大計之重要,順勢想要軟禁夏語凝,以她為人質,不想白用竟然又派人暗殺夏語凝!然而那夏語凝大難不死逃出生天,故這才將消息泄露!

  此刻,白用斷舌,所行一切都有據可循,有吳照為證,就連白用自己都無法反駁。

  他只是覺得,自己好像一步步走進了什麼陷阱,怎麼就成了自己的責任呢?

  蕭予似乎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發展,他很是驚異地打量了一番吳照,吳照說到懇切憤怒之處,竟又踹了一腳白用,「給王妃下毒的人就是王妃身邊的丫頭,她正是白用所領之人,我可有說錯?」

  吳照惡狠狠地瞪著白用,白用一路被打怕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旋即,瞳孔一縮!

  「唔啊!啊啊啊!!」

  他焦急地想要解釋些什麼,蕭秋突然驚道:「所以事成之後,他才要殺了那丫頭?!」

  淮南王妃也作怒容,「原來真的是你!」

  蕭予挑眉,「王妃不知?」

  淮南王妃強壓憤怒,臉上露出溫柔和苦澀,幽幽看了眼淮南王,「臣婦哪裡知道,王爺什麼都沒告訴臣婦,臣婦還以為是夏語凝下的毒,竟聽信了白用的花言巧語,將人從秋兒的保護圈裡誘騙出去,給了白用殺人的機會……若不是這樣,我們豈會這麼早就離開淮南?」

  「王妃就不怪淮南王嗎?」蕭予忽然轉移話題,似笑非笑地看著淮南王妃。

  好像蕭予的心思根本沒有放在吳照與白用身上,那兩人驚慌害怕也好,激動難耐也罷,他絲毫不關心。

  蕭秋與容嚴同時緊張了起來,淮南王淡淡掀起眼帘。

  淮南王妃默了一下,幽怨地哼了聲,「這話可是陛下了的,可見陛下比某人開明。某人還以為我是那等愚忠之人,哼,也不想想,真是個愚蠢的,誰還看得上他啊。」

  蕭予:「……」

  突來的調情,讓眾人一時無語。

  淮南王尷尬地咳了聲,故作兇狠,「放肆!陛下之前,休要胡言亂語,像什麼話?」

  蕭予若有所思地掃了眼容嚴,忽然大笑,「哈哈哈,王妃果然是性情中人,王叔啊王叔,此一點,孤倒是要為王妃抱個不平了。」

  淮南王苦笑,如同無可奈何。

  「容嚴,」蕭予身體一偏,殿中東西兩側之外的禁衛無聲無息收了兵器,他拿起酒杯,放在容嚴面前,狹長邪氣的眸子掠過深思,沉沉看向容嚴,「這白用,害得你父險些身死,你待如何?」

  眾人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了容嚴身上,容嚴壓力倍增。

  他沉默地拿起酒杯,先替蕭予滿上。而後取走紅夢手中捧著的厄難,一步步走到了吳照面前,像是一把不帶殺氣的寒刃長劍,鶴身玉立,俊秀挺拔。

  然而就算不帶殺氣,也不能掩蓋他到來的目的。這樣的情況下,他的平靜,反而叫人覺得詭異莫名。

  吳照咽了口唾沫,往旁邊退去,抬頭偷覷著蕭予。

  蕭予饒有興趣地看著容嚴,晃著杯中南國春,不緊不慢道:「容嚴,手持厄難,自當為君分憂,你隨孤日久,孤今日便予你一責。」

  「凡叛我南國,不忠南國,以下犯上,以權謀私者,皆由你殺,如何?」

  此話一出,滿座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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