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淮南風骨

  事出突然，夏語凝根本毫無防備。

  第二邊城群山圍繞，並沒有足夠大的平地何以修築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但山與山之間，卻能輕易建起天然的防禦工事。

  正因如此，此地屯兵並不算多，天時地利人和通常占據一樣就足夠要塞防守一方動亂，所以第二邊城地形複雜，能夠主人的房屋卻不多，不得不臨時多加帳篷。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行軍在外，幕天席地餐風飲露都是尋常，更何況是十幾二十個人擠幾個帳篷？

  天氣漸熱，傷兵擁堵，夏語凝心中一動，在連綿不絕的帳篷被搭起來之前就讓人用酒熱殺菌，再燒艾草於四周，防蚊蟲毒蛇甚至於山中野獸。

  這個時代畢竟不一樣，萌噠噠的大熊貓都還是讓人聞風喪膽的食鐵獸，保不齊就會從哪裡躥出一條狂蟒，現場給她來一出狂蟒之災，那找誰說理去？

  好在第二邊城的守將也是極有主意之人，他早就料到了第一邊城會撤退至此，甚至蕭昊乾之前那就讓人準備好了糧草兵器、草藥新兵，是以歐陽等人到達第二邊城的行動十分有條不紊。

  幾軍整合，化零為整，有蕭昊乾坐鎮將軍府，皇后夏語凝攜太醫、軍醫掌傷兵救援，又帶工程兵、武庫兵臨時製造「熱兵器」，第一邊城歐陽、方木、褚浪及淮南領將薛萬里化為後備軍休養生息，第二邊城李凡刀、黃程等駐守關塞暫為迎敵，一切都井井有條。

  請記住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軍帳之中肅殺冷厲，帝後並坐高位，六位大將軍重甲披卦、形容肅殺端坐兩旁，萬夫、千夫、百夫長帶隊各司其職，二十萬大軍嚴陣以待。

  外出的斥候隊伍飛馬入城，火速入帳，一進門就被那冷厲沉重的氣勢壓得雙腿一軟渾身發毛，心想莫不是軍中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報！三十里外發現南蠻急行軍，領頭之人乃是屠刀將領，共約兩萬餘人，帶攻城梯、重甲騎兵及火炮數門！」

  斥候戰戰兢兢，帳中氣氛陰沉，不難察覺異常。

  諸將齊刷刷地看向了金甲皇帝。

  蕭昊乾面不改色心不跳，聲音冷肅低沉，「知道了，退下。」

  斥候長舒口氣，這才告退。

  「果如皇上所料，淮南王必然是去見蕭予了，這些年我們對南蠻消息所知寥寥，這屠刀軍也是近日方才知曉，卻不知那戰力是否真如傳言一般。」待人一走，歐陽即便皺眉。

  「能夠接替淮南軍，此人不能小覷！」薛萬里沉聲，他身為淮南王的心腹，對淮南軍的戰力了解非同一般。

  何況淮南王早就有言，遇屠刀軍，務須萬分謹慎！

  但第二邊城的黃程卻好似不以為然，他冷冷一笑，目光鄙夷不屑地掃過薛萬里。

  「淮安軍雖強，但畢竟是叛徒，叛國之輩何能稱『王』？照我看，這屠刀軍未必就有傳言那般強勁，薛將軍危言聳聽，豈非打擊士氣？」

  薛萬里登時臉色通紅，盯著黃程目光變了變，卻到底沒有說什麼。

  黃程分明就是在諷刺他為叛軍之將，故意誇大其詞，乃是心懷叵測！薛萬里心中氣憤，可淮南王叛亂乃是有目共睹，他……無法辯駁。

  只是憋屈，很憋屈！

  黃程見他不語，神情越發輕蔑。

  蕭昊乾皺眉，「行了，當務之急非是吵鬧！」他睨了眼黃程，「若要知道屠刀戰力，與其在此妄家揣測，待人來時戰上一場自知強弱，這第一戰，誰願請命？」

  薛萬里方才被黃程言辭譏諷，早就坐不住了，此刻立馬站了起來，「末將遠做馬前卒，為一試探！」

  「還是我去吧，皇上，」黃程有意跟他爭執，也站了起來，意有所指道，「薛將軍如此小心謹慎，只怕戰場之上縮手縮腳，末將掌兵，就算不能力克，也能真刀實槍地幹上一場！」

  「黃程！」薛萬里怒不可遏忍無可忍，「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就不會真刀實槍？」

  「那誰知道？」黃程譏諷道：「萬一某人戰場叛變，我西晉將士豈不成了瓮中之鱉，白白犧牲？」

  「你——」

  「朕說夠了！」蕭昊乾勃然大怒，俊容發寒，「敵人都殺到面前了，爾等還在爭論不休，看來你們是對此戰勝券在握了？既然如此，爾等兩人便一起出戰！退下！」

  黃程面露不忿，狠狠瞪了眼薛萬里，倒是沒再多說什麼，恭敬地行禮告退。李凡刀看了看薛萬里，面上雖不見異色，但其冷漠也是肉眼可觀。

  歐陽、方木、褚浪三人倒是面色和緩，卻也無法暗衛薛萬里，也靜悄悄地告退。

  薛萬里雙目赤紅，羞憤難當，蕭昊乾見狀，默然嘆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相信你，這一戰……是你的機會。」

  「末將知道，」薛萬里苦澀地開口，「末將絕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

  他猛地轉身，也緊跟著離開。一回到那被遠遠隔離在眾人之外的淮南軍中，看著連帳篷吃食都差一等的地方，對上那一雙雙希冀的目光，臉色越發難看。

  屠刀軍再兇猛又如何？旁人再異眼相看又如何？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

  他深吸口氣，沉聲高呵，「都起來！屠刀將至，我等奉命出征，這一戰務必要人看看我淮南風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忘了，我們是皇上親兵！」

  不遠處，黃程冷眼嗤笑，「叛國賊還有風骨？可笑。」

  軍帳之內，蕭昊乾無奈嘆息。一直未曾出聲的夏語凝行至他身邊，緩緩道：「屠刀軍戰力未明，黃程對薛萬里心有成見，這一戰讓他們配合，只怕很難。」

  「但卻不得不如此，」蕭昊乾幽幽道，「淮南軍餘部聲明有損，兩者之間遲早有一場衝突，與其等它不知何時爆發，倒不如快刀斬亂麻！」

  夏語凝勾唇，「說得也是。」

  蕭昊乾轉頭，長臂一伸，趁機扣住她的肩膀，「不過……娘子，這一戰危險，就有勞娘子多辛苦些了。」

  人無法好好配合，至少武器必須足夠，現下軍中冷兵器不少，投石器和火油、火炮也有，但這些東西都只能放在固定地點，遠不如那能夠帶進戰場的手榴彈好用。

  只是短短時間，不知道能夠做出來多少。

  夏語凝翻了個白眼，將趁機吃豆腐的那隻手直接反剪，另一隻手無情冷漠地掐住了蕭昊乾的耳朵，「知道我忙還敢對我動手動腳？反了你了啊！」

  蕭昊乾下意識「嗷」了一聲。

  帳外，耳聰目明的暗衛嘴角一抽，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