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大破邊城

  對待叛徒，不將之碎屍萬段就是好的，居然還要收名牌埋屍體？是準備今後鞭屍還是用名牌追責？

  他們只覺得皇帝過於仁慈，只怕是囿於親情！

  想起自己座下被殺死的將士兄弟，歐陽和方木心中雖然不滿，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人倫親情，藕斷絲連，只要皇帝還記得淮南王是敵人，不給活著的叛軍予以方便就好。

  至於其他的，他們管不著，也沒辦法管。

  但那以退為進之計同樣也讓眾人不解，更甚者，還有些不滿。

  他們拼死拼活才能保住的邊城，為何要讓？就算是設陷阱殺敵，那也不必一定要退嗎？可這點不滿只存在於歐陽和方木心中，對抵抗了一個多月傷痕累累的西晉士兵而言，倒是沒多大影響。

  不是他們守得累了，而是他們覺得，皇帝、皇后跟自己同進退，總不能自己坑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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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說，今日那手榴彈威力他們也是見識到了的，邊城之中若沒有更多的材料製作手榴彈，那轉移陣地到第二邊城做夠了武器再殺回來也未嘗不可啊？

  能減少傷亡的機會為何不要？

  或許是攝於夏語凝層出不窮的手段和皇帝御駕親征的激勵，邊軍將士如今對帝後的信任近乎盲目，皇帝說是權宜之計就是權宜之計，皇后說退一步海闊天空那就是退一步開闊天空！

  「這叫做戰略轉移！就好像引蛇出洞、聲東擊西一樣的兵法而已，暫時的後退是為了長遠的勝利！退一步海闊天空，等我們積蓄夠了力量，直接殺回來就是！」

  夏語凝說得信誓旦旦，在打聽消息的傷兵面前為蕭昊乾說話遮掩，但事實上，在聽到蕭昊乾說要撤退的時候，她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迎敵之堅決出自他口，撤退之委婉也出自他口，然而夏語凝腦子清明得很，沒有被那勞什子「以退為進」混淆視聽，一回到將軍府，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西邊、北邊的談判定下來了？」

  蕭昊乾搖頭。

  夏語凝又問：「臨淄王打敗了西南聯軍，韓古馳援左翼衛將軍，難不成大獲全勝把對方絞成了渣渣？」

  蕭昊乾訕笑，還是搖頭。

  夏語凝目光深了些，靜靜看他片刻，又問：「西晉損兵折將，餘下之人不足十萬，南蠻剩下的駐軍還有十幾二十萬，你在第二邊城設了陷阱，可以將對方一網打盡？」

  「別猜了，都不是。」蕭昊乾嘆氣。

  夏語凝無言以對，迷惑又古怪地看著蕭昊乾，似是想不通他為何要在援兵大至前下令準備撤退。

  他們並不是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縱要撤退，也不必急於一時。這個時候提起以退為進，何異於未戰先怯？叫旁人如何想？

  「今日淮南王的進攻只能算是試探，你是怕他用更多人拼死攻城？」夏語凝思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所以想要提前讓他們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應對不及時？」

  一萬人攻城，的確只是試探，有這個想法的人不少，但提出來的卻沒有。

  因為他們都知道，淮南王第二次帶著攻城的人必然會更多，可西晉的九萬禁軍不也會到？既然今日都能守住，以後怎麼就不能了？

  夏語凝沒有往蕭昊乾怯戰之上想，她相信蕭昊乾不是這樣的人。

  蕭昊乾盯著她看了許久，見她確實只是單純的在疑惑，不由一笑，「嗯，你說得多。」

  夏語凝：「……」她怎麼覺得自己被忽悠了？

  不及多想，蕭昊乾一伸手將人攬入懷裡，貼著肩膀深深嗅了口氣。夏語凝默了默，倒也沒有掙扎，伸手順了順他的頭髮，「……明天只怕更不好過，休息吧。」

  正如夏語凝所言，第二日，九萬禁軍剛到，沒有見到前來迎接的人，就被迫投入了戰場。

  這一戰，是攻城戰。

  城牆下屍骨累累，城牆上血腥四起，火彈毒煙隨風飄蕩，敵我雙方死傷皆重。夏語凝埋頭醫帳之中，太醫等人根本來不及拜見就被扯進去救命，哪裡顧得上什麼禮儀規範？

  這一日，蕭昊乾依舊坐鎮後軍指揮，歐陽與方木血戰城牆之上，淮南王指揮若定，幾乎攻破城門，送進來了數百南蠻賊子。

  這才是第二日，九萬禁軍、淮南

  第三日，城門破，南蠻大軍殺入城中，方木重傷，歐陽血戰，褚浪也陷入了廝殺，不意間對上蕭秋，二人正要廝殺，那守住淮南七日的守將突然帶人插入進來，跟隨一位金甲將軍對上所有淮南軍。

  蕭秋臉色大變，同那領將對視一眼就殺在一處，直至戰場兩分、南蠻撤退之時，蕭秋才發現，淮南軍的損失竟只有一百不到。

  淮南王自為悍勇，不將此事隱藏，反而大肆宣揚，引得南蠻諸將又羨又嫉，竟為來得及起疑。

  蕭昊乾依舊穩如泰山，夏語凝忙到半夜、又從半夜到了第二日正午，這場仗打了一個半日，她才終於和他見上面。

  「明天人更多了。」夏語凝無力地往床上一趟，閉上眼，聲音微啞，「傷兵被抬出去不少，有個少年，十六歲，挺小的，本來可以活的，我卻忙著搶救別人……」

  蕭昊乾在戰場上殺得疲累，不比夏語凝輕鬆，但好在並沒有手上，只是身上依舊帶著煞氣。他走到了夏語凝面前，身體一倒，也躺在了床上，「你做得很好了，戰場之上，生死不由己。」

  夏語凝睜開眼，側身盯著他的側臉，突然笑了一下，「今日戰場殺敵，感覺如何？」

  「感覺？」蕭昊乾也笑了笑，左臂支著腦袋，也側身相對，幽幽一嘆，「感覺如石進深淵、水落大海，身不由己。」

  「……你也做的很好了。」夏語凝看著那雙眸子，只覺屋子好像越發靜謐了，忍不住閉上眼，「睡吧。」

  他們能休息的時間不多。

  而兩個時辰之後，第三場攻城戰在夜色里，如車輪般滾滾而來。

  這場仗一直打到了正午，西晉死傷過三萬，餘下能戰之人不過五萬。

  見此情景，似乎終於有人明白了蕭昊乾「以退為進」的含義，所有人都明白，再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他們有皇帝和皇后，他們不能亡。

  第四場攻城戰於第四日下午開始，蕭秋與淮南王親自帶著十萬南蠻精兵攻城，城牆上卻只站著一支殘兵，帶著毒煙、毒火，如死士般瘋狂的抵抗、撕咬、犧牲……

  至夜，淮南王大破邊城！

  而淮南軍只剩下了四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