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迎駕

  不得不說，夏語凝雖然行事粗暴，但結果還是很理想的。

  軍中蔓延的心虛還沒擴散，就被一股惱怒和羞愧給瀰漫了，歐陽尤其尷尬，畢竟他是打頭之人，他也就那兩句話而已，哪裡想到夏語凝竟然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痛罵鄙視？

  鄙視他也就算了，竟然連「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亡國詩都扯了出來，簡直不要太打臉。

  夏語凝第二日倒是跟沒事人似的，只是她發現以往對她恭敬的將士突然變得害羞了起來。

  從將軍府到醫帳，「皇后娘娘」的招呼聲依舊很多，可聲音就沒那麼坦蕩了，反而扭扭捏捏跟被調戲的良家婦女似的，夏語凝一度以為自己本性暴露把人嚇慘了，直至知道了自己關門後歐陽所說的話。

  「……」她說那番話，其實也有一半原因是在暗中鼓勵自己，沒想到居然還不小心振作了一下軍心？

  阿麼道：「皇后娘娘尚且如此坦然無畏，他們哪裡肯輸？娘娘您昨天真的是太厲害了，簡直比誓師大會的效果都好呢！」

  

  夏語凝看著阿麼那敬佩感動的模樣，又想起自己昨日那……可能有點潑辣的場面，竟不覺紅了臉，「咳，這有什麼，坐下，小場面，都是小場面。」

  阿麼還是激動，夏語凝卻有點受不住阿麼圍著自己表達崇敬的畫面了，趕緊將自己準備好的桶拿過來說：「別貧了，我們有正事。對方是淮南王，咱們總得用點特殊手段，你去找將軍和副將過來。」

  木桶里是她前兩日讓各大將士從各處採購回來的草藥，因不經淬鍊等繁雜工序，故調配出來的藥效也不大理想，但只要粗略可用，夏語凝就很滿意了。

  歐陽來的時候，夏語凝正拿著刀槍劍戟和箭匕針鉤往水桶里放，一邊又轉身拿幾個竹筒往裡面塞心制的藥丸，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

  他們正要靠近，夏語凝便抬手制止，只戴著羊皮手套從水桶里拿出匕首、又取了一個竹筒自己走過來，到了面前才拉下面上的罩子，深吸口氣。

  「不行，那邊味太重了，你們最好別靠近。」夏語凝見竹筒遞給歐陽，「喏，這是我改良的毒煙，是毒煙不算是迷煙，多做一點可以讓少數人隨身攜帶。」

  軍中斥候原本便有毒煙筒，但那效果跟辣椒麵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只能抵擋一時，夏語凝略作改良，除了混亂視線之外，還可以殺人。

  「毒煙隨身，還可以移動，但若大軍作戰，卻容易傷及自己人……倒是可用於短兵相接！」歐陽聽完便喜道，「用來偷襲、燒糧草、阻截敵人皆是妙用，斥候也可帶些，可以護身。」

  方木對夏語凝一貫很佩服，迫不及待問：「能做多少？」

  「竹子附近倒有，就是藥材缺了些，最多能做三百個，」夏語凝沉聲，「若是兩百人一隊，這毒煙筒最多可用三次，三次之後就沒什麼效果了。」

  「無妨！」歐陽眼睛發亮，「我們省著點用，或許能夠左右戰局。」不過，這要讓他好好想想戰略了。

  方木的目光又落在了夏語凝的左手上，「這是什麼？」

  夏語凝笑起來，意味深長道：「其實比起毒煙筒，這東西才是最有用的，」夏語凝勾唇，「而且，它不費藥。」

  「哦？」幾人瞬間期待起來。

  「這上面是劇毒……別碰！」見方木要伸手過來，夏語凝連忙抽刀退後，小心翼翼地用刀鞘將匕首放好，「這毒是用毒蠍蠹蟲毒蛇……反正毒物混合起來的，做得簡單卻有效。這毒雖說不上是見血封喉，但要救人回來卻要耗費極大財力物力。」

  歐陽瞬間慎重起來，「對我們也一樣。」

  歐陽一下子道出了重點，夏語凝沉默了一下，點點頭，「的確，這藥對我們來說同樣危險，所以要用的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有急救之法，但只怕戰場之上難有時間進行急救。」

  這樣說來，這毒就是雙面刃了。

  方木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用，只得看向歐陽，歐陽沉吟片刻，接過匕首看了一眼，道：「……可以用，但最好挑些謹慎的心腹。」他頓了頓，忽然道：「若是皇上的暗衛，大概再適合不過了。」

  蕭昊乾很快就會來了，他身邊一定帶著大量暗衛，若是這批暗衛能夠以此毒抹於兵器，在戰場上專殺將領……

  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發現了如出一轍的興奮。

  擒賊先擒王，若是敵將死了，或者是暗衛趁著戰場混亂混入敵營……

  「暗殺，」夏語凝道破幾人的心思，似笑非笑道，「總之現在先讓大家帶兵器過來試試吧，不過這事得自願，若是一不小心殺了自己人，我可不敢擔這個罪過。」

  「哈哈哈，皇后放心！」歐陽見夏語凝一心為邊軍著想，想起自己昨日失態，越發感慨。

  木方當機立斷，「先讓弓箭手過來，在箭頭抹上此物！再讓你我親兵，其餘人暫且不用，看下一戰效果如何再說不遲！」

  夏語凝點點頭，「放心，我也會想辦法做些解藥出來給他們隨身帶著，就算不能解全毒，也能壓製毒素。」

  過了不久，弓箭手與親兵便隨之過來，歐陽說清了關鍵謹慎之處，眾人也都面色慎重一一小心不讓武器傷及自身。

  畢竟，誰都不想無辜死在自己人手中，說出去都丟人。

  夏語凝見他們井然有序，讓阿麼親自看著，自己才要去府里想些解藥方子，腳步也才剛踏出，就突然聽見一陣驚呼。

  「將軍！將軍！！皇上來了！一萬精兵已經到了獸馬場！！」

  正在排隊的人紛紛一愣，阿麼面罩下的嘴巴也張大了，歐陽與方木各自瞠目，就連夏語凝都忍不住張口結舌，「這……這才四天吧？是四天吧？」

  歐陽倏地反應過來，「立刻停下手裡動作，所有人，前去接駕！接駕！！」

  夏語凝腦袋空空的，待在原地看著眾人慌手慌腳，排的隊也散了，阿麼也把毒藥水桶給蓋上了，毒煙筒也全部用布蓋上了，傷兵、步兵、箭兵、盾兵你撞我我撞你開始整隊，好一會兒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直到阿麼實在看不下去，拉著她就開始往外走。

  「娘娘您怎麼還愣著啊！皇上來了肯定第一個想看見您，您得去所有人前面接他啊！」

  夏語凝：「……」完了，我不大想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