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你是誰？

  「謝我？謝我什麼？」夏語凝將玉竹扶到一邊坐著，也走到了月光下，「如果你是說上次的人參的話，那最好還是不要謝，你謝了我可就沒機會找你要報酬了。」

  容嚴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道：「不，那是交易，本座從不言悔。」

  夏語凝看著容嚴，其實從他剛才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人至少現在是可信的。

  他若是不想履行諾言，大可一走了之，但他還是來了，而且還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救了玉竹。

  坎坎坷坷走到現在，好不容易有個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人，即便他立場不明，夏語凝也不由有些開心，她試著勾了下嘴角，讓自己看起來柔和幾分。

  「我才要謝謝你，救了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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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手之勞，」容嚴長身玉立，目光掃過平靜的宮牆，「今日不過是進承雪宮來看看，碰巧遇見你的侍女……倒是你，又被人算計了？」

  這個「又」字實在讓人尷尬得很，夏語凝訕訕，都不敢說自己被算計其實是因為有人懷疑她跟他有婚外情。

  輕咳一聲，夏語凝道：「宮裡那些女人無聊得很，沒事就喜歡為了個男人爭來爭去，我也是慘遭池魚之殃啊。」

  容嚴笑得耐人尋味，「本座倒是覺得，你才是失火的城門。」

  相府嫡女，西晉皇后，後宮權柄的巔峰，「皇后」兩個字，本就是岌岌可危的城門，時時刻刻都會有人想要攻城略鎮，古來有之。

  夏語凝恍若未聞，直接換了個話題，「你既然來了，我倒剛好有件事要請你幫忙，只是……這件事也許很危險。」

  容嚴挑眉，「說來聽聽先。」

  默了一下，夏語凝言簡意賅道：「我要帶著玉竹離開皇宮。」

  很奇怪的，容嚴竟然不覺得驚訝，他只是深深看了她兩秒，像是在確認這話的真實性，然後認真地問：「這件事，哪裡危險？」

  夏語凝無語，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就算你能在皇宮內外來去自如，想來手段也不簡單，但皇后失蹤，皇帝和丞相府都不會善罷甘休，至少會做個樣子搜查尋找，你就不怕被人追捕通緝？」

  雖說古代交通不發達，信息不能即時傳播，但官府下發的海捕公文雖然遲到但也不會被遺忘吧？這個人難道就不怕死？

  誰想，容嚴卻突然笑了，意味不明道：「追捕我？只怕他們還沒有這個能力。」

  夏語凝眨眨眼，突然對一個被自己再三忽略的問題產生了強烈的好奇，「你是誰？」

  容嚴不笑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我是誰對你來說很重要？你只需要跟我完成交易，從此兩清，誰也不欠誰，我不需要再冒險進宮，你也不需要再被困在這噁心人的京城，不就可以了。」

  話雖如此，但人越是想掩藏什麼，旁人就越是好奇什麼啊。

  不過他既然不想說話，夏語凝的理智也告訴她，不要去招惹一個麻煩人物，沉吟片刻便不問了，而是道：「那你既然來了，能不能再幫我一個舉手之勞？」

  容嚴一聲不吭，夏語凝便當他是默認了，「你能不能幫我把玉竹送回鳳棲宮，你放心，鳳棲宮的人都已經被我藥暈了，不到天亮醒不來，他們不會發現你的。」

  「那你呢？」容嚴掃了眼滿地的屍體，似乎猜到了什麼，眼中露出幾分興味盎然，「要報仇？」

  「那是當然，」夏語凝露出一個惡劣的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殺人者仁恆殺之，我忍到今日，也算是忍夠了。」

  容嚴假惺惺地笑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夜你就動手，不怕露出馬腳？」

  夏語凝揚起下巴，俏色動人，「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容嚴忍俊不禁，頗為欣賞地看著她，「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的確很想看看，這個女人要怎麼在這種情況下「報仇」，她看起來勢單力薄，皇宮裡的每個人都在跟她作對，她就像海浪中的一朵小水花，偏偏要在大浪淘沙中掙扎。

  她沒有說自己會怎麼做、能怎麼做，但容嚴只要看著那雙自信洋溢的眼睛，就覺得，她或許會成功。

  興許是他無聊了，他的確很想看看，她到底會怎麼成功。

  帶著玉竹行至門口，容嚴慢慢降下速度，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夏語凝，莞爾一笑，「……我後悔了。」

  「什麼？」夏語凝還以為他是後悔答應自己要帶玉竹回去，不禁皺了下眉頭。

  月色淨空，閒庭度水，衣帶隨風而動，夏語凝為難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卻見他突然笑了起來，溫柔得讓人失神。

  他說：「我叫容嚴，『從容靜塞塵』的容，『歲暮有嚴霜』的嚴。」

  容嚴款款離去，夏語凝久久未動，末了，一臉懵逼向天問：「……什麼玩意？」原諒她讀書少，聽都沒聽過這兩句詩。

  不過這不是當務之急，默默將這兩句詩記下，夏語凝轉身，掃了眼滿地屍體，那兩個正狼狽躺在地上，已經神識昏聵的殺手旁，嘴角一揚。

  「其實我不想殺人，」她蹲下身，伸手扯下兩人的面罩，從袖中拿出一隻拇指大小小玉瓶，眼底寒光凌冽，「只是可惜，你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玫嬪。」

  ……

  是夜，入眠。

  整個皇宮都在寂靜中等候天明的到來，卻總有那麼幾個宮殿裡還徹夜亮著燈火。

  紅玉宮就是其中之一，她站在窗邊來回走動，宮中不似昨日繁華，本就偏僻的紅玉宮顯得更加冷寂，只要幾個宮女頂著困意陪伴她。

  她很著急。

  時間已經過了半夜，月上枝頭，空氣寒涼，但冷宮那邊似乎一直都沒有傳來動靜，她一直等待的消息到現在都沒有人送到耳邊。

  「怎麼這麼慢……」她不禁懷疑，「難道夏語凝沒有來？」

  玫嬪原地彳亍，不知為何，心中總是縈繞這一股不妙的感覺，像是預兆到了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坐立不安，手足無措。

  「你快出去看看！」她指著一個侍女道：「外面怎麼還沒有消息，快去！」

  侍女一驚，忙不迭出門查看，玫嬪既興奮又緊張地等著，但侍女出去了半晌卻沒回來。

  她有些等不及了，竟然直接衝出了門口，然而大門方才打開，胸口便是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