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你大爺！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這句話果然不錯，夏語凝的手落在窗戶上，手指尖揉搓著窗扉上的紋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而後光明正大的走出大門。

  門口仍有宮女值守，殿外也有五大三粗的太監在監視，但天一黑，這些人卻像是沒有看見她似的，閉著眼睛靠坐在門口牆角，不聞不聽。

  在門口稍稍一頓，夏語凝回頭掃過眾人一眼，唇邊划過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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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憑著幾個人就想跟她斗？

  她堂堂一個毒醫，當然不會弄出什麼煉藥失敗到整個房間都烏煙瘴氣的地步，那臭氣熏天的怪異氣息，除了給玉竹開路之外，還有一個用處。

  那就是讓他們晚上睡得更好一點，畢竟，天黑好辦事嘛。

  偌大鳳棲宮，里里外外數十人，明里暗裡藏著的監視者更是不需詳數，夏語凝一個都沒有放過。

  宮裙融入黑夜，夏語凝之間捻著繡花針，面上煞氣盎然，就如一抹幽魂，飄飄蕩蕩走進了冷宮。

  承雪宮外看起來十分平靜，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兩旁宮道一目了然，看起來也沒有任何能夠藏身的地方，夏語凝微微挑眉，看來他們是把「守株待兔」的人都藏在裡面了？

  這樣說來，那就不能從正門進去了。

  夏語凝凝住心神，挑了塊荒涼到已經褪了紅皮的牆壁打量一番，隨即往後退了兩步，一個助跑便衝上牆壁，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了眼下面的地形便跳進一處草叢。

  略微緩和了呼吸，夏語凝側耳細聽，越聽，越是心驚。

  這裡面竟然安靜得像是沒有任何人？！

  那玫嬪到底是在幹什麼？夏語凝皺眉，難道是準備在她救出人後來個人贓並獲？總不會突然放棄了今晚的行動了吧？

  面色嚴肅地思考了半晌，夏語凝終於嘆氣，無論如何，先把玉竹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貓著腰，躡手躡腳地靠近承雪宮內殿外側的矮牆，用銀針挖開一個空洞往裡面看了一眼，奈何裡面太黑，根本瞧不見裡面有什麼東西。

  她默了默，從懷中逃出一粒藥丸，拇指與食指一錯，便將藥丸捏成了兩半，露出裡面的怪異味道。

  咦，臭死了，看來這玩意還有待改善。

  捂著鼻子將藥丸扔了進去，夏語凝等了半晌，不意外地聽到了幾聲砰砰倒地的聲音。

  無聲冷笑，夏語凝終於站直了身體，月光如筆，將她的影子刻畫在窗扉之上。她一步步走向前方，手中的繡花針卻沒有放鬆。

  就在不出矮牆之後，才轉到正殿的方向，兩把長刀就衝著她砍了下來！

  「去死吧！」

  「就知道殿外還有人守著！」

  夏語凝早有準備，半點不怵，一個轉身便將繡花針射出，而後分塊在地上一滾，躲開了砍刀！

  那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大概沒想到嬌滴滴的相府嫡小姐竟然還有這種就地打滾、偷襲暗算的本事，一不小心就中了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眨眼之間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不過，夏語凝還是留了他們一命。

  他們還有用，有大用。

  不待反應，夏語凝迅速轉身，似乎想趁機再解決幾個，但一轉身她就愣了。

  面前是有人，殺手。殺手是在看著她，卻滿臉血。鮮血橫流看起來是很猙獰可怕，但似乎已經沒氣了。

  院中居然還站著八個已經死了的殺手！

  「怎麼回事？」夏語凝反而更加緊張，再度從袖子裡抓出幾隻繡花針，面色凝重而戒備，「怎麼死了……那玫嬪到底在搞什麼東西？難道是裝的？」

  她小心翼翼地向他們靠近，每一步似乎都經過了深思熟慮，時刻準備轉身就跑，但很奇怪的是，那些人竟然真的一動不動，瞪大了眼睛，還維繫著死前那不敢置信的表情。

  夏語凝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甚至想到了刀山火海，但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會面臨一群……死人。

  倏地，她想起了方才殿內傳出的倒地聲，腦中瞬間閃過了什麼。

  難道是他？！

  臉上喜色一閃，夏語凝轉身沖入殿內，入眼便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鮮血染身的玉竹，頓時倒吸口涼氣。

  「玉竹！」顧不得其它，夏語凝直接衝上前去，把脈掐人中，「玉竹？醒醒！玉竹！」

  她用的手勁很大，玉竹很快就醒了過來，眉間一蹙，幽幽眨了下眼睛，才看清了夏語凝，便霍然變色，「小心啊！」

  又是一道銀光呼嘯而過，照亮了玉竹驚恐的臉色，夏語凝下意識回頭，只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用手格擋。

  然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夏語凝差點以為是自己被一刀致命所以忘了疼痛，緊接著便聽到一聲輕笑，不似先前陰沉沙啞，反而格外純淨溫潤，聽在耳中，就像夏日暖陽襲聲。

  夏語凝恍惚了片刻，被黑影遮擋住的月光便重新潑灑在了她的身上，她睜開眼，看見抿唇含笑的人正蹲在面前，伸手道：「別怕，人都死了。」

  玉竹愕然，似乎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幫手，怔愣地看著他。

  夏語凝眨眨眼，急速收攏心神，隨即額上清淨一跳，幾乎可以感覺到一個十字在腦門上蹦躂，伸手用力在他掌心一拍。

  「啪」的一聲，聽著都疼。

  「你大爺！」夏語凝瞪著他，一時氣結，「我剛剛差點就對你下毒了知道嗎？！」

  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好不好？她手上沾了劇毒的繡花針一旦刺入皮膚，這種時候沒準連她自己都救不活人！

  容嚴掌心發麻，不由愣了一下，看著氣得臉都紅了的夏語凝，半晌噗嗤一笑，「……真粗魯。」

  說完，他也不顧夏語凝還在生氣，直接伸手將夏語凝拽了起來，還順帶拉起了玉竹。

  玉竹身上還帶著傷，被抓住的時候受了些許折磨，好在對方旨在殺人，速戰速決，沒有虐待人致死的愛好。

  匆匆替她檢查一番，夏語凝回頭瞪容嚴，「你怎麼在這裡？」

  「今日月圓啊，」容嚴用黑色骨傘將門「戳」得更開了些，退身到了月光下，整個人幾乎和月色融為一體，「我不是說了，會進宮來逛逛？」

  他眨眨眼，「順便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