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就像是一個空洞的行屍走肉一樣，在這個世界中空蕩蕩地走著，沒有靈魂的驅使，直到我進入這個身體之後，竟然意外的有了歸屬感。原來的我以為只是這個世界因為不真實，才會有這樣的一種想法出現，可直到我碰到了書里的人。」狐瑤光頓了頓，似乎為接下來的話組織語言。

  「無論是山上的師兄弟，無論是師兄師傅，還是山下的女主一行，你、鼠曉黎甚至是蕭薔和杏憐，每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有獨立的個體的靈魂，我不知道是因為我到來時，為進入到狐瑤光的身子裡，沒有激活這個世界，還是說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樣的。」

  「其實我有過很多次會覺得對不起原身，畢竟奪了她的身軀，但不管重來多少次，我依然會選擇奪舍她的身軀。可是這份懺悔卻停止在了剛剛，師兄似乎比我想像中的知道的還要多。」

  「他說我本就是這個身軀的人，如今不過是魂歸原位而已，但是我有不明白，師兄的說法只是安撫我，還是……」

  「應當是確有其事。」霖娘忍不住打斷狐瑤光的話。「你師兄這人我也接觸過，他應是不屑於說假話哄騙人的，雖然不想承認，但他身上有一種神性，一種悲憫蒼生的感覺，仿佛他不會放棄任何生靈。你說的原身起碼也是活生生的一條命，若是你真的害了一條命，你師兄斷然不會如此安慰你。」

  請記住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霖娘完全以一種旁觀人的角度去看狐瑤光與楊琛銘之間問題的答話，那一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與理性。

  狐瑤光茫然地看向霖娘，不明白霖娘為何這般篤定。

  霖娘頓了頓，斟酌了許久之後才再度開口道：「我曾聽聞若是法力極為高深的人，但又為禍世間，仙家常給出的解決方式便是將那人修為分成兩半，軀體與靈魂之中各自封印，這樣兩處處理即可折損那被懲處的人大半靈力，並且靈魂與軀體分開之後，靈力會不斷向外泄露溢出，最終導致法術盡無。」

  「雖說這話說起來很不中你的心思，但是不得不承認，從完全符合邏輯的方面來提，這具身軀應該就是你的，因為靈氣保留，使得身軀不死不滅，但是活著的每一日都像是行屍走肉，要耗費靈氣。而你的靈魂則在地府，收著刑罰。」

  「什麼樣的人能受到這樣重的懲罰，除了你口中數萬年前的那個人以外，有文字記載的史書中也沒有第二個了，所以你還原的也許就是事實的一部分。」

  霖娘理智地幫狐瑤光分析一切事情，其實這些狐瑤光早就猜到了，但他不敢相信，總覺得心中的想法似乎就此崩塌。

  故而在霖娘話音一落之際，她立刻將手搭在霖娘的衣袖之上，阻止霖娘在說些什麼。

  道理她都懂，但事實她確實是無法接受的，她甚至不允許旁人將這些事情講出口，她只知道她是一個厲鬼，逃避刑罰跑過來的，其他就沒有別的了。

  她與那個惡人無關，所有人都認錯了，至於軀殼也只是因為她進入這具身體，這個世界才活了起來。

  她不斷地用這些漏洞百出的想法來洗腦自己，仿佛自己不去承認這一切，那這一切當真不會存在一般。

  霖娘自然是看出來狐瑤光此刻的不對，霖娘也不急於讓狐瑤光接受這個現實，畢竟她也是在邏輯合理的情況下猜測，真實情況或許楊琛銘能知曉。

  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既然事情很多時候都已經無力改變，那就只能向前看，一切事物向前推進。

  霖娘忍不住柔聲安撫：「不管曾經如何，現在我們的小狐狸是大英雄，救了一整個城池的人，我們要不要回去，讓他們見見自己的救命恩人。」

  狐瑤光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霖娘，似乎想從對方眼裡看到讚許與鼓勵的目光。

  自從知曉她與隱約看到的那個大魔頭有所聯繫之後，她一貫不怕天地的舉動開始有了轉變，變得謹慎與小心。

  畢竟曾經的她以為所有人都對不起自己，可現在逆轉後的認知著實讓她驚慌不已。

  好在霖娘那一番話幫她轉移了注意力，她從霖娘眼中看到鼓勵之後，便也點了點頭，順從地同霖娘從地上站起，走回茂陵城。

  其實狐瑤光從來都不喜歡這樣的熱鬧場景，但是這一次她只是受到了打擊，甚至想要些虛假的讚許，虛假道謝，來維持自己那可笑的虛榮。

  然而茂陵城除了霖花苑一家燈火通明外，整座城更是毫無生機，仿佛一座死城一般。

  楊琛銘此刻更是不見蹤影，連帶著那些百姓，都全然沒了身影。之前還是艷俗的明媽媽，此刻更像是一個落敗的牡丹坐在煙雨樓門前。

  雖然身形還維持著原樣，但是隨著張天師逝去之後，她眼眸中的那點光亮全無，甚至空洞呆滯，就像是一個真實人偶的模樣。

  「這明媽媽在我聽到那聲巨響之前，還不是現在的模樣，生機十足，直到那聲巨響，估計是她背後的人去世了吧，她也變成了如今的呆滯模樣。」霖娘說著，忍不住想上前湊過去看看，但是又怕有什麼東西。

  最後霖娘只是在一旁找了一根木棍，戳了戳明媽媽的身體，就見明媽媽猛地向一側倒下，最後身軀化作了枯木枯藤，而頭則幻化成了一個白紙做成的牡丹花。

  「怪不得只會仿照霖娘的品味，但又畫虎不成反類犬，我原本猜測她本體時牡丹，但又想著那樣天生的貴氣怎會有這些小家子氣的行徑。」狐瑤光忍不住開口。

  不過看著寂靜一片的城，狐瑤光那種莫名的惆悵油然而生，似乎經過這一個小插曲後，狐瑤光也不糾結那些情緒，反而有種莫名的釋然。可是是否真的釋然，又不確定。

  「不過整個茂陵城一點人氣都沒有到有些嚇人。」霖娘略帶忐忑，環顧四周後忍不住想要回到自己的霖花苑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