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曲郎不凡路

  曲亭玉緩聲道，「當日辭官，我已和陛下說得很清楚，飛虎早已脫離睿王府，不再動刀動槍，李大人是不是搞錯了?」

  誰都聽得出來，曲亭玉語氣里隱含的保護。

  更不要說眼前這位最需要揣測人心的宦官。

  他此番前來自然是帶著誠意來的，這話還沒有說完呢。

  上前一步，他微微抬頭掃了樹上的人一眼，即刻又對曲亭玉笑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眼下諸位應該團結起來，都是風國人，難不成要看著風國繼續動盪不安下去？」

  李公公打起了感情牌：「就算是死去的睿王，也不會願意看到皇家被別的姓氏取代，您說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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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聽得曲亭玉一頭霧水，「恕我直言，想要風國不再動盪，朝廷直接向鎖雲軍認輸不就好了？這天下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安定。」

  「啊，這……」李公公被懟得無話可說。

  曲亭玉看到他這個無奈的表情，只覺得好笑。

  墨凡也道：「這鎖雲軍正式宣戰，便是有意給足朝廷安置百姓的時間，想來他們的領袖也真是個有良心的，朝廷無能，又何必執著？」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這朝廷原本就是墨家統治的，怎麼能……」

  「罷了，散了吧！」曲亭玉擺了擺手，眉眼間多了一絲不耐煩。

  那絲不耐煩是極少出現在他這種樂觀的人臉上的。

  這姓李的也沉得住氣，見曲亭玉揮手趕人，也不生氣。

  他大方一笑，道：「曲大人，您先別急著趕人，這飛虎將軍還沒有說話呢不是？」

  這……

  明明是曲家的地盤，這是在無視他的存在嗎？

  一時間裡，曲亭玉也懶得管了。

  他恢復懶散的狀態，坐下來繼續喝酒，嘴裡還念叨著，「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李公公不以為然，甩出了殺手鐧。

  他笑眯眯地仰頭看著飛虎：「飛虎將軍，為表誠意，陛下的意思是，若是飛虎將軍能帶頭上陣，待擊退鎖雲軍之後，朝廷將替睿王洗清謀反的罪名，並重修衣冠冢，召回所有被通緝的舊部，妥善安置……」

  「……」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人都有半刻的怔愣。

  「不知道飛虎將軍意下如何？」

  飛虎依然是仰躺的姿勢，半眼沒有給他。

  「若是飛虎將軍覺得這還不夠誠意，待鎖雲軍統領了風國，那睿王的豐功偉績將會被他們一一抹去，甚至打為十惡不赦的罪人，您也知道鎖雲軍是戎狄一族統領的，睿王當年可是下令屠他一族之人……」

  李公公再度問樹上的男人，語氣里滿是威逼。

  曲亭玉慢悠悠地抬眸，「虎子啊，這個交易聽起來不賴啊……」

  飛虎未語，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事情緊急，還請飛虎將軍儘快決……」

  李公公話語未落，霎時間一個人影飛到他跟前，飛虎手中的寶劍已經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那股冰涼的寒氣，絲毫沒有讓李公公感到害怕。

  「好身手，看來今日我是來對了……」

  「滾」

  飛虎的話就像是冬季的寒流，讓李公公的心猛地顫抖起來。

  這樣的條件，他竟然不答應？

  還好，他早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準備了第二方案。

  他顫巍巍地將手伸進懷裡，想拿什麼東西出來，飛虎手中的劍往上提了提，喝道，「不想死就別動」

  「飛虎將軍，您誤會了，我只是想拿件信物給您瞧瞧，並非要做什麼手腳，我在您面前，哪敢放肆啊？」

  他表現出來的緊張不是假的，畢竟那把劍隨時可能削落自己的腦袋。

  飛虎冷聲道，「信物？」

  ……

  翌日的清晨，晨曦猶在天際徘徊。

  一夜未眠的曲亭玉起床走到屋外一看,時隱時現的雨霧在對面的山峰繚繞。

  同時看到的，還有飛虎。

  「你真的打算前往？」他升了個懶腰，走近他。

  「不然呢」

  飛虎向來是惜字如金的人。

  不過這些年曲亭玉已經將他調教得很好了，要不然他也不能勾搭上姑娘。

  「至少要跟那位叫你送她胭脂的姑娘說一聲吧」曲亭玉笑意不明地看著他。

  說起她，飛虎心中微微一動。

  他並沒有告訴曲亭玉他和那位姑娘之間的事，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此刻他這句提醒在他心中激起了一絲漣漪。

  他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點了點頭。

  「我會去找她的」

  曲亭玉滿意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他知道，飛虎始終是個有骨氣的男人，他會為自己的選擇承擔一切後果。

  飛虎李在原地，望著遠處的山峰，目露堅毅。

  原來追風已經被釋放。

  他向來理性，既然他也決定去做這件事，自己沒有理由不站出來。

  想起過去自己的主子一直以來都忠心於朝廷，最終卻被冠上謀逆的罪名，他險些都要揭竿起義，為主子正名了。

  但他很明白，風國大亂不是主子想要看到的。

  從前他就交代過，倘若有一日他因功高蓋主被滅了，所有人都不必為了他去報復誰。

  朝廷的權力腐敗已經讓許多無辜的人受苦。

  這次的任務，或許是一次改變現狀的機會，幫助那些被冤枉的人洗清罪名。

  他知道沐卿言還活著，更不希望她一個女兒家一直被朝廷通緝，顛沛流離。

  也許這是一次對睿王府舊部的救贖，也是對他自己的救贖。

  這些年，因為主子被冤枉之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飛虎深吸一口氣，晨間的空氣清新的像是被洗過一般，沒有一點混濁，他終於決定前往青園，他要找到她，告訴她……等他。

  ……

  墨凡所憩的小屋前和西邊是小菜園,沒有城鎮的喧譁和污濁,又有閒人的精心照料，長勢頗好。

  曲亭玉在小菜園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眼裡還有些不舍，但時間的確很晚了。

  他轉過身，邁向門前，猶豫了好一會兒，正要敲門，沒想到屋內的人也要出來，正好開了門。

  曲亭玉敲門的手正好被墨凡攥住，「你在這裡幹什麼？」

  曲亭玉感到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他輕咳一聲，試圖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找你，想和你談談……關於回京的事」

  墨凡眼神微微一動，他放開了曲亭玉的手，示意他進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