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亂世已至

  天剛蒙蒙亮時，沐卿言在顛簸中睜開了眼睛。

  這兩日她這般疲憊，動不動就能昏死過去，可見這打擊已經遠遠超過自己的承受能力。

  大概是她潛意識裡就想逃避這個沒有墨君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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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渾渾噩噩地躺了一整天，一直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

  到底還是心疼她，楊劍一很快就又找了一大群人去那山上尋找墨君夜，可最後得到的消息卻不知是好是壞。

  塌下來的山洞，石頭都被挪得七七八八的，就是沒有墨君夜的影子，但那隨處可見的血漬和破敗的衣料似乎已經說明了什麼。

  「姐姐，你醒了？」

  沐卿言爬了起來，發現自己正在馬車之上，她心一慌：「你要帶我去哪裡？」

  「姐姐，小聲點」楊劍一舉起食指噓了一聲，相當謹慎，「朝廷發了通緝令，必須要給金鑾殿上那些大臣的家屬交代，我們二人當時都露了臉，京城已經不安全了，要馬上離開」

  「我走了，他怎麼辦？就算死，我也要和他埋在一起……」沐卿言有些激動。

  「石頭全部挪開了，隨處可見的血漬，若是屍體沒有被火藥炸了，應該能找到的，只怕是……他們找了好一會兒，軍隊在通緝令下達之後，很快就往這個方向搜尋過來，所有人只能先離開」

  沐卿言得到這樣的消息，頓時失去說話的能力。

  「現在朝廷亂成一團，是我的親信先得知了消息通知我，我們才有機會可以逃離京城，前腳剛走，後腳京城就被封了」

  「不行，我要回去……」沐卿言緩緩吐出這句話來。「沒有屍首，你說了，沒有屍首，那可能還活著，這一次我不能再離開了」

  「姐姐……」

  沐卿言打斷他：「是因為我被墨西川綁了去，他才會只身前往，如果他不去，他就不會死……不，他沒死，除非我親眼看見他的屍首」

  「……」

  「你讓馬車停下來，我要回去……」

  「姐姐，跟我回蕪城，我會照顧好你的，姐姐你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楊劍一想要去拉沐卿言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她安靜地低著頭，像是沒了魂兒般。

  「楊劍一你在想什麼？」她聲音很低，有種累極了的感覺，「別說他沒死，就是死了，我也……」

  後面的話，沐卿言沒有說下去。

  可是該聽懂的人，也都聽懂了。

  「你說得有道理，雖然現場的血跡和破碎的衣料都是他的，但沒有見到屍首到底是因為被炸毀了，還是因為他沒死，也不能確定……」

  沐卿言抱著頭，似乎不願意聽楊劍一說這話，「你別說了……停車！」

  看著沐卿言痛苦不堪的樣子，楊劍一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轉向自己。

  他真誠地看著她的眼睛。

  「如果你內心真的相信他還活著，那就更不能回去，你一回去就會被抓住，也許會被當場處決，你有沒有想過，若他真的沒死，該如何？」

  「……」

  ——

  皇宮，御書房，舊屋易新主。

  十一歲的八皇子墨成風瑟瑟發抖地坐在椅子上，身後挺拔地站著兩個『護衛』，向他稟告著什麼。

  墨成風臉色蒼白，早已被囚禁起來折磨過一陣，未曾想這個位置竟還是落在了自己頭上。

  很快，在臨時上朝的殿宇，太監宣讀了先皇遺詔。

  「先皇墨西川有旨，蕭木護國有功，名在當世，功在千秋，今順應天意，封蕭木為當朝攝政王，輔佐天子，共理朝政！」

  ……

  墨西川才剛登基就被刺身亡，而且那刺客還是睿王的未來王妃沐卿言，一時間所有人唏噓不已。

  為了解釋沐卿言這瘋狂的舉動，睿王墨君夜已經在山洞中被炸身亡之事也隨之傳開。

  朝廷掌權人並不希望百姓心中還有那位戰神王爺，這事本來也沒有打算瞞著，至於前皇帝墨景深既然是被睿王『控制』的，自然也隨他屍骨無存了。

  那些曾經在山上搬過石頭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有他們口口相傳，也算是證實了事。

  事情在此便告一段落。

  京城並沒有因為新皇登基而平靜，因為死去的大臣太多，一時之間要收拾這個爛攤子並不容易。

  兵符造假之事也傳得沸沸揚揚，這自然是從當時逃出金鑾大殿的幸運兒口中流出。

  這些人大多數並不承認墨西川的皇位。

  而八皇子墨成風也不是先皇親封的太子爺，年僅十一，心智未全，一朝登上皇位也是蕭家的提線木偶，他們同樣不願意承認。

  可皇室凋零，墨西川意思，如今也就只剩下這個八皇子了，不承認，也不能把他趕下位。

  後來這些幸運兒們一個個離奇死去，便再也沒有人覺得十一歲的八皇子登基、由蕭家人攝政有什麼問題了。

  除了事發前已經隱退的，所有舊臣來了個全軍覆沒，京城全部官員直接大換血。

  城裡的百姓議論紛紛，這京城的風雲變化實在叫人咋舌。

  可是誰也不敢再提先皇和睿王的事，就連那未過門的睿王妃沐卿言也不再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新的勢力背後自然也會出現一些能讓人津津樂道的人或事。

  就好比當年他們討論沐大將軍府的廢材小姐如何廢材一般。

  睿王府被封之後，府內所有人都消失匿跡，不知是死是活。

  漸漸的這個曾經最威嚴的王府也被人遺忘了。

  等半雲和芍藥回來的時候，京城如初，物是人非。

  大概是知道他的心裡不好受，芍藥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陪在一旁。

  從芍藥沉重的臉色看得出來，她也難過。

  睿王出事，小姐被全國通緝，如今到底躲在何處也不得而知，不知道她是否安好？

  半雲從小就跟著墨君夜，不僅僅是主僕情誼那麼簡單……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這件事讓他久久不能釋懷。

  沒有人的時候，半雲哭得比誰都慘。

  幾日後。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半雲問。

  距離金鑾大殿倒塌之事發生已有兩個月，二人在京城在逗留一些時日，一無所獲。

  關於睿王為何會在山洞內被炸得屍骨無存、沐卿言又為何能單槍匹馬炸皇宮之事，似乎是個謎，無人能解。

  也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他們準備先離開這裡。

  半雲畢竟是睿王的人，稍有不慎，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以小姐的性子，被通緝了是斷不可能去找劉大娘和小青的她們的，但我們可以先去那邊和她們會和，以免她們得知消息過於慌亂，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方位」

  「恩」

  「如果那裡也不安全，便只能……」芍藥說到這裡，看了半雲一眼，半雲立刻會意。

  「你是想帶著大家去蕪城定居？」

  「我從出生就在蕪城，我父親在那裡多年，有自己的人脈，隱退後也選擇在蕪城養老，那邊有人可以照料一二，而且小姐和安蘭國現在的國主關係也好，指不定會去那裡避難……」

  「去蕪城麼……卿言小姐會去找他，也很正常吧……」

  半雲嘆了口氣，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貼著封條睿王府，便和芍藥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