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貶為庶人

  「是你主子讓朕禪位的？」皇帝嘲諷地看著素夕。

  

  朝堂上的臣子都是人精，稍有蛛絲馬跡，他們就能猜到真相。

  他退位不要緊，但成王繼位當真可以服眾？少有皇帝能夠隨心所欲，朝臣和皇帝是互相牽制的！

  「若不是你主子的意思，你可擔得了責任？」皇帝的眼神一如既往地不屑。

  素夕被皇帝的態度激怒，她不明白明明皇帝已經染上了毒癮。他的好壞難受與否，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他憑什麼嘲諷她，又憑什麼那麼硬氣？

  偏偏她這件事拿皇帝無可奈何，她確實不敢自作主張！

  只有先把這仇記下，待到來後再報復回去。

  「賞成王妃綾羅綢緞，珠玉珍寶。」素夕頓了半晌，平復心情，對皇帝說。

  成王妃不稀罕這些俗物，但皇帝的賞賜很大程度會說明皇帝的心意，是底下人的風向標，是榮寵！其帶來的潛在價值遠超於本身！

  「陛下身體不適，太子非但不侍疾，還不知所蹤。簡直不堪為人子，又何德何能做儲君呢？」素夕繼續說。

  她今天的目的任務，就是為常福公主謀取福利，以及對太子黨的攻擊！

  皇帝冷漠地看著素夕自說自話。

  「陛下，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早晚都要屈服不是嗎？何必自討苦吃？什麼時候陛下把該做的事兒做了，您再服食仙丹吧！」

  說完，素夕就拂袖離開。

  素夕離開，碧荷也走了。皇帝看著空無一人的宮殿，心情迷惘而荒涼。

  知道自己受制於人，他第一時間疏遠了慕容婉。這個時候，若是對她寵愛，無疑是把她往絕路上逼！

  他現在，竟是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

  「陛下，大理寺卿求見。」李華走進宮殿，環顧了下四周，才戰戰兢兢地稟報。

  身為皇帝身邊的近臣，皇帝過得不好，他何嘗不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更要命的是，他已經投靠了蕭天湛！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蕭天湛落不著好，他也不會有好下場！

  至於換一個主子，這是李華從未想過的！

  他在宮裡活了那麼多年，最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如今另投他主，新主子當真能夠信任他？他只是一個閹人，塵埃落定之後，便是無用的棋子。

  晚景淒涼都是好的，只怕沒有晚景！

  更別說，現在是周國的人控制著皇帝。他李華再不濟，都不是叛國求榮之輩！

  「宣——」皇帝沉聲道。

  他可以不動，卻不能瞎，不能聾！

  一時的受制於人算不了什麼，但若是失去洞察力，對外界一無所知。那便徹底失去了翻盤的希望！

  大理寺卿得到命令，立即進了御書房。

  素夕知道此事，卻沒有阻攔。

  方才皇帝的話的確將她嚇住，沒有她主子的命令，她不敢擅作主張。至於主見與判斷，她和皇帝完全不是一個層級的！

  「皇上，微臣拜見皇上。」大理寺卿跪下叩首。

  「愛卿起來吧！」皇帝對大理寺卿說。

  近來，京城裡發生了不少事情。皇帝對大理寺督察院刑部以及御史台都多有遷怒，說不上滿意。

  可如今自己這幅模樣……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

  他雖然沒死，可狀況悽慘。對大理寺卿等人，多了幾分同情與理解。

  「謝皇上！」大理寺卿感知到皇帝的態度，惶恐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愛卿前來，所謂何事？」皇帝問道。

  「啟稟皇上，之前的刺殺已有了結果。」大理寺卿回答道，餘光迅速瞥了眼皇帝臉上的表情，咽了咽口水，繼續說：「太子府街道上皇上被刺殺一事，乃是晉王指使，其中還有成王府的勢力渾水摸魚。宋昭儀一事也有了進展，據調查，也是晉王指使的！」

  「晉王一直被禁足，你有什麼證據說是他做的？」皇帝面無表情，喜怒難辨。他睥睨著大理寺卿，極具帝王威儀。

  他的兒子，即使犯了錯，也不是任由人欺辱污衊，指鹿為馬的！

  「微臣不敢妄言，所有一切，具有證據。」大理寺卿垂著頭，拿出一本奏摺。其中詳細記錄著晉王刺殺皇帝以及救走宋瑤有哪些證據，如何安置。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皇帝臉色漲紅，將奏章扔在地上。

  「孽障！」

  他知道晉王有小心思，有自己的算計，甚至有大逆不道的想法。但當晉王真的實施，且證據擺到他面前時，皇帝說不出的憤怒！

  自己是他的父親啊！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晉王鑄成大錯，貶為庶人，流放黔州！」皇帝命令道。

  「是。」大理寺卿回道。

  他之所以來，就是請皇帝給出決斷。他有再多的證據，晉王是皇帝的兒子，他都很難處理！

  大理寺卿帶著一眾人去往晉王府，晉王此時正在家裡寫大字，修身養性。

  「什麼聲音？」兵甲碰撞的聲音讓正靜心練字的晉王頗為煩躁，心裡更是隱隱不安。

  他被禁足許久，對外界的消息愈發遲鈍了！

  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晉王收斂了思緒，走出去：「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在本王府邸橫衝直撞，隨意走動？」

  「見過晉王殿下！」大理寺卿走上前，行禮道。

  「大理寺卿？你帶著這麼多人來我這兒做什麼？」晉王冷冷地看著大理寺卿。

  「下官奉皇命而來，晉王殿下稍安勿躁。」大理寺卿笑了笑，然後看向他帶來的宣旨小太監。

  「晉王接旨！」小太監站出來，居高臨下地對晉王說。

  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身為宣旨太監，他自然是知道聖旨內容的。被貶為庶人，流放黔州。

  往後的晉王還不如他一個小太監來得風光！

  欺辱曾經仰視的人，總是能讓人格外興奮！

  晉王對小太監的態度很不滿，心裡卻更加不安。

  宮裡的人最會看碟下菜，他心知肚明。而小太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態度，和他手裡的聖旨絕對分不開干係。

  「兒臣接旨。」晉王看了小太監半晌，緩緩下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晉王身為皇子，不思報國，不念孝道，不堪為人子！著貶為庶人，流放黔州！」小太監尖聲道。

  「為什麼？是誰在挑撥離間？」晉王不可置信地問。

  聖旨上說的極為隱晦，他不知緣由。下意識地覺得是有人中傷他，離間他和皇帝之間的父子情分！

  「晉王殿下，沒有人挑撥離間。您做了什麼，當真忘得一乾二淨嗎？」大理寺卿問道。

  他和小太監不一樣，不會落井下石，仍願意喚晉王一句殿下。哪怕他如今已不是王爺！

  晉王依舊是皇帝的兒子，血濃於水，無法更改。他之所以是大理寺卿，而小太監不過是個傳旨太監，區別就在這兒！

  自己的兒子再不好，自己打罵懲罰，卻容不得他人踐踏！

  晉王聞言，臉色慘白。

  他做了什麼，他當然清楚。然而，他做得太多，竟想不到大理寺卿指的是哪一件事！不過，行跡敗露是毋庸置疑的了！

  「王爺！」納蘭容嫣發現晉王府驚變，衝到晉王身邊去，泫然欲泣，不可置信地看著晉王。

  她本不得晉王寵愛，榮華富貴是她心中慰藉，現在連這個，都要失去了嗎？

  「你這幅表情做給誰看？」晉王厭惡地看著納蘭容嫣。

  他驚懼不安，卻又憤怒。

  皇帝知道他曾經做的某些事，這讓他不得不感到害怕。害怕過後，卻是憤怒。若不是皇帝偏愛蕭天湛，他何苦做出那麼多事來？

  他比蕭天湛年齡更大，除去那些夭折的皇子，他幾乎可以說得上是皇子。

  立嫡立長，蕭天湛非嫡子，皇帝為什麼繞過他，偏偏對蕭天湛青眼有加？他不甘心！

  皇室里，沒有兄友弟恭！

  如此作想的晉王，可想而知他的怒氣。本就不喜歡納蘭容嫣，被算計的產物。此時還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祈求？

  她在祈求什麼？

  她向自己祈求，可自己可以向誰祈求呢？

  「本王要見父皇！」晉王定定地看著大理寺卿，對他說。

  他還是不能相信之前發生的一切，儘管，這個結果他設想過無數遍。換個思路，他只是被罷黜，說明皇帝對他還是有一點父子之情的！所以，他還可以掙扎一下！

  「你已經不是王爺了！」小太監尖聲提醒道，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

  儘管晉王不是王爺，可他到底是皇帝的兒子，小太監不敢直呼其名。乾巴巴底氣不足，又想欺負人的樣子，當真讓人不喜。

  晉王冷冷地看著小太監，怒火中燒。

  「我要見自己的父親，輪不到你來多嘴！你再如何，都不過是個斷子絕孫的玩意兒！」

  「你！」沒想到失勢的王爺，不，庶人，還能如此囂張。小太監在宮裡有幾分臉面，被他當眾羞辱，臉霎時白了。

  「擺脫大理寺卿了！」晉王沒再搭理蹦躂的小太監，對大理寺卿說道。

  大理寺卿一臉為難，猶豫良久，終究同意了。

  皇帝生氣憤怒，甚至想要殺了晉王。身為臣子的大理寺卿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也沒有遺漏皇帝對晉王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