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鬧斬仙台

  青濛不可思議地喃喃：「……帝君?」

  她想要說些什麼，想要大聲辯駁，但最終嘴唇囁嚅幾下到底沒能說出來。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肉體已然分離，肉體僵硬麻木，根本分辨不出來外界現在發生了什麼；靈魂則輕飄飄地俯瞰一切。

  她「看到」自己張口問：「帝君，我就算死，也想聽一下真正的理由。」

  她看到威嚴的男子張口，吐出的話卻是無比冷漠：「就算你真的是下意識抵擋，但正是這一下讓魔尊有了逃跑的機會。根本上是你導致了魔尊的逃離，這個過失還不夠嚴重嗎？」

  

  她想要辯解，說不是的，不是那樣的。但靈魂悠悠飄在上空，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拖到斬仙台上，力士舉起了寒光凜冽的長刃。

  快做點什麼，不能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啊！青濛十分著急，但身體不聽使喚，只能渾渾噩噩地跪坐在地上。

  眼看斬仙刃凌空劈下，可能是求生的欲望過於強烈，青濛一下子清醒過來。

  「錚」的一聲，她竟然徒手接住了斬仙刃！

  眾神一片喧譁，青濛不顧流血的手掌，她一把奪過驚愕的力士手中的斬仙刃扔到地上，隨即站起身來大聲道：「我不服！當初圍攻魔尊只派了十萬神兵神將，法力最高者也不過是灝川天君罷了，試問就這區區天君級別的上神，真的能攔下大名鼎鼎的魔尊嗎？」

  眾神被她這大逆不道的話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她可真敢說啊！

  灝川天君更是又急又氣，十分沒臉：「……你、你！」

  青濛才不管他是不是快氣得厥過去了，接著道：「本來天界下達懸賞令，又抱著幾成能將魔尊捉到的可能?不過隨便走個流程罷了，我恰好碰到了魔尊，當著他的面，冒著生命危險舉報，換來的竟然是猜忌！」

  她不顧下面眾神各種表情，大聲道：「只能說灝川天君實力不濟讓魔尊逃離，這個鍋扣在我頭上罷了！今天對於我的處刑，無非是對沒能抓到魔尊的一個交代罷了！我的處刑，根本就毫無道理！」

  眼看下面眾神都開始小聲議論了，灝川天君捂著心口，飛快瞥了一眼皺眉的帝君，連聲道：「真是反了天了！來人，還不抓住她速速處決！」

  幾名力士上前，青濛一腳踩在斬仙刃上，凜然厲聲道：「我看誰有那個本事！」

  她五指在身前張開，神力波動中，一柄長劍自虛空中拔出，劍身雪白，寒光凜冽，散發著肅殺的氣息，那凶煞之氣竟然隱隱壓過了斬殺神明的斬仙刃！

  寶劍斷水，青濛從未向任何人提起展示過這柄絕世神劍。

  都說「抽刀斷水水更流」，但這柄劍，青濛早已將它用到極致，真的能做到斬斷水流！

  青濛凝視著眼前的寶劍，輕聲道：「許久不見，斷水。」

  自從她成神，成了渭水水神之後，就無需再出手，這柄劍就被她封存起來。

  她本以為再也用不到了，沒想到時隔百年，竟有再次握在手裡、共同作戰的機會。

  斷水劍身嗡鳴，興奮地告訴著主人自己的殺意和戰意。

  自從斷水一出，識貨的都被鎮住了——這是斬殺了多少亡魂才能堆砌而成的殺意！而能控制住這柄劍而不被反噬的青濛，又該是何等人物?

  等到真正交手的時候，眾位武系神明腦海中又不約而同閃過一個念頭：青濛不做武神，真是屈才了。

  縱然只是法力低微的小小靈君，但青濛硬是憑藉著高超的武藝和一身狠勁打得眾多上神都不是她的對手。尤其是灝川天君，諸位嚴重懷疑青濛藉此機會公報私仇。

  沒聽見灝川天君叫的格外大聲嗎？

  本來肅殺凝重的斬仙台愣是被青濛搞得變成一片戰場，實力低下的小神壓根不敢上前，法力高的上神一個個湧上去，不一會兒又一個個倒飛出來——青濛這個時候還留了一分情面，沒有當場把人打死。

  灝川天君鼻青臉腫地滾到帝君身邊，恨聲道：「帝君，這可如何是好！不如……不如請幾位道君前來?」

  他說完自己也覺得沒臉。青濛不過一介靈君罷了，地位最低，法力最弱，竟然打得他們一群人都受不住，還要去請道君出手?

  正當他準備說「算了吧我咬咬牙再去挨打」的時候，帝君開口了：「都退下。」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楚地傳到了每個神耳中。眾神只見一向莊重的帝君緩緩拔劍，一步步慢慢走向位於中央的青濛。

  他每走一步，鋪天蓋地的威壓就會更近一步，眾神都感到呼吸困難，一些小神甚至嚇得直接跪下了。

  但青濛卻毫不畏懼地盯著帝君，哪怕威壓將她五臟六腑都擠壓出血，順著嘴角流下，她也沒有屈服。

  帝君站定，沉聲道：「渭水靈君青濛，罔顧規則，對同僚大打出手，導致多人重傷，再加上之前的罪行，當真罪大惡極！」

  他冷地一字一頓道：「今日就由我，親手了結你。」

  帝君不輕易出手，但凡他出手，不是神魔大戰就是惡獸現世，他親自動手了結一個小小靈君，是眾神萬萬沒有想到的。

  剛才和諸多上神打鬥已經消耗了青濛全部的力氣，此時她站著都是面前，更遑論跟法力無邊的帝君打?恐怕她手還沒抬起來，身首就分離了。

  但是她也不想死。

  青濛一把抓住腰間一塊青色玉佩。

  這枚玉佩品質上乘，雕刻華美，但——並不是女子款式。

  這是當初在人間界分別之時，易蕭寒給她的「報酬」，可以讓魔尊幫她一次忙。

  青濛將最後一絲神力注入其中。

  玉佩上傳音符亮起光芒，易蕭寒帶笑的聲音隨即傳來：「怎麼，遇到困難找本尊有事了？」

  不知為何，明明兩人從認識到相處不過一月有餘，明明兩人站在對立的兩面，但當易蕭寒的聲音出現的一剎那，青濛卻莫名安心下來。

  青濛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問：「我現在和整個天界翻臉了，所有上神都在追殺我。」

  「這種情況，你願意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