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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個更加嚴峻、要命的問題

2024-09-26 14:33:31 作者: 瑚布圖

  不知是一種什麼心理,蘇力德突然也想給竇大虎添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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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蘇力德就把竇青山的事情跟竇大虎說了。

  竇大虎聽後暴跳如雷,扔下樹苗子就跑了。

  看著大哥這種樣子,蘇力德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明明知道他是個炮仗脾氣,點火就著,幹嘛還非要給他燒火呢!

  蘇力德害怕了,扔下鐵鍬趕緊追了上去。他抓住竇大虎胳膊,讓他冷靜點,也許孩子有他自己的理由呢。

  「理由?他有什麼理由?兔崽子,拿我當空氣呢,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當爸的,氣死我了!」

  竇大虎眼睛裡在噴火,怒不可遏地喊道。

  「也許孩子真有啥難處……」

  「你別在這和稀泥,」竇大虎甩開他的手,怒吼道,「蘇力德,你個王八犢子,虧我拿你當好兄弟對待,跟你掏心窩子,可你呢?為啥不早點告訴我!」

  「我,我不是怕你這個臭脾氣嗎……」蘇力德埋怨道。

  「別跟我整沒用的!青山那兔崽子昏僵,難道你這個未來的『老丈人』,也看著自己的『姑爺』胡來嗎?」

  竇大虎甩開蘇力德,往朝陽林場方向走去。

  蘇力德怕他在眾人面前打兒子,讓竇青山難堪、出醜,就追了上去。

  「你別跟腚狗似的,離我遠點!」竇大虎知道他在後邊跟著,回頭朝他瞪眼珠子。

  可是蘇力德不管那些,就是在後邊跟著。

  兩個小時後,竇大虎才和蘇力德來到朝陽林場。

  此時的林場靜悄悄,職工們都上山植樹去了,只有兩隻大鵝,晃晃悠悠邁著八字步,在場部的院門外嘎嘎叫。

  竇大虎衝進場部排房。收發室的老頭認得他,問他此時來幹什麼?

  「竇青山在嗎?」竇大虎黑著臉孔問道。

  「哦,那個新來的中專生啊,在,在,沿著走廊往裡走,左手邊第三個門,就是他的辦公室。」門衛樂呵呵地說。

  竇大虎沒待他說完,就朝走廊走去,腳步咚咚咚,似乎滿是怨氣。

  門衛見他一臉怒氣,眼神問蘇力德,這個黑鐵塔咋的了,誰招惹他了?

  蘇力德朝他聳聳肩,趕緊追上去。

  竇青山正在辦公室低頭看書。

  竇大虎衝進來。

  竇青山感覺進來一股煞氣,連忙抬頭,呆住了。

  「王八羔子!」竇大虎指著竇青山說,「看我今天不揍扁你!」

  說完,竇大虎就朝辦公桌後邊奔去。

  竇青山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所以當父親惡虎一般撲過來的時候,他仍站在原地,沒有躲閃。

  因為躲閃也沒用,父親肯定要撒氣揍他。既然如此,那就來個痛快的吧!

  蘇力德從後面抱住竇大虎,「有話好好說,別耍虎!」

  「放開我,我今天要捶扁這個兔崽子。」竇大虎怒聲說。

  「你小點聲,這是辦公室。」竇青山聲音顫顫地提示道。。

  「我管你什麼辦公室不辦公室,兔崽子你等著!」竇大虎奮力想睜開蘇力德的胳膊,朝他奔去。

  「快跑啊,傻小子,難道你就站在那等他揍啊!」

  蘇力德沒有竇大虎力氣大,抱著他的兩條胳膊快要被他掙開了,就朝竇青山喊道。

  「我不跑!」

  竇青山執拗地說,「我又沒做丟人的事,幹嘛要跑啊!」

  「王八羔子,你還嘴硬是不?」竇大虎見他這個態度,更是火上澆油,跳著腳罵道,「你沒做丟人的事?你還想咋丟人啊!」

  「蘇叔叔,你放開他。」竇青山見蘇力德的胳膊快要被父親掰斷,疼得齜牙咧嘴,就說,「我已經中專畢業,也20歲了,我有權決定自己的未來。」

  「你,你……」

  竇大虎氣得渾身顫抖,臉色如豬肝。

  「你他媽知道中專畢業啊,操你媽的,誰家中專生回到窮山溝里遭罪,兔崽子,你說!」

  「愛誰誰,反正我就喜歡這裡,我不管別人!」

  竇青山脖子一梗,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倔強。

  竇大虎被他徹底激怒了,奮力掙開蘇力德的胳膊,抓起辦公桌上的鋼筆水瓶,朝竇青山腦袋砸過去。

  啪!

  鋼筆水瓶在竇青山前額上爆裂開來。

  竇青山啊地一聲慘叫。

  就見玻璃碎片扎進他前額,藍色的液體和紅色血液混合在一起,流了他滿臉。

  「竇大虎!你瘋了嗎?他可是你親兒子啊!」

  蘇力德生氣地把推開竇大虎,朝竇青山奔過去,扶住搖晃的竇青山說:「快,快去衛生所。」

  竇青山抹了一把臉上的紅藍色液體,站著沒動,說:「你別管蘇叔叔,我讓他打,從小他就打我,我今天倒要看看,看他能不能把我這個親生兒子打死!」

  竇大虎瞬間傻眼了,他沒想到自己會下手這麼狠。

  但他更沒想到,打小就逆來順受,從不敢跟自己大聲爭執的兒子,現在竟然如此「視死如歸」,「大義凜然」!

  後來,邊秀珍每次見到大兒子額頭上的傷疤,都數落竇大虎,「那回你用鋼筆水瓶把青山砸成那樣,你咋下得去手啊?你後不後悔?」

  竇大虎總是深深地嘆息一聲,罵道:「這個王八犢子,他也不知道躲一下,就那麼站著讓我砸,我能不砸嗎。」

  「隨根!」

  邊秀珍總是無奈地嘆口氣。

  竇大虎搞的動靜太大,走廊辦公室里的場長和其他幾個工作人員,聞訊趕來。

  場長見老子打兒子,雖然心裡也不理解竇青山的做法,雖然同情竇大虎的憤怒,但此時竇青山已經成了他的職工,這個林場成立以來唯一的一個中專生,可是他的寶貝,豈容別人撒野打他?

  場長就把竇大虎批評了,說:「竇大虎,這是場部,不是你家,想撒邪氣就隨便撒。」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竇大虎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了,天經地義?兒子不是你的私產,隨便打人也是犯法的,虧你還是老職工呢,一點覺悟也沒有!」

  被場長教訓一頓,竇大虎心裡的火氣也平息些,他此時知道,大兒子鐵了心要在林場紮根,他已無回天之力了,就悻悻地朝場長拱拱手,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場部。

  蘇力德拽起竇青山,去衛生所包紮傷口。

  「你這孩子也是,你爸那個臭脾氣上來,下手哪有個輕重啊,你咋躲都不躲,就電線桿子似的杵在那讓他砸!」

  蘇力德看著竇青山還在流血的額頭,心疼地埋怨。

  「唉,我不挨他這一下子,不見點血,他不會解氣的……」

  竇青山說得風輕雲淡,但額頭上的疼痛,卻讓他齜牙咧嘴。

  竇大虎從場部出來,沒有心思去白刀山植樹了,鬱悶至極,他回到家裡。

  邊秀珍正在院子裡給小白菜除草,見他半下午的就回來,臉色鐵青,憤憤然的樣子,就覺得納悶,停住鋤頭問他咋的了?

  「氣死我了!」

  竇大虎說完,也不管楞在一邊的邊秀珍,到屋裡舀了一瓢涼水,咕咚咕咚牛飲完,出來一屁股坐在院裡的木墩上,抽起了悶煙。

  邊秀珍猜測,丈夫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煩,不然不會這個時候從山上下來,生這麼大氣。

  她索性把鋤頭扔在一邊,走出菜園,來到竇大虎身邊。

  竇大虎在邊秀珍的追問下,把大兒子辭去縣林業局好工作,非要到朝陽林場上班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妻子學了一遍。

  邊秀珍聽罷,也是疑惑不解,說:「這個老大,他是咋想的,讀書把腦子讀壞了還是咋的?」

  「早知道他這樣,當初還不如不讓他參加高考,像蘇強那樣直接上班,省得讀中專多花不少錢不說,還耽誤了兩年工齡。兔崽子,氣死老子了!」

  竇大虎越說越氣憤,菸袋鍋在木墩上猛然磕打起來。

  啪嗒一聲,老爺嶺色木做的菸袋桿磕斷了。

  竇大虎更來氣了,「媽了個巴子,今天真是晦氣,人要是倒槽了,喝涼水都塞牙縫!」

  今天是周五,按往常習慣,上班的竇青山要回來住兩晚。在廟嶺中學讀高三的竇青松(他已住校),也會回來住一晚。

  邊秀珍還像往常那樣,做了一桌子菜,等待孩子們回來大肆饕餮。

  可是天已黑透,牆上鐘錶的指針指向8點,兩個兒子仍不見蹤影。

  小兒子竇青雲早就回來了,他已上初一,還沒住校。

  竇青雲像往常一樣,扔下書包在廚房給母親幫廚。

  「媽,我爸咋的了,今天咋回來這麼早呢?我跟他說話,也帶搭不理的。」

  竇青雲嘴巴向躺在炕上的竇大虎努努。

  邊秀珍嘆息一聲,說:「你爸叫你大哥氣著了。」

  「我大哥?他咋氣著我爸了?」竇青雲不解地問。

  「唉,你大哥他,他自己把自己貶到朝陽林場了。」邊秀珍眼圈紅了。

  「啥?他犯啥錯誤了,把他貶到了林場。」竇青雲張大嘴巴,瞪著一雙大眼睛吃驚地問。

  邊秀珍就把竇大虎的話,跟小兒子一字不落地學了一遍。

  竇青雲沉默了一會兒,把摘好的秋豆角拿到水盆里洗。

  「也許,我大哥是遇到了難處,他有口難言吧?」竇青雲自言自語地說。

  邊秀珍猛地抬起頭,眼裡流露出溫柔的、母性的光芒,說:「是啊,我咋沒想到呢,老大是個悶葫蘆,有啥困難、委屈從來不說,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忍著、扛著……」

  「我爸沒揍我大哥吧?」竇青雲小聲地問。

  邊秀珍突然一個激靈,她想憑丈夫的火爆脾氣,以及他回來的表現,他一定不能輕饒了竇青山。

  邊秀珍將手裡的鍋鏟子撇到鍋台上,怒氣沖沖地抓起圍裙就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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