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幾年前的賭局
2024-09-26 14:19:12
作者: 吳學華
餘力柱的部隊大多駐紮在城外,但連長以上的長官都住在城內,城內留了兩個連的守軍,主要是維持治安和各級長官們的安全。
對於這些雜牌部隊,軍政部只給番號,卻不按時給糧給餉,連武器的配給,都打了不少折扣,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軍餉器械嚴重不足,在當時的每支隊伍裡面,都是很正常的。既然上面不給,那就得自己想辦法。每支雜牌部隊都有自己的生財之道:販賣煙土、盜墓挖墳、賣武器給土匪。
對於這樣的行徑,上面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出大亂子就行。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關鍵的時候,還得將這些雜牌部隊拉上前線去抵擋一陣子。
213師各級長官們都認為,日本人被擋在潼關以外,根本進不來。這裡是大後方,安全得很。而今要做的,都想著用什麼辦法撈錢,怎麼享受。一旦被上面調去抗日前線,快活日子就到頭了,誰還知道有沒有命回來?活著的時候如果沒有好好享受,到時見了閻王老子,還覺著死得太窩囊。在這種思想意識下,誰還有心管理手下的部隊?
駐紮在城外的士兵紀律渙散,每天三五成群的進城喝酒鬧事,天黑之時出城回營,有的根本就不回去。每個月發到手裡那幾塊可憐的大洋,不消幾天就沒有了。
苗君儒為了不讓劉水財的手下察覺他的行蹤,花兩塊大洋向一個士兵買了一身軍裝換上,混在士兵的人群里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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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大街都有穿著軍裝的士兵在晃悠,誰還注意到他呢?
進到城內,他按著程大峰留下的印記,一路找去。他必須先找到程大峰,以免這渾小子以為他被關進了縣政府的大牢,情急之下會鬧出什麼事來。
當他走進巷子時,看到一棟房子的門前站了兩個精裝的男子,身上斜背著盒子槍。由於他身上穿著軍裝,又將帽檐壓得很低,所以那兩個人並沒有在意。當他走過去之後,聽到從院子裡傳來程大峰的說話聲。
他放慢了腳步,漸漸走到那兩個人的面前。這個時候,他已經聽出院子裡除了程大峰和藤老闆外,至少還有五個人。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朱福和劉掌門也在。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藤老闆居然是日本人,真名叫佐藤乙一。
站在門口右邊的那個男子朝苗君儒揮了一下手,說道:「當兵的,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快滾!否則……」
那個人的話還沒有說完,苗君儒已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沖了上去,雙手左右出擊,左手食指點中右邊那人的耳門穴的同時,右掌劈在左邊那邊的頸部。這兩個人哼都沒哼一聲,就癱軟在地。
他接著佐藤乙一的話說了一句之後,從兩個人身上取下兩支盒子槍,倒提著,一步步走了進去。
程大峰看到苗君儒,驚道:「苗教授,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苗君儒轉頭望著朱福,說道:「我真沒想到你還活著!」
朱福苦笑道:「苗教授,上次一別,我們已經有10年沒見了吧?」
苗君儒說道:「應該是11年,人生苦短,一晃就過去了!」
佐藤乙一望著苗君儒,目光冷得像冰,他身旁的三浦武夫幾次想衝上前,但懾於佐藤乙一沒有下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朱福乾咳了幾聲,說道:「苗教授,我是迫不得已,才想起求你幫忙的!」
苗君儒笑道:「想不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看山倒朱福,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說明情況非常嚴重!」
他說話的時候,一副很輕鬆自若的樣子,但心底並不輕鬆。面前的對手,除了佐藤乙一和那個他見過一面的日本忍者高手外,還有好幾個忍者。雖然他的手裡提著兩支槍,但在忍者的面前,有時候槍不一定管用,還得靠真功夫。
他轉向佐藤乙一,微笑道:「我不管你叫什麼名字,還是像以前那樣,稱你為藤老闆吧!民國十七年,我經過重慶,就認識了你。民國二十六年盧溝橋事變,我沒有和別的教授去雲南,而是輾轉到了重慶,剛到重慶的時候,還得到過你的幫助,我們算是老熟人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把你當成可以信任的好朋友,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你他媽的居然是日本人!」
作為一個有涵養的教授,他平生第一次這麼罵人,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有多麼的憤怒。
佐藤乙一說道:「我17歲接受帝國使命來到中國,已經有三十年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忘了是日本人!憑心而論,我也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
苗君儒說道:「就沖你最後的那句話,帶著你的人滾吧!」
佐藤乙一說道:「苗教授,我這次來興平的目的,就是要完成我哥的遺願。」
苗君儒說道:「那塊石頭是屬於我們中國人的,有我在這裡,你拿不走,如果不信,你儘管試試!」
佐藤乙一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不再是朋友,而是對手!苗教授,你也別高估了你自己,我們走著瞧!」
他走到門口,轉身道:「朱掌門的女兒還在我的手裡,我已經約了馬鷂子,明天正午在郭家祖墳見面。」
見佐藤乙一出了門,程大峰說道:「為什麼放他們走?」
苗君儒說道:「你以為憑我們幾個人就能抓得住他們?更何況還有其他同學在他的手裡。」
程大峰問道:「苗教授,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苗君儒說道:「你和小玉帶著朱福先走,找個安全的地方暫避一下,我和劉掌門單獨聊一會!」
程大峰笑道:「她不是小玉,是劉掌門的女兒玉潔!」
朱福微笑著,將小玉和玉潔的關係向苗君儒說了。苗君儒呵呵一笑,說道:「在你的心裡,親生女兒恐怕還比不上這個乾女兒呢!」
朱福和劉掌門相互望了一眼,露出會心的微笑。
程大峰說道:「這興平城內,恐怕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苗君儒說道:「至少有一個地方可以去,那就是余師長的師部。」
程大峰說道:「他不是劉水財的人嗎?」
苗君儒說道:「放心吧,就沖劉掌門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他也能夠保證你們的安全。你們只管朝人多的地方走,日本人就不敢朝你們下手!」
朱福說道:「多謝苗教授的好意,依我的意思,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等著。是禍躲不過,我認命!苗教授,你不是想和劉大哥談一談嗎?這裡沒有外人,你有什麼話,請直接說就是!」
苗君儒問道:「我知道你和劉掌門交情匪淺,但你對他的情況,到底知道多少?」
朱福一愣,問道:「苗教授,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和他是生死之交,難道他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成?」
苗君儒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
劉掌門說道:「苗教授,你有什麼話儘管問,別吞吞吐吐的,好像我有什麼事情對不起兄弟似的。」
苗君儒說道:「劉掌門,在郭家祖墳正北面的山背,有一座破廟,是不是你們玄字派的祖廟?」
劉掌門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那地方的?」
苗君儒說道:「你們玄字派的弟子羅強帶我去的!」
劉掌門說道:「當年我師兄見他可憐,便帶在身邊,只傳授其一些雕蟲小技,並未正式收其為徒,因而,他還算不得是我玄字派的弟子。」
苗君儒問道:「祖廟是你們玄字派的秘密,只有新掌門繼任時,才去祖廟祭拜,他是怎麼知道那地方的?」
劉掌門說道:「這得問他去。你說得不錯,祖廟確實是我玄字派的秘密,除掌門人之外,其餘人等皆不知所在何處。但祖廟終究在山上,古往今來,趕腳客商或山野樵夫,皆有可能到過那裡,只是那些人不知是我玄字派的祖廟而已!」
劉掌門的年紀不到六旬,但他有時候說話卻文縐縐的,有些前清的文人騷客的風範。苗君儒接觸過不少這樣的人,並不覺得奇怪。他問道:「既然是玄字派的祖廟,為什麼不修葺,而要任其荒廢?」
劉掌門說道:「祖廟自建造以來,每隔幾十年修葺一次,但在道光年間出過一件大事,自那以後,掌門人都留下話,繼任掌門只需前往祭拜即可,無需修葺祖廟,任由荒廢。」
苗君儒問道:「出了什麼大事?」
劉掌門的臉色一沉,說道:「那是本門派的秘密,你無需知道!」
苗君儒笑道:「在我的眼裡,你的玄字派還有什麼秘密呢?其實你們玄字派最大的秘密,就在郭家祖墳與祖廟之間的山腹內。大唐素有掘山為陵的做法,陵墓藏在山腹內,盜墓的人可沒那麼容易得手,乾陵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那位有情有義的唐明皇,深怕他最心愛的女人被人打擾,也用了同樣的方法。劉掌門,我說得沒錯吧?」
劉掌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苗君儒說道:「羅強告訴我,三年前他回到興平,想破掉郭家祖墳的風水,替父母報仇的時候。是你說服了他,對吧?」
劉掌門同樣點了點頭。
苗君儒說道:「如果僅僅是因為玄字派高人施法在郭家祖墳的血咒,恐怕無法讓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人放棄報仇。你到底對他說過什麼?」
劉掌門說道:「我告訴他,如果他聽我的話,在他正式入門成為玄字派的弟子後,他將是下一任掌門!」
苗君儒說道:「人活於世,無怪乎『權名利』這三個字。羅強雖然年輕,但他總有自己的想法。區區一個掌門之位,恐怕他還不放在眼裡,否則的話,他就不會和你弟弟勾勾搭搭的了!劉掌門,你說我說話吞吞吐吐的不痛快,其實你也很不痛快,你應該還告訴了他別的事情,而且那件事對他來說,值得放棄報仇。」
劉掌門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仍沒有說話。
苗君儒說道:「你既然不願意說,還是由我來幫你說吧。因為你對他說出了祖廟與郭家祖墳的關係,還有你的全盤計劃。玄字派門下弟子雖然眾多,但由於分散於各地,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挺掌門號令。你需要找人幫忙,羅強是你看中的人選,你雖不承認他是玄字派中的弟子,但卻和他經常聯繫,是不是?」
劉掌門沉默了片刻,說道:「什麼全盤計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苗君儒說道:「羅強要馬鷂子到客來香酒樓找你,你不敢在酒樓和他見面,卻將他們引到那處宅子。後來馬鷂子帶我去了那裡,卻被我發現那處宅子可非同一般,有玄字派的高人利用宅基布下山河乾坤地。這山河乾坤地,可是保佑女主天下的,難不成會再出一個武則天不成?」
苗君儒接著說道:「你當著馬鷂子的面,命人挖了一條通道,說是去救我和小玉。你那麼做的意思,是想撇清與那處宅子的關係。但是後來我和程大峰卻在宅子的另一處密室內發現了你的女兒,她對宅子的通道,熟悉得就像她挖的一樣。那處宅子本是宋遠山宋師爺的,他為何偏偏賣給你?你能否告訴朱福,為什麼要與宋遠山勾結?」
劉掌門的臉色一變,說道:「苗教授,你還知道多少?」
苗君儒繼續說道:「在那處宅子的主樑上,我發現了一個盒子,可惜盒子裡並沒有符咒,而是一塊琉璃墓磚。劉掌門,是誰進入了楊貴妃的真墓,為什麼只拿出一塊琉璃墓磚?」
劉掌門的眼中閃過一抹敬佩之色,說道:「朱兄弟對我說你有多厲害,我還不相信,此番總算見識了!」他望著朱福,說道:「兄弟,是大哥害了你,大哥對不起你!」
他說完,手上出現一把匕首,手腕一翻,匕首插入自己的心窩,頓時鮮血四濺。
事起突然,苗君儒想要上前搶救,卻已經遲了。玉潔悲號一聲,撲上前抱著劉掌門,哭道:「爹爹,你為什麼要自殺?你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乾爹的事?」
劉掌門的口中溢血,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朱福,吃力地說道:「兄……兄弟,別怪……大哥……」他接著望著苗君儒,痛苦地說道:「你是個……好人……記住……乾坤復位……子午平頭……甲六亥四為吉……求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苗君儒還沒弄清劉掌門最後幾句話的意思,他望著劉掌門的屍體,低聲說道:「你這是何苦呢?」
朱福說道:「苗教授,你到底知道他多少事情,他為什麼要自殺?」
苗君儒非常遺憾地說道:「我並不知道他的計劃,只是根據我的觀察,想問清楚他之後,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他只所以要自殺,是因為你把他當成生死之交的兄弟,而他卻利用了你!他內心愧疚,無顏再面對你。如果我單獨和他說話,也許他不會死!」
朱福說道:「我真沒想到,他會在我的面前自殺。其實有很多事情,他都是跟我商量著辦的。苗教授,你還知道什麼?」
苗君儒說道:「還沒有!我還沒有弄清楚郭大善人、賽孟德、馬鷂子、宋遠山、劉水財,以及日本人的真正目的。不到最後的時刻,真相是不會浮出水面的。」他望著正在劉掌門屍體旁哭泣的玉潔,說道:「姑娘,你爹這麼做,是保存了他作為一代掌門的顏面,最起碼,他是一個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人!」
朱福說道:「苗教授,我也想跟你單獨談談,請跟我進來吧!」
苗君儒交代程大峰好好照顧玉潔,便跟著朱福進了房間。到了房間裡,他看到朱福坐在床沿上,神色異常悲戚,兩行老淚順頰而下。他走過去,坐在朱福的身邊,低聲道:「幾十年的交情,難怪你傷心!」
朱福抬起頭,有些憤怒地望著苗君儒,緩緩說道:「都怪我,明知你是性格豪爽之人,讓你當著大家的面問他那些話,是我害死了他!」
苗君儒安慰道:「你無需自責,我想他一定有苦衷,所以有些事情必須瞞著你,他那麼做,未嘗不是一種自我解脫的辦法。」
朱福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喃喃地說道:「不就是利用我嗎?別說要我幫他,就算把我的命給他,我也願意。人家要神石,只要有本事拿得出來,就讓人家拿走好了!苗教授,我真後悔,不應該要你來的。」
苗君儒說道:「如果我不來,就不會知道這些事。也許你不知道,其實我不是你叫來的!」
朱福說道:「是我讓劉大哥派人去重慶的!」
苗君儒說道:「可事實上去重慶的是馬鷂子,他並沒有去學校找我,而是拿著大唐大常卿兼戶部侍郎楊暄的白玉朝笏和蟠龍帶扣,去了藤老闆的古董店,並由藤老闆出資,讓我來這邊考古。而這個藤老闆的哥哥,恰恰就是當年敗在劉掌門他們手裡的佐藤義男。世間有些事情非常湊巧,但有些事情的巧合,是有原因的。也許你和劉掌門,都蒙在鼓中。你能否告訴我,佐藤義男和劉掌門之間的故事?」
朱福緩緩說道:「你難道不知道那宗民間流傳的千古之謎嗎?」
苗君儒說道:「據說當年唐明皇用一個與楊貴妃長得相似的宮女替死,迫於當時的形勢,只得派人護送楊貴妃遠離大唐,由於那個護送人是日本遣唐使,於是楊貴妃輾轉到了日本。在日本的山口縣久津,至今還有楊貴妃登陸的遺蹟,而日本的其他地方,也有一些與楊貴妃有關的傳說,因而不少史學家都認同這個觀點。」
朱福問道:「你怎麼認為?」
苗君儒說道:「雖然傳說有很多,但是歷史的真相只有一個。如果山腹內的是楊貴妃的真墓,那麼,其他的說法都只是謠傳。」
朱福說道:「自明代以來,不斷有東瀛忍者前來中國尋找萬古神石。一直到民國十五年,一個叫佐藤義男的人來到興平,找到了劉大哥,提出和他比試,如果劉大哥輸了,則要交出掌門信物和秘冊。」
苗君儒說道:「最後劉掌門贏了?」
朱福說道:「兩人三局兩勝,分別是武功、耐力和棋藝。劉大哥在武功上占了上風,但卻輸了耐力。在棋藝上,兩人旗鼓相當,但佐藤義男使詐,派人劫走了玉潔的姐姐玉芳,在棋局最關鍵的時候,亮出了玉芳戴在身上的玉墜,劉大哥愛女心切,失了分寸,才以一子只差輸了棋局。」
苗君儒驚道:「玉潔還有一個姐姐?」
朱福說道:「是的,她叫玉芳,比玉潔大6歲!」
苗君儒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日本的棋藝雖源自中國,棋藝高手眾多,但真正論究起來,仍不及中國。至於耐力,本就是忍者的強項。劉掌門以己之短敵其所長,哪會不輸呢?他能夠在武功上占上風,已實屬不易!這麼說,佐藤義男拿走了玄字派掌門的信物和秘冊?」
朱福說道:「是的!在玄字派其他高手的幫助下,劉大哥和佐藤義男再次比試棋藝,後來的那次劉大哥贏了。但是佐藤義男不遵守諾言,並以玉芳的性命相要挾。劉大哥不顧玉芳的性命,下令搶奪掌門信物和秘冊。雙方展開一場大戰,玄字派死傷二十幾個高手,但佐藤義男帶來的人都死傷殆盡,其本人也深受重傷。玄字派搶回了掌門信物,卻眼睜睜地看著佐藤義男帶走了玉芳。這麼多年來,劉大哥從來沒有放棄尋找玉芳,可都沒有半點消息。玉芳的那枚玉墜,他時刻帶在身上,看到玉墜就想起女兒。那是他埋在心底的痛,沒有人能體會得到的。」
苗君儒問道:「誰進了楊貴妃的真墓?」
朱福說道:「除了我還能有誰?」接著,他把玉潔自幼生怪病,18歲之前必須找到萬古神石或者千年血靈芝的事情也說了。
苗君儒說道:「據史料記載,楊貴妃生前患有氣血兩虛之症,需上等參湯進補。於是你認為楊貴妃的墓葬裡面,不僅會有萬古神石,還可能有千年血靈芝?」
朱福說道:「是的!」
苗君儒說道:「當年我和你認識的時候,你就在尋找萬古神石,還說神石就是和氏璧,我為此還跟你爭論了一個下午,結果誰都說服不了誰。你尋找萬古神石的目的,是為了劉掌門的女兒,以你和他的關係,難道他都沒有將郭家祖墳的秘密告訴你嗎?」
朱福說道:「如果他告訴了我,他就不是玄字派掌門。玄字派的秘密,是絕對不會傳給外人的。我找了十幾年,終於在兩年前,發現了郭家祖墳的秘密,肯定楊貴妃的真墓就在山腹內。劉大哥得知我要動郭家祖墳,便極力阻攔我,他寧可玉潔活不過18歲,也不願我去冒險。他說楊貴妃的真墓比不得其他的墓,不但有玄字派前輩高人的血咒,而且墓葬中機關重重,若想盜墓,絕無生還的可能!」
朱福說道:「儘管劉大哥極力勸阻,但我不得不進去!」
苗君儒問道:「為什麼?」
朱福說道:「我師弟宋遠山投靠了董團長,派人綁走了小玉,逼我和董團長合作,並限我在一年內找到萬古神石。我沒有辦法,只有進去。」
苗君儒說道:「你既然進去了,一定得到了萬古神石和千年血靈芝?」
朱福發出一聲長嘆,說道:「我一生盜墓無數,以為憑自己的本事定能成功,可惜我太高估自己,若不是劉大哥的師兄徐渭水出手相救,只怕我已經喪身於墓道中。」
苗君儒說道:「你一向獨來獨往,連個徒弟都沒有,這次怎麼要人幫忙了?」
朱福說道:「我是一個人進去的,當我困在墓道里的時候,不知徐渭水怎麼會出現在那裡。他救了我之後,只勸我打消那個念頭,其他的怎麼都不肯多說。」
苗君儒自來興平之後,一直未見徐渭水露面,他忍不住問道:「那徐渭水呢?他去了哪裡?」
朱福說道:「他得知我是被師弟所逼,於是就幫我們布置了那處墓穴,之後再沒有見到他!」
苗君儒問道:「你在遇到馬鷂子之前,是被何人所傷?」
朱福說道:「其實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那天我從外面回城,走到路上,突然就被那幫人打了黑槍,我拼死才得以逃脫,所幸遇到馬鷂子,那本曠世奇書天玉方略,才沒有落到別人的手裡。」
苗君儒「哦」了一聲,說道:「是有人知道你身上帶著那本曠世奇書,所以派人暗算你?」
朱福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可知道我身上有那本書的人,只有劉大哥和徐渭水這二人。若劉大哥想要書,只需開口就行,何必那麼做呢?而徐渭水對我有救命之恩,他要那本書,我豈會不給?」
苗君儒問道:「除了劉掌門和徐渭水之外,難道不會是別人?」
朱福說道:「我想不出還會有第三個人!」
苗君儒問道:「天玉方略乃是一部集風水堪輿和屋宅墓葬的上古奇書,相傳秦朝相國李斯所著,這本書與萬古神石一樣,在唐朝的安史之亂中遺失,你身上怎麼會有那本書?」
朱福說道:「也許你不知,其實天玉方略最大的用處,就是根據墓葬的構造,找到破解墓道內機關的辦法。三年前,我就從一個大官的墓葬中得到了那本奇書,只可惜我看不懂。否則的話,也不可能被困在墓道內,要徐渭水出手相救了!」
苗君儒問道:「我聽馬鷂子說,他親眼見到你斷了氣,才把你埋掉的。你怎麼又活過來了呢?」
朱福說道:「我心知暗算我的人,如果知道我還活著,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唯一的辦法,就是依靠本門的秘術詐死。我雖埋進土中,若在12個時辰內被人挖出,仍能活過來。只可惜我傷得太重,雖然被救活,但如同廢人。能夠熬到今日,已是奇蹟!」
苗君儒見他的神色非常興奮,兩眼放光,且雙頰泛紅,知是迴光返照,急忙問道:「一年前的那個晚上,你帶著董團長去了哪裡?」
朱福嘿嘿一笑,說道:「那個傢伙貪心太重,我送他去了該去的地方。」他喘了幾口氣,接著說道:「日本人好像摸准了我們的底細,除了他之外,進去過的人就只有我……」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強憋著一口氣,繼續說道:「劉……大哥……已經去……了……我……也……該去了……明天是……6月14……是個特殊的……日子……只有你……才能看得懂天玉方略……破解……機……關……我師弟他……其實……」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斷了氣,眼神逐漸失去光芒,緩緩閉上了。
苗君儒把朱福的屍身平放在床上,走出了房子,見玉潔仍在哭泣,程大峰仍蹲在她的身邊。他大步走過去,在劉掌門的屍身上摸索了一番,果然在內衣的口袋裡找到了一枚玉墜。
玉潔見狀,撲上前來搶,但苗君儒已經退開幾步,閃到一邊。
玉潔哭道:「那是我姐當年被日本人抓走時留下的。我爹一直藏在身上,每年我姐的生日,我爹都會上香,還哭著說對不起她!還給我!」
苗君儒說道:「這枚玉墜我有用,等用完了自然還給你!」
程大峰也說道:「就像你的護身符一樣,借給苗教授用一用,他會還給你的!」
苗君儒望著眼睛哭得紅腫的玉潔,問道:「從去年開始,你爹就沒有給你姐上香吧?」
玉潔大驚,抹了一把眼淚,停止了低泣,定睛問道:「你怎麼知道?」
苗君儒問道:「你爹是不是時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哀聲嘆氣?」
玉潔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說道:「是的,我好幾次聽到他自言自語,說什麼欠下的債是要還的。我問他欠誰的債,他怎麼都不肯說!」
苗君儒問道:「那處宅子裡的山河乾坤地,是你爹布下的吧?」
玉潔說道:「去年我爹買下那處宅子之後,就布成那樣了。我不知道是什麼山河乾坤地,但是為了那事,好像我爹和乾爹還吵過一架。」
苗君儒抬起頭,朝房門口那邊看了一眼,由衷地說道:「好一個肝膽相照的朱掌門,其實你早就知道劉掌門為什麼要瞞著你,只礙著多年的生死之交,不但不點破,還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難怪劉掌門無顏再面對你,羞愧自殺!來吧,我們送這一對好哥倆上路!」
他和程大峰將劉掌門的遺體抬進屋,並排放在朱福的身邊。又從其他屋子裡拆了門窗,搬來一些板凳和桌椅,一齊堆在床邊。
灑上煤油後,他對玉潔說道:「孩子,過來給你的兩個爹磕幾個頭,以盡孝心。」
在玉潔磕頭的時候,苗君儒大聲道:「兩位掌門走好,我苗君儒對天發誓,只要我不死,一定能讓玉潔活過18歲,並替你們兩位討一個公道。放心吧,咱們中國人的東西,日本人搶不走!」
三個人走出房間,熊熊大火在他們身後燃起。他們站在院子裡,看著大火竄上了屋頂。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前來救火,但那個時候,兩位掌門人的屍身都已經燒化。
程大峰問道:「苗教授,我們去哪裡?」
苗君儒說道:「走,我們去會一會那位大縣長!」
就在苗君儒帶著程大峰和玉潔,在巷子裡穿梭,避過宋遠山的耳目,去找韓縣長時,馬長風正在山道上,帶著僅剩下的幾個兄弟,與劉水財手下的官兵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