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地下王陵之謎

  在通道的兩旁，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層層疊疊，大到武士和飛禽走獸的雕像，小到盤子和碗碟，所有的物品在火光的映射下，都泛著金黃色的光澤。許多物品的上面，都鑲嵌著珠寶。各種顏色的寶石，象天上的星星，閃爍著令人暈厥的光彩。

  石台下有一些痕跡，他看了一下，好像有人跪在這裡，朝上面磕頭。跪在這裡磕頭的，也許是蒙拉依家族的後人。那麼，黃金座椅上的那具骸骨，應該就是那果王了。

  老土司的身體倒在屏風前，苗君儒以為那血濺到屏風上後，會往下流，哪知道竟會滲入屏風中，瞬間就不見了。

  苗君儒從地上撿了一支火把，他站在那裡，望著前面的石門，從他的腳邊開始，一直到裡面那扇石門，都是沙土的地面，並不象其他地方一樣，是鋪著石板的。

  「這裡面還有機關，」程鵬說道：「你先進去，能不能破解機關，就看你的了！」

  剛才那三個人進去的時候，並沒有觸動機關，是在洞壁上摸索之後，才觸動的。

  苗君儒一步步走了過去，來到那三具屍體的面前，見左右兩邊的洞壁上，有幾處凹進去的地方，那裡面有一個象按鈕一樣的東西。剛才就是有一個人以為那是開啟洞門的按鈕，才去觸動，誰知道引發了機關，白白送了性命。

  苗君儒蹲了下來，看著地面的痕跡。如果石板地面，是很難看出走動的痕跡的，但是沙土的地面，就容易看得多了。

  一直以來，那些尋找那果王陵墓的人，最多只到了溝壑的邊上，而無法過來。兩千年來，就只有蒙拉依家族的傳人，進入這道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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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仔細看著地上的腳印，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人的新鮮腳印。很多重疊的腳印已經模糊了，無法辨認。

  再難辨認的腳印，也難不倒苗君儒。他看著那些痕跡陳舊的腳印，從狗頭下的石門進來後，一直往前，並未往邊上走。

  他輕輕掀開那三具屍體，見被屍體蓋住的地方，也有一些痕跡陳舊的腳印。他站在那些腳印上，發覺正處在道路的中間，面對著石門，伸出手，卻夠不著旁邊牆壁上的按鈕。難道蒙拉依家族的傳人不用去開啟洞門嗎？那些牆壁上的按鈕，哪一個才是真的呢？

  他站起身，望著面前的石門，見石門上下六米多高，左右五米多寬，平整光滑，是由一整塊大石頭雕刻而成。石門上下左右的洞壁上，除了那幾個凹洞外，沒有別的雕像或者類似機關狀的東西。

  這扇門，到底是怎麼開啟的呢？

  程鵬叫道：「找到開啟洞門的地方沒有，要不我就用炸藥炸開。」

  「別急，再給我幾分鐘，」苗君儒說道。這麼大石門，也不知道有多厚，用炸藥也不一定炸得開。

  他蹲了下來，仔細看石門前面的沙土地，終於，他看到了石門正中前面的沙土地上，依稀有有幾個手指的指印。

  他用手往兩邊扒開那裡的沙土，露出下面一塊石板。石板約一尺見方，將上面的沙土扒乾淨後，掀開石板，赫然見到石板下面有一個大鐵環。

  他拉著大鐵環用力往上一提，耳邊頓時聽到一陣「轟隆隆」的巨響，頭頂上不斷有沙土往下落。面前的大石門緩緩向後邊開啟。他害怕裡面又會射出什麼暗器，忙將身體伏在那三具屍體的後面。

  「咯噔」一聲，石門開啟到位，停在那裡不動了。

  苗君儒從屍體後面探出頭來，石門開啟後，並沒有羽箭或長矛從裡面射出來。他從地上撿起一支火把，丟了進去。火把落到地上，看到一條筆直的通道。

  「不虧是一流的考古學家，連破解密道機關的技術也是一流的，」程鵬走了過來，「要是沒有你，我還真進不了這扇門！」

  苗君儒說道：「你認為石門的後面就是那果王的陵墓嗎？」

  「進去不就知道了嗎？」程鵬說道。他跟著一個手下的人，上前幾步，走入石門內，回頭說道：「我說過要比你先進陵墓的。如果裡面不是陵墓的話，以後每打開一扇門，你都必須讓我的人先進去，否則別怪我手狠。」

  「你一向都心狠手辣！」苗君儒說道：「我不會和你爭的，就好像對小清一樣，她選擇了你，我毫無怨言。」

  「可是她心裡只有你，我得到了她的人，卻永遠得不到她的心，」程鵬大聲說道：「我很不服氣！所以我發誓一定要超過你！」

  苗君儒低聲說道：「你錯了，就算你超過我又怎樣？你能夠得到她的心嗎？」

  「我不管，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程鵬說道：「還記得她當年說過的誓言嗎，如果你找到了那果王朝，她就自殺！」

  程鵬說完，哈哈大笑。

  「原來你的目的是在這裡，所以你安排了一切，引那麼多人進來，為你尋找那果王的陵墓，」苗君儒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兩個人這麼做，是在逼她死；好，我承認我輸了，我這就回去……」

  「你認為你現在還有抽身回去的機會嗎？」程鵬笑道：「從你見到萬璃靈玉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都拉麻牯走到苗君儒的面前，推了他一下，說道：「沒想到你跟程老闆之間，還有這麼多的私人恩怨。」

  都拉麻牯手下的人押著苗君儒，進了這扇石門。石門的後面，左右各有一個兩米多高的古代羌族騎士的石像，胯下的戰馬姿態雄健，前蹄揚起，仿佛馳騁在古代的戰場上。馬上的騎士身披獸皮，露著右邊大半個肌肉遒勁的肩膀，一手扯著韁繩，一手持矛，雙目直盯著前方。

  進石門後，有幾級往下的台階。每一級台階的兩邊，都有兩個騎馬的騎士的石像，大小一樣，只是身上的服飾和手中所持的兵器不同。在他們的正前方，隱約有兩點火光。

  台階與台階之間，有一條小凹槽，凹槽裡面流淌著一些黑色的液體。

  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不小心摔倒在地，手中的火把掉在旁邊，點燃了凹槽裡面的黑色液體。隨即，一條火龍迅速向前蔓延。

  借著火光，大家的視野頓時開闊起來，看清了裡面的情形。

  他們全都驚呆了。

  下了台階後，有一座小橋，橋下有水，還在不斷流動。往前便是一條筆直的石板通道，通道大約有兩三百米，在通道的兩旁，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層層疊疊，大到武士和飛禽走獸的雕像，小到盤子和碗碟，所有的物品在火光的映射下，都泛著金黃色的光澤。許多物品的上面，都鑲嵌著珠寶。各種顏色的寶石，象天上的星星，閃爍著令人暈厥的光彩。

  通道的盡頭是一座石台，石台上放著一張鑲有各色大顆寶石的黃金座椅，椅子上有一個身披黃金鎧甲的人，整個人早已經變成了白骨。椅子的後面有一個長四米多，高兩米多的青玉屏風，整扇屏風似乎和後面的岩壁連成一體。屏風正面刻著幾幅圖案，都是古代戰爭場面的，為首的人騎著高頭大馬，一副傲視天下的雄姿，身邊跟著許多隨從。除了那果王，還能有誰呢？

  屏風的上首雕刻著一個用雙手舉著太陽的人，那人穿著獸皮製成的衣服，渾身肌肉遒勁有力。奇怪的是那個人的肚臍上，有一個不規則的洞，不知道是故意雕刻的還是別的原因導致的。

  椅子的前面有一張黃金案台，高約一米多。兩邊各有一根燈柱，燈柱上的燈還亮著，他們剛才看到的亮光，正是這兩根燈柱上的燈火。

  程鵬向前走了幾步，隨手拿起一個象燈盞一樣的東西，這東西拿在手裡非常沉，顯然是純金打造，底座和把手上面鑲嵌著大大小小十幾顆寶石，每顆寶石都價值不菲。

  「這就是那果王的寶藏，」程鵬大笑著，扔掉手裡的東西，對苗君儒說道，「苗君儒，如果沒有你，我進不來這裡，這裡面的東西，隨便拿一樣出去，就可以讓你建一座屬於你自己的大學，名字我都幫你想好了，就叫苗君儒考古研究大學。怎麼樣？」

  苗君儒站在台階上，沒有走下去。他望著那些人用帶來的袋子，瘋狂地往裡面裝東西。在他身後的洞壁上，有一行紅色的文字：太陽神會懲罰每一個貪婪的人。

  古代羌族人最崇拜太陽，認為太陽是世間萬物的主宰，尊太陽為最大的天神。

  他抬頭望著三四十米高洞頂，見洞頂呈半圓形，而洞底卻是方方正正的。天圓地方，這是漢朝之前王陵的建築風格。洞頂繪著彩色的圖案，還有許多閃光的亮點。他的心一動，忙拿出望遠鏡望去，見到一副巨大無比的古代星象圖。一顆顆寶石鑲嵌在洞頂，象夜空中的星星。北斗七星、三垣星、二十八宿諸星，按各自的位置排列……

  驀地，他想到了史書記載中的秦始皇陵墓，司馬遷的《史記》：「……始皇初繼位，穿治酈山，及並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

  他望著下面的地形，也有山川河流的模式，在很大程度上，這裡與史料中記載的秦始皇陵墓，有極為相似的地方。一樣上具天文，下具地理。那兩盞還在發光的燈柱，何曾不是度不滅者久之？這裡面的珍奇寶異，只怕連秦始皇也沒有這麼多。

  當年秦始皇動用了那麼多人，修築驪山陵墓，其工程之巨大，曠古絕今。其殘暴的統治，使大秦王朝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滅亡。那果王又何曾不是這樣呢？

  他走下台階，剛往前走幾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回頭一看，見那扇打開的石門，已經緩緩閉上了。

  程鵬飛大吃一驚，跑過來衝上台階，拍著石門大叫道：「怎麼回事？」

  「石門的開啟一定受時間的控制，時間一到，石門會自動閉上，」苗君儒說道：「除非外面的人再一次把門打開。」

  「還好我在外面留了兩個人，」程鵬鬆了一口氣，說道：「希望他們能夠把門打開。」

  他吩咐那些人繼續裝東西，揀寶貴值錢而體積又小的東西，那樣就能夠多帶點出去。

  苗君儒沿著通道，來到石台前，見石台下有一些痕跡。他看了一下，好像有人跪在這裡，朝上面磕頭。跪在這裡磕頭的，也許是蒙拉依家族的後人。那麼，黃金座椅上的那具骸骨，應該就是那果王了。

  走上石台，站在黃金案台前。案台上積了厚厚的灰塵，上面放了一些東西，其中有一疊象書籍一樣疊在一起的紙張。他從工具包中拿出小毛刷，輕輕刷去上面的灰塵，掀開第一頁，見上面的字跡已經十分模糊，字體歪歪曲曲，有點類似梵文，他仔細看了一下，隱約可辨出是一種早已經失傳的文字。他二十年前在新疆考古的時候，見過這種文字，是佉盧文，在那裡，他幾度生死，還差點成了維吾爾族女匪首阿依古麗的丈夫。（詳情見懸疑考古探險——《塞外古城》）

  使用佉盧文字的國家有好幾個，公元前一世紀至公元五世紀之間，西域大宛國出現了一個強大的政權，稱「貴霜王朝」，其勢力遍及疏勒、于闐、龜茲、樓蘭等國，佉盧文原先是貴霜王朝使用的文字，後來也隨著貴霜王朝的勢力發展，成了其他幾個國家的文字。後來隨著歷史的變遷，佉盧文在公元六到七世紀就失傳了，並沒有保存下來。

  苗君儒又翻開幾頁，看了一下，這是一封于闐國寫給那果王的國書，內容是帶有譴責語氣的，說那果王的軍隊在征服西域諸國時，面對諸國的求和，並沒有放棄武力征服，那果王的軍隊從諸國帶走了大批的奴隸和金銀財寶，而且殘殺大批貴族。國書的最後，拒絕了那果王的求助。

  原來那果王被十八路土王的軍隊打敗後，曾經向被他征服過的藩屬國請求支援，想東山再起。可由於他的無道，致使藩屬國不再臣服於他。

  他往下翻了翻，見到兩張用隸書書寫的紙，題頭竟然是寫給那果王的，要求那果王派兵進攻大漢，下面的落款是霍禹，年份是地節三年（公元前67年），也就是霍光死的第二年，蓋的是大漢右將軍的印鑑。霍光把持朝政多年，有沒有不臣之心，歷史沒有定論。但是在他死後，漢宣帝封他的兒子霍禹為右將軍，繼承父爵為博陵侯，也加封了他的兩個侄孫為侯，同時卻大大剝奪了霍氏一門的權力。

  也許霍禹感到情況不妙，想內外勾結，奪取西漢政權。憑他在那果王朝做使者多年，以及與那果王的關係，那果王定會出兵，誰料想這封信到那果王手上的時候，那果王已經今非昔比，更何況，他派來的使者與那個美女勾搭上了。那果王殺了使者，也沒有辦法出兵，就這麼困死在了這裡。

  苗君儒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小心地將那疊紙張收好，放到工具包內。對他而言，這些文獻資料，要比那些珍寶黃金要寶貴得多。

  案台上還有其他一些東西，都是黃金玉石製品。苗君儒剛要去拿一塊圓圓的白玉飾品，不料旁邊伸過一隻手來，早將那東西搶到手裡。

  原來是程鵬，他將那塊玉拿在手裡，看了一下，讚賞道：「晶瑩剔透，做工精巧，這是上等的古羊脂玉！這個東西是西域宮廷內的玩物，我以前見過，在歐洲拍賣市場上，至少可以拍賣到一千五百萬美金。」

  他繞過案台，從黃金座椅下拿出一樣東西。是一把彎刀，半月形的刀鞘上，包裹著一層黃金外殼，上面鑲嵌著各種顏色的寶石。他抽出刀，眼前頓時閃過一道藍光。刀頭也是半月形的，並未有生鏽的跡象，中間有一條血槽，通體泛著一層湛藍色的寒光。刀柄上裹著金絲帶，兩邊的含口處各有一顆大如雀卵的藍色寶石，藍色寶石的周圍，呈北斗七星狀，鑲嵌著七顆紅寶石。刀柄的末端是一顆白色的大鑽石，如雞蛋般大小。

  「好一把寶刀，也不知道喝過多少人的血，」程鵬說道：「要是讓這把刀跟著它的主人永遠留在這裡，豈不是太浪費了？」

  他還刀入鞘，將刀放在案台上，對坐在黃金座椅上的骸骨，說道：「想不到威風一時的那果王，到了晚年只能窩在這個山洞裡，空有那麼多金銀珠寶，有什麼用？」

  他拿開骷髏頭上的黃金頭盔，把那具骸骨從座椅上推到地下，骸骨落到地上後，立刻變成一灘散碎的灰燼。

  他戴上黃金頭盔，穿上黃金鎧甲，手持寶刀，坐在黃金座椅上。問苗君儒：「我這樣打扮，是不是和當年的那果王一樣？」

  苗君儒望著程鵬背後玉石屏風上的那個洞，他怎麼都猜不透，這個洞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他正要走過去，聽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回頭一看，見石門向旁邊移開。有一個人舉著火把走了進來。

  進來的人並不是程鵬手下的人，而是一個身體佝僂，穿著羌族服飾的老人。

  是老土司！

  都拉麻牯吃驚不小，叫道：「你……你怎麼來了？」

  「這地方，本來就是只有我們蒙拉依家族的後人，才能夠進來，」老土司說道。

  他們兩個說的是一種獨特的民族語言，與古代羌族的語言極為相似，這種語言已經很少人說了。其他人聽的不太懂，苗君儒由於向曾祖父學過古代羌語，可以聽得懂一些，大致可以揣摩得出他們所說的意思。

  老土司走下台階，對都拉麻牯說道：「七十多年前，你父親勾結外人，想進入王陵，結果失敗了，想不到你也學你父親，勾結外人。難道你們都拉家族在我家族這裡得到的東西，還少嗎？」

  都拉麻牯說道：「那果王的財富，為什麼只有你們蒙拉依家族獨享？我都拉家族世代為土王，可財富不及你們蒙拉依家族的千分之一，這不公平！」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公平的事情，」老土司說道：「我蒙拉依家族的祖上，曾經犯下錯，帶著十八路土王的軍隊攻入內城，他以為十八路土王只要徹底打敗那果王，就會罷休，誰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十八路土王攻進內城後，為了得到那些珍寶，開始自相殘殺。蒙拉依家族的祖上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些珍寶才是禍根所在。於是他開啟了洞內的機關，不讓任何人進入，並立下誓言，蒙拉依家族的子孫世代保守著王陵的秘密。在我之前，蒙拉依家族的後人每隔十年進來朝拜一次，不會動裡面的任何東西。可是由於我不善經營，祖上的家產越越薄，不得以，才求那果王賜給我一點東西，拿出去變賣，來貼補家用。自從我兒子死後，我就想把所有的秘密帶入地下。我知道遲早有人會進入王陵，只是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老土司望著那些往袋子裡裝東西的人，說道：「你們沒有得到那果王的允許，一樣東西也帶不出去。」

  老土司慢慢走上前，看著程鵬，用手指著詛咒道：「你膽敢這樣褻瀆王上，天神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老土司雙手向天，仰著頭，說了一大段誰都聽不懂的語言。

  「他說什麼？」程鵬問苗君儒。

  「你犯了這裡的大忌，」苗君儒說道：「他在詛咒你！」

  程鵬的臉色一變，忙脫下盔甲，堆在黃金座椅上。對於古代的巫術，他還是有些忌憚的。

  老土司一步步向前走過來，面上的表情越來越憤怒，用手指著程鵬，口中不斷發出詛咒，聲音越來越大。

  程鵬驚慌了，嚇得直往後退，雙手朝身上亂摸，掏出了那塊萬璃靈玉，朝老土司丟了過去。萬璃靈玉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弧，落在老土司旁邊一個黃金雕像的手裡。那個雕像的雙手五指分別叉開，正好接住那塊萬璃靈玉。

  老土司停止了詛咒，拿起那塊萬璃靈玉，緊緊抓在手裡。腳步突然加快，向前衝去。

  都拉麻牯突然醒悟過來，大聲叫道：「不要讓他把玉石放到屏風的洞裡去，那是蒙拉依家族大祭司的詛咒，當靈玉回歸的時候，就是天神降罪之時。攔住他，快點攔住他！」

  苗君儒望著那老土司衝上了台階，繞過了案台。原來屏風上面的那個洞，是放萬璃靈玉的地方。

  就在那老土司正要將萬璃靈玉放到那個洞裡的時候，一聲槍響，老土司的胸口中彈，鮮血濺到青玉屏風上。

  老土司的身體倒在屏風前，苗君儒以為那血濺到屏風上後，會往下流，哪知道竟會滲入屏風中，瞬間就不見了。

  程鵬的手上拿著一把手槍，笑道：「還好我的速度夠快！」

  他走上前，去拿老土司手中的萬璃靈玉。卻突然見到老土司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塞到嘴裡，猛嚼幾下咽了下去，接著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動作非常僵硬。

  程鵬嚇了一大跳，朝老土司連開幾槍，槍槍都打中要害。老土司的身體搖晃了幾下，並不倒下，中槍的地方流出來的血，變成了綠色的液體。

  都拉麻牯叫道：「他吃了屍降還魂草，變成一具殭屍了！快用火燒他，快燒！」

  程鵬拿著火把去燒，點燃了老土司身上的衣服，火苗迅速蔓延，沒兩分鐘，老土司就變成了一個火人。他往前走了兩步，拿著萬璃靈玉的手往屏風上一按，那塊萬璃靈玉穩穩噹噹地嵌入了屏風之中。

  老土司轉身，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怪獸般的慘號，身體向前撲倒在地。

  程鵬跳上前，要想將那塊萬璃靈玉從屏風中扣出來，他的手還沒有觸到屏風，卻見從萬璃靈玉上閃出一道炫目的藍色光芒。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往後退了幾步。

  那道藍光形成一道道的光環，不住的向外擴散。

  在藍光的照射下，青玉屏風不斷冒出白色的霧氣，霧氣慢慢向周圍擴散，且越來越濃，漸漸地籠罩住了整個洞內的空間，那些雲霧圍繞著每個人的身體，緩緩流淌著，讓人產生一種飄飄欲仙之感。

  青玉屏風上面的那個太陽，漸漸地變成了白色，象太陽一樣，開始放射出閃爍不定的五彩毫光，耀得眾人眼花繚亂，神態逐漸迷離起來。

  所有的人都站在那裡，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幻象，臉上儘是一片茫然和呆滯之色。

  一陣人喊馬嘶的聲音傳來，從屏風內不斷冒出大批的古代騎兵，一隊接著一隊連綿不絕，揮舞著刀戈吶喊著衝鋒陷陣，眾人仿佛回到金戈鐵馬的古代戰場上，混雜在那果王的大軍之中，冒著刀槍箭矢奮力拼殺……

  恍惚之中，那塊萬璃靈玉上浮現一個活生生的動物。

  是麒麟！

  與石門前面的兩隻鐵麒麟一般無二，只不過這隻麒麟是活的。麒麟搖頭擺尾，身體在祥光中慢慢變大，高昂著頭，發出一聲震天巨吼。

  苗君儒覺得雙耳被震得「嗡嗡」直響，禁不住用雙手捂著耳朵。腳下的地面突然顫動起來，越來越劇烈。洞頂的宇宙星辰從中間裂開一條縫，那些代表星宿的寶石一顆顆的從上面落下來，跟著那些寶石落下來的，還有大塊大塊的岩石。

  地面上也裂開一條條的縫隙，從裡面冒出水來。

  「不好，這裡要塌了！」程鵬叫道，拔腿就跑。他經過一個手下人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從那人手裡接過一個裝滿寶物的包，背在身上。

  苗君儒看著那青玉屏風上的萬璃靈玉，衝上前從那洞裡將萬璃靈玉拿了出來，放到案桌上的一個黃金盒子中，把盒子塞進了工具包，轉身跑下台階。

  萬璃靈玉一離開那個洞，眼前的幻象立刻消失了。青玉屏風突然象玻璃一樣裂開，碎成了幾大塊。

  石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轟」的一聲倒塌下來，將兩個衝到門前的人砸成了肉餅。一塊岩石砸在都拉麻牯的面前，險些也將他砸成肉餅。他的腳步不停，緊跟著程鵬逃了出去。他身後那個人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岩石當頭而下，一下子將人砸扁，整個人看不出人形了，只有一灘血泥。

  苗君儒左右閃避著，踩著逐漸漫過膝蓋的水，跨過幾具被岩石砸死的屍體，有好幾次，他都險些被岩石砸中。衝出兩扇石門後，見程鵬和都拉麻牯已經爬過了那條繩索。

  程鵬的手下人爬過去後，拔出匕首一刀將繩索砍斷。爬在繩索上的兩個人慘叫著掉下深深的溝壑。

  那兩個人都是都拉麻牯的人，都拉麻牯見狀，憤怒地望著程鵬。他帶來的幾十個人，都已經損失殆盡，現在就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而程鵬的身邊，還有兩個人。

  都拉麻牯站在溝壑邊，見程鵬拿著一支小手槍指著他的頭。臉色一變，說道：「你想過河拆橋？如果不是我，你能夠……」

  一個軍人上前，從都拉麻牯手上將裝滿寶物的袋子搶了過去。程鵬微笑著勾動了扳機，從小手槍的槍口噴出一道火光，都拉麻牯頭上中彈，身體一軟。只見他的右手一揮，一串亮閃閃的東西從他的袖口內飛出，朝程鵬飛去。他的身體後仰，成大字形落下溝壑。

  程鵬似乎早有防備，抓著旁邊的人一擋，那些亮閃閃的東西飛到那個人的臉上，那人發出一聲慘叫，雙手不停地抓著自己的臉，沒幾下就已經鮮血淋漓，到後來整塊整塊的肉都已經被撕扯下來，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整個岩洞都在顫抖，不斷地有大大小小的岩石從洞頂落下。

  那人慘號著往前跑，還沒有跑多遠就被岩石砸中。

  程鵬和另外一個人相互攙扶，一邊躲避上面掉下來的岩石，一邊小心地在石塊上跳躍著前進。

  苗君儒絕望地望著程鵬他們兩個人的身影，沒有繩索，他無法越過這條天塹，將伴隨那些屍體，永遠留在這裡。

  就在苗君儒坐在地上萬念俱灰的時候，見對面出現一個人的身影，一條繩索拋了過來，套在鐵麒麟的頭上。他定睛望去，見是那個胸前掛著懷表的女野人。

  女野人說著古代的羌族語，大聲道：「快點過來！」

  苗君儒站起身，抓著繩子爬了過去，剛一站定，就聽到身後「轟隆」一聲，他剛才坐過的地方，整個塌陷了下去。那兩隻鐵麒麟，隨著岩石一同墜了下去。

  苗君儒驚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好險，要是再晚一兩分鐘，他可就跟著那兩隻麒麟一起掉下去了。

  那女野人扯著他，看了看不斷往下掉的岩石，焦急地說道：「快走，快走！」

  苗君儒被她扯著，踉蹌著往前走，好幾次差點被石塊砸到。他們站在石頭上，看準時機，在石頭上跳躍。地上是絕對不敢走的。

  前面傳來一聲慘叫，苗君儒看到程鵬身邊的那個人，被一塊巨石砸中下半身，上半身仰起來，揮舞著雙手發出慘號。程鵬抓起那人身上的背袋，繼續往前走，好不容易衝到一處凹進去的岩壁邊，可以躲避掉下來的岩石。不料那裡已經站了一個人，是陳先生，他在受到那些女野人攻擊的時候，躲在幾具屍體的下面裝死，後來見洞要塌了，才躲到這邊來的。

  陳先生的手上也拿了一支槍，對準程鵬，說道：「所有這裡面的東西，都應該是我的，你憑什麼跟我斗？」

  苗君儒和那個女野人也逃到了這裡。在洞塌之前，那些女野人已經退了回去。

  「把你們的包全部給我！」陳先生揮舞著手裡的槍，說道。

  苗君儒大聲道：「先出去再說，再不出去就出不了了！我們全都會死在這裡。」

  程鵬把手中的背袋朝陳先生丟過去，在陳先生接包的時候，突然上前用力推了對方一把。陳先生一手拿著裝滿寶物的背袋，一手持槍，跌出了藏身的地方。還未等他返過身來開槍，一個碗口大的石頭掉在他的頭上。紅色的血白色的腦漿立刻迸射出來，屍體搖晃著倒下，立刻被陸續落下的石頭砸成了血泥。那個裝滿寶物的背袋滾到一旁。

  程鵬還想去撿那個包，被苗君儒扯住：「你不要命了？快點走呀！」

  程鵬不顧苗君儒的勸阻，看了看頭頂下墜的石頭，突然跑了出去，他的手剛夠著那背袋，腳下突然一空，身體向下落去。

  原來他踩中了陷阱機關，地板裂開。他的手一伸，攀著陷阱的邊沿，不使身體掉下去，大聲叫道：「苗君儒，快救救我！」

  面對程鵬的呼救，苗君儒本應拒絕，可是他毅然跑了出去，來到程鵬的面前，抓著程鵬的手往上拖。巨大的岩石在他身邊紛紛落下，情形險象環生。

  「你太重了，我拉不動你！」苗君儒叫道。

  程鵬的背上背著一個塞滿寶物的背包，有好幾十斤，再加上自身的體重，苗君儒根本拉不上來。

  「快，把背包丟掉！」苗君儒叫道，這些天來，他的體力消耗過大，已經堅持不住了，兩個人的手漸漸分開。

  「抓緊我，用力點！」程鵬叫道。他捨不得丟掉那些寶物。

  裂開的石板反彈過來，將程鵬從胸部一下活活夾斷。程鵬一張口，突出一大口血，頭一歪死去。

  苗君儒扯了一個空，身體跌坐在地，一塊岩石就砸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那女野人飛奔過來，拉起苗君儒就跑。兩人躲在岩壁下，摸索著向前走了一陣，女野人用手在牆壁上一按，在他們的腳邊出現一個洞口，兩人一前一後鑽了進去。

  沿著通道滑到下面，見那些小矮人全都躲進了洞裡。兩邊岩壁上的石塊不斷倒下來。

  「快，快！」女野人拖著他，拐過了一個拐角，沿著一排長長的台階往下跑。到下面後，他聽到了流水的聲音，走完台階，他看到了一條地下河，靠岸邊的地方，繫著一張竹筏。那老土司就是從這裡進來的。

  上竹筏的時候，苗君儒一不小心摔在水裡，幸虧女野人將他拉了上去，才沒有被水流捲走，可是背包已經全濕透了。

  水流突然激湧起來，轟鳴聲震耳欲聾，整座山似乎都在顫抖，地下河的頂部也不斷往下墜岩石，竹筏在水中漂浮，被水流推著走，數次差點撞到岩壁上。

  苗君儒伏在竹筏上，剛要起身，突然頭一昏，暈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醒了過來，發覺躺在一個用樹枝和芭蕉葉蓋起來的窩棚中。周圍站著好幾個女野人，其中一個就是救他出來的那個女野人。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翻身起來，見那個工具包就在旁邊，打開工具包，見那些紙質的書籍由於被水浸泡過，已經變成了一堆爛泥，那幾根竹木簡，也已經腐爛不堪，上面的字跡無法辨清，失去了研究價值。唯有那個黃金盒子，還好好的。他打開盒子，看到了裡面的萬璃靈玉。

  他蓋上盒子，將盒子放在枕邊。多年來尋找那果王朝，就只剩下這樣的結局，還好沒有葬身在陵墓中，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再次成了那個女野人的「丈夫」， 女野人對他看管得很緊，直到幾個月後，他找了一個時機，從那片山林中逃了出來。出現在一個小山村裡的他，衣裳襤褸，頭髮蓬亂，看上去和一個野人沒有兩樣。

  他很快被陳先生手下的人發現，那些人奉命在這一區域內找陳先生，找了好幾個月，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之前這裡發生了芮氏6.8級的地震，並引發了雪崩，有兩隊在玉龍山主峰附近地方尋找的搜索部隊，被埋在了冰雪下面。

  另一股搜索部隊在沿著虎跳峽的懸崖峭壁搜索的時候，遭遇了一夥土匪，一場槍戰下來，雙方損失不小。搜索部隊抓到了兩個受傷的土匪，經審問，那些土匪是朱老大的人，是朱老大吩咐在那裡等人出來，進行伏擊的。

  沒有人知道朱老大是誰。

  苗君儒的精神完全處於狂亂狀態，不斷瘋言瘋語，胡亂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語言。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卻不說了，回答別人提問的，就是「哈哈」兩個音符。

  有人打開了那個黃金盒子，可是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那塊萬璃靈玉被他用一塊防水的魚皮包著，放在身上一個別人想像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