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兵馬殭屍陣
2024-09-26 14:12:58
作者: 吳學華
對於程雪天的死,苗君儒想到的兇手,有可能是陳先生的人,或者是朱連生,但萬萬想不到竟是生物專家蘇成。
從樹上過去,最起碼比地上保險得多,天下第一神偷想出的辦法的確和別人不同,可惜最終也沒有逃得過大祭司的詛咒。
這些人全都是毫無生命跡象的屍體,一動也不動,他們穿著的盔甲和皮膚,都是綠色的。這種詭異的綠色,比紅色更讓人害怕。
苗君儒看著那人,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突然想起來了,這個人是老土司的管家。
老土司的管家和這些女野人混在一起,就不難解釋以前在一具女野人的屍體上,找到老刀牌香菸的原因了。
苗君儒望著那人,問道:「那些向我們開槍的土匪,應該也是你的人吧?」
那人搖頭道:「我也想弄清楚他們是什麼人。」
苗君儒問道:「看來你並不是那個老土司的管家,你是祭司的後代!」
那人一驚:「你怎麼知道?」
苗君儒道:「我們打死過三個女野人,在其中一具屍體上找到一包老刀牌香菸,於是肯定她們和現代文明人有過接觸,能夠接觸她們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並且要有一定的途徑。剛才我只是猜測,沒有想到你這麼爽快就承認了,實在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那人道:「我的祖上是那果王的大祭司,我的職責是不讓那果王的秘密泄露出去,更不允許別人來打擾他。」
站在旁邊的另一個女野人突然張弓搭箭,瞄準朱連生要射,被另一個女野人拉住。兩個女野人發出爭吵,那個要殺死朱連生的女野人,顯得非常激動,憤怒地望著朱連生。
苗君儒望著那個女野人,不明白對方怎麼會那樣,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那人微笑道:「沒有我的命令,她們是不敢亂來的。她們會按我的指令,殺死每一個尋找王陵的人。」
苗君儒道:「可還是不斷有人來尋找他的陵墓!」
「所以很多人都死在這裡,」那人道:「我勸你們不要再往前走了,你們進不去的!」
苗君儒道:「如果我們進得去呢?」
「不可能,」那人的眉宇間充滿傲氣,笑道:「沒有人能夠逃出我祖上的詛咒!」
那人望著苗山泉道:「七十多年前,我爺爺見你身受重傷,於心不忍,才命女野人救你,解了你身上的蠱毒,我祖上下的咒,從來沒有人能夠解得開的。我爺爺為了懲罰你,讓你獨自一人在山上生活,想不到你不思悔改,還帶著他們再一次冒犯王陵。」
苗山泉道:「幾十年前,我就覺得我中的是一種奇怪的蠱毒,想了很多種方法都沒能化解,原來中的是你祖上的毒?你祖上用那種邪惡的方法煉蠱,說是替那果王守陵墓,其實還不是讓子子孫孫享受那些無窮無盡的財富?」
那人的臉色微微一變,並不說話。
苗山泉接著道:「當年我們就打聽過,知道在這塊地方,最富有的人並不是土王,更不是土司,而是一個叫蒙拉依的神秘家族,其財力無法估計,西藏、四川、雲南、貴州等地區的土王和土司,在不同程度上,都聽命於蒙拉依家族。千百年來,很多人都在尋找蒙拉依家族的傳人,可是那些人無一都死於非命。蒙拉依家族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秘密,一旦秘密泄露的話,他們的子孫就沒有辦法享受那果王留下的財富了。蒙拉依家族的男性世代一脈相傳,女性則不可以嫁給外人,你身邊的女野人,實際上是蒙拉依家族其中的一支,他們被迫生活在山裡,不允許與外人接觸,所以她們只有搶男人進來。而你不同,你可以在外面儘可能的享受,你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男的只留下一個,女的則被送入深山中……」
「不要說了,」那人憤怒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蒙拉依家族秘密的?」
苗山泉說道:「別忘了我和她們生活了這麼多年,站在你身邊的,就是我的女兒,當我和她們說話的時候,發覺她們說的是一種早已經失傳的語言,如果我不是年輕的時候,聽過一個羌族的老人講過這樣的語言,我會真的當她們是野人。現在會說這種古老的羌族語言的,恐怕只有你們蒙拉依家族了。我在教她們使用蠱毒的時候,發覺她們還會使用另外幾種早已經失傳的蠱術……」
苗君儒想起那些神秘死亡的士兵,莫非也是中了蠱毒?
「你的祖上用那麼多人的血和童男童女煉蠱,現在已經形成了活的千年屍胎,」苗山泉說道:「你可以完成你祖上的遺願,煉成飛頭術和不死身了!」
那人道:「你見過千年屍胎了?」
「我們幾個都見過了,那東西會跟著人追!」苗山泉說道:「我們是用火才引開了它。」
「祖上早有遺訓,不得動那個大爐子,想不到你們把它放出來了,」那人長嘆一聲道:「煉飛頭術和不死身,要的是死胎,你剛才說它已經活了,我也沒有辦法控制它,只好由著它去。」
那人一提到祖上的時候,神色顯得似乎有些狂傲,言語間絲毫不好別人放在眼裡。只是在聽了苗山泉知道那些多蒙拉依家族的秘密後,覺得有些惱羞成怒。
苗山泉和那個女野人嘰里呱啦地說了一番話,那個女野人的樣子好像很堅決。
苗山泉回頭對大家輕聲道:「她不讓我們過去,怎麼辦?」
「強行衝過去!」陳先生道:「我們手裡有槍!」
他們手裡是有槍,可也只剩下三把。要想對付面前的幾個人倒可以,但是不知道草叢中還有多少女野人拿著弓箭瞄準他們。有時候,槍不一定管用。
苗君儒走上前,對那人道:「原來我們有一百多個人,現在就只剩下這幾個了,你剛才不是說我們都會死在這裡嗎?那我和你打個賭,你在這裡守著,如果我們進去後安全地出來,怎麼辦?」
「這個?」那人遲疑了一下。
「你祖上的詛咒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離開,」苗君儒道:「如果你認為你祖上的詛咒靈驗的話,為什麼不敢放我們過去?」
這是激將法!
苗君儒剛才就已經想到,如果強行衝過去的話,肯定會有不必要的犧牲,他們的人本來就不多,要是再死一兩個話,前面的路還真的不知道怎麼過去。曾祖父的那一番話,已經將那人的傲氣減去了幾分。站在那人的立場上,這邊任何一個人活著離開,都會將那果王陵和蒙拉依家族的秘密泄露出去。唯一保守秘密的方法,就是讓這幾個人都死在這裡。
他要利用那人對祖上的崇拜,賭一把!
苗君儒接著說道:「如果你不敢放我們過去,就說明當年大祭司的詛咒,不一定靈驗!」
那人想了一下,說道:「你們那些已經死掉的人,除一個人之外,全都死於我祖上的詛咒,好,我讓你們進去,但是有一個人必須留下,因為他破壞了我祖上立下的規矩。」
苗君儒問道:「你的祖上立下了什麼規矩?」
「凡是進入那果王陵墓警戒地帶尋找陵墓的外人,都必須死於我祖上的詛咒,」那人說道:「如果是被同伴殺掉的話,那個同伴必須償命!」
苗君儒想到了程雪天的死,只有程雪天是被自己人殺死的,雖然屍體上有曾祖父的毛髮,但他相信應該不是曾祖父乾的,兇手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照那人的意思,似乎那人知道是誰殺了程雪天。
也許女野人時刻都在監視著他們,所以看到了殺人。
苗君儒問道:「你認為我們這幾個人裡面,誰殺了他?」
「他!」那人指著蘇成說道。
對於程雪天的死,苗君儒想到的兇手,有可能是陳先生的人,或者是朱連生,但萬萬想不到竟是生物專家蘇成。蘇成與程雪天一同是被陳先生「請」來的人,兩人並沒有任何矛盾和利益衝突,為什麼要下此毒手?
「好吧,我留下來,」蘇成顯得很冷靜,他問那人,「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那人道:「讓你自己選擇一種最舒服的死法。」
蘇成問道:「你有多少種最舒服的死法,要沒有痛苦,讓人不知不覺的死去!」
那人道:「最起碼有二十種!」
苗君儒望著他們兩個人一對一答,好像是兩個朋友在聊天。
蘇成對大家道:「你們走吧,如果有誰出去的話,我希望能夠把這裡的秘密告訴我的同行,我想他們一定很感興趣的。」
那人道:「別妄想了,就算我讓他們進去,他們也出不來,更何況前面還有那麼多機關!」
那女野人朝苗山泉說了幾句話,苗山泉對大家說道:「她願意放我們過去了,大家有沒有命出來,就看造化了!」
幾個人跟著苗山泉,跨過了路中間那支紅色的羽箭。
苗君儒停了一下,問蘇成:「你為什麼要程雪天?」
蘇成笑了一下,「如果你有命出來的話,會知道的!」
苗君儒用英語問道:「你在美國呆了幾年?」
「你問這個做什麼?」蘇成用英語回答,他弄不明白苗君儒為什麼要用英語和他說話。
「作為生物學者,能夠被陳先生請來的人,絕不是泛泛之輩,」苗君儒繼續用英語說話,「你殺死程雪天,肯定有你的目的,我會弄明白的!」
他說完,朝那人看了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跟著大家離開。
蘇成望著苗君儒,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他的樣子,根本不像一個將要死的人。
從草叢中陸續走出一些女野人,站在路邊,看著他們走過去。苗君儒看到其中一個女野人朝他似乎笑了一下,那女野人動了一下黑褐色皮膚的胸部,見那兩個碩大的乳房中間,掛著一塊金黃色表面的懷表。
苗君儒認出那塊手錶,當年他和嚮導在靠近巴東地區的山林中,不小心被女野人擄了去,當他和那個嚮導被送出來的時候,那塊跟了他好些年的懷表也不見了。
巴東地區離這裡有幾百公里路,難道這些女野人,是在山林不停的更換地方的?難怪後來他再去找的時候,就找不到了。
那個女野人已經認出了他,看樣子對他還有好感。
他可不想再和這些女野人有什麼關係,趕緊加快腳步,走到前面去了。
往前走了大約四五百米,腳下泥土的顏色突然不同了,變成了朱紅色。雲南這邊大多是酸性較強的泥土,也是紅色的,但沒有這麼紅。這裡的泥土就好像剛被血浸泡過一樣,紅得讓人心驚膽寒。
在道路的兩邊,有兩條較深的細溝,相距約三到四尺,象古代車輛經常路過而留下的車轍。苗君儒盯著那兩條細溝看了幾眼,不排除那果王用車子將物品從外面運進來。
「你看這些做什麼,到了裡面,有的是你看的東西!」苗山泉扯了苗君儒一把。
朱連生在他們後面說道:「一定有一條從外面通進來的密道,如果找到那條密道,就不用死這麼多人了!」
苗山泉道:「蒙拉依家族的後人能夠這麼快到我們前面,除了密道之外,沒有第二條理由呀!當年和我們一起的那個土司的後人,也說有密道,可是我們找來找去都找不到。」
陳先生道:「老爺子在山上這麼多年,和那些女野人也有那麼一層關係,為什麼不打聽密道呢?」
苗山泉道:「我問過,可是他們不說,我有什麼辦法?」
「她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苗君儒說道。
苗山泉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苗君儒說道:「有那個人在旁邊,連你的女兒都不把你放在眼裡,她們肯定受那個人控制,一個人要想控制她們,你認為什麼方法最好?」
苗山泉想了一下,說道:「是蠱!如果我想控制別人,最好是用蠱,沒有我的獨門解藥,誰都解不開!」
「說的好!」苗君儒說道:「那個人的祖上是大祭司,按照蒙拉依家族後人只有一個男性的特點,他肯定有一套控制蒙拉依家族其他人方法,這種方法最好的就是獨門的蠱術,所以那些女野人不管走多遠,在特定的時間內,都會趕回來吃解藥。由於命在別人的手裡掌握著,她們當然不敢犯忌!你們沒有看出來嗎?這些女野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一群的,她們不會單獨出動,為了就是相互監督!」
「那我們抓一個來問一下就行了!」陳先生說道。
「很難抓得到她們,」苗君儒說道:「我相信以前應該有人試過,可是失敗了!」
陳先生問道:「你怎麼知道以前有人抓過她們?」
「我說的沒有錯吧?朱先生?」苗君儒對朱連生說道。
「你只是個考古學家,知道得太多對你並沒有好處,」朱連生不陰不陽地說,「我是抓過她們,那又怎樣,你們想殺了我?」
苗君儒說道:「殺不殺你是陳先生的事情,我現在已經知道,那些偷襲我們的土匪,是你的人!」
「你胡說些什麼?」朱連生的臉色似乎變了。
「我並沒有胡說,」苗君儒說道:「從死在馬家大院牆外的那個人開始,你的人都在跟著我們,不時製造恐怖氣氛。還記得我們離開馬福生家時,那支射在路中間的紅色的箭嗎,那種紅色箭杆的箭,只有這裡的女野人才用,那裡的山民就算要復仇的話,也不用那種顏色的箭。我們的車隊到達瀘州城那個晚上,有人用草紙畫的骷髏頭貼在車門上,那天晚上有士兵站崗,外面不可能有人進來,所以只有內部人搞的鬼,當時我就已經懷疑你,只是沒有辦法肯定。我們在過了草地後,是你要大家打樹樁做圍牆,你的解釋是你的曾祖父朱老大來過。但是我的曾祖父告訴我,朱老大並沒有過草地,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你自己過了草地。我看到你幾次看那個後來被雪崩蓋住了的山谷,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和那一次來的人就只到了那裡,沒有辦法過得去,半途回去了。我們這次來的人之中,就只有你和我曾祖父見過女野人的紅色羽箭,兩下一想,就不難猜測了。你的人跟在我們的後面,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可是你發覺陳先生的人太多,極有可能強行通過那些機關,於是就通知那些土匪襲擊我們,目的是想消耗我們的人數。一旦我們在人數和實力上比不上你們的話,你們的人就可以在我們進入王陵之前將我們全部殺掉。可是你忽略了兩點,那就是我,還有我的曾祖父。」
朱連生冷笑著,並不說話。
「你以為我只是一個考古學家,想不到我能夠破解那些機關,」苗君儒說道:「你也沒有想到,一個當年深受重傷的人,還能夠活下來,還活了這麼久,而且告訴了我那麼多當年發生的事情。」
「你並沒有說他抓女野人的事呀!」陳先生說道。
「大家還記得剛才有一個女野人要射死他的事了吧,那兩個女野人之間的對話,我曾祖父是聽得懂的,」苗君儒對陳先生說道:「在解釋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陳先生說道。
苗君儒問道:「將程雪天和蘇成這兩個人請來的主意,是不是古德仁出的?」
「是呀!」陳先生說道:「是呀,當時我就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是以防萬一的做法,日後就算被人捅出去,我們就說是組的科學考察團,在考察的過程中發現了古墓,只要拿出一部分東西出來,就沒事了!」
苗君儒點了點頭,這是個很完美的計劃,他現在還不想那麼快揭開答案,他必須見到那個一隻躲在後面遙控的人。他說道:「古德仁出的主意確實是好方法!」
朱連生說道,「抓女野人的事,還是由我自己來說吧!苗教授,我太低估你了,別忘了,我們還有那麼多路沒有走。」
正是因為還有那麼多路沒有走,苗君儒才不想把答案說出來,逼得有些人狗急跳牆,弄得兩敗俱傷,誰都進不了王陵。那樣就真的中了大祭司的詛咒。
朱連生說道,「我在十年前,就根據祖上留下的資料,帶著五六十個人進來過,但是那時我走的是另一條路,也就是我祖上回去的時候,偶然發現的,就在十八天梯的下面,靠右側有一個暗門,直通虎跳岩下面,但是那下面並沒有路,如果要從那條路進去,必須從上面吊繩索下去,也是危險重重,我們至少有十個人掉下了深淵。到了草地的邊上宿營,那天晚上,至少有二十個人被那些蟲子吃掉,加上一路上被女野人射死的人,我們只剩下的十幾個人,在進入山谷後,我看著他們一個個不明不白的七孔流血倒地死去,只得逃了出來。當我逃出來的時候,身邊只剩下兩個人了。」
朱連生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望了苗君儒一眼。
苗君儒微微一笑,他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他相信這個問題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得到答案。
朱連生接著說道,「我們三個人又累又餓,要是這樣的話,根本走不出去,因為出十八天梯那個洞口後,必須跳到冰冷湍急的水裡,順水飄出去。就在我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有幾個女野人尾隨著我們,想殺死我們,可是她們忘了我們手上還有槍,最後除三個逃脫外,我們打死兩個,還抓到了一個活的。我也想過進入那果王陵墓,一定還有別的通道,這些女野人一定知道,可惜我們說話她不懂,她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
苗山泉說道:「由於你們沒有東西吃,就把她給吃掉了。」
朱連生說道:「我這一輩子,什麼肉都吃過,就是沒有吃過人肉,女野人的肉吃起來,和猴子的肉差不多。我們三個人穿過那個洞,跳到冰冷的水中,飄了十幾里後,上岸的只有兩個人。」
陳先生好像想到了什麼,正要問,卻聽苗山泉叫道:「好了,到兵馬殭屍陣了!」
兵馬殭屍陣,這個名字其他人還是第一次聽到。
苗君儒見前面有個高大的牌坊,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個象牌坊一樣的建築物。這個建築物是用大塊的條形石搭建而成,底下是四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的直徑超過兩米。如此粗的石柱,在他見過的古代建築物中,都沒有見到過。在建築物上面的每一根條石上,密密麻麻排列著一顆顆人頭骷髏。
這種邪惡的建築,此前從來沒有人見過。
正中有一塊石板,上面刻著一副奇怪的圖案,初看有點象一副抽象的人頭畫,兩隻眼睛很大,鼻子和嘴巴都很小,整張臉上寬下窄,成倒三角形,人頭上似乎還戴著古代羌族人的某種飾物。這個圖案,苗君儒好像在那裡見過。當他來到建築物下面時,只看到那個人頭的一側。他想起來了,就在水晶洞的洞壁上,最後那個人臉部的圖案和這個圖案有些相似。
苗山泉帶頭從建築物的下面走了過去,路邊有幾具骸骨,被一兩支長矛釘在地上。
「都是我們的前輩,」苗山泉說道:「這條路原先有很多機關,都被我們破了!」
這條土路凹凸不平,顯然原先埋了不少機關。
苗山泉走到一具骨骸面前,蹲下身子,用手中的棍子將骸骨聚攏來,從苗君儒圍著下身的被子上撕下一塊布,蓋在骸骨上。
「走路的時候注意點,」苗山泉說道:「踩著坑子走!」
後面的人都跟著苗山泉走過的腳印踩著走。腳下的土地漸漸變成了墨黑色,兩邊的樹木也變了,變成很濃密的熱帶雨林。突然,大家感覺到自己如同被綠色包圍了,再一看旁邊的樹,每一片樹葉都呈現出一種怪異的綠色。
苗君儒用棍子朝一處突起的地方戳了一下,從路邊突然冒出一支長矛,斜著射了過去,落入草叢中。如果他剛才站在那地方的話,肯定被長矛刺中了。
這條路並不長,但前前後後至少有二十具以上的骸骨。在他們之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走過這條路。
「你們看,到了!」苗山泉說道。
大家停了下來,只見眼前是一大塊霧氣濛濛的空曠土地,空地上冒出的霧氣也是綠色的,陳先生和阿強情不自禁地用手捂著鼻子。
苗山泉看著那幾個人,說道:「要是中毒的話,早就中了,等不到現在。」
陳先生和阿強放開手。
大家望著那些霧氣,看不到一具骸骨,更別說殭屍了。
苗山泉摘下身上的弓,搭上箭,在箭頭上撒了一點松香,點燃。那箭燃燒著被射了出去。射出沒有多遠,似乎碰上了什麼東西,被擊落在地上。
前面肯定有東西,只是那些東西全都是隱形的,沒有人能夠看得見。苗君儒撿起一塊土塊扔了過去,也被無形的東西擊碎。
用什麼辦法使那些東西現形呢?
「那些殭屍在哪裡?」方剛問。
「就在你的面前,」苗山泉說道:「如果你再往前走十步的話,是怎麼死的,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苗山泉說的話絕不是聳人聽聞。方剛朝前面開了一槍,除了聽到槍聲外,沒有其他的異常動靜。有心丟一個手雷過去,但他的身上,只剩下兩顆了,要留著用。
「他們全身都是綠色,有這些綠色的霧氣罩著,很難看得到的。」
「全身都是綠色的人?」 苗君儒問道。
「是的,」苗山泉說道,「要等霧氣散了之後,我們才能夠看到他們,我們必須從他們中間想辦法衝過去。」
「為什麼不能從邊上走?」方剛問。
「這四邊都是機關,如果能從邊上走的話,就等不到現在了,」苗山泉指著右邊的一根樹上,說道:「你們看那裡!」
眾人看到右側的一根樹的樹杈上,掛著一具骸骨。
苗山泉說道,「他就是當年號稱天下第一神偷的時一手,他是梁山好漢鼓上蚤時遷的後人,他的輕功和開鎖的技術乃天下一絕,據說他有一年為了躲避官府的追蹤,逃到皇帝的皇宮裡面,躲了半年,出來的時候,還偷了不少好東西,有一副鳳冠,是從同治爺一位嬪妃的枕頭下偷來的。他仗著自己輕功好,想用飛索勾住樹枝,從樹上過去,我們看著他過了五棵樹,當過第六棵樹的時候,聽到他一聲慘叫,就掛在那裡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沒人敢過去拖屍體,這一掛就是幾十年哪!」
從樹上過去,最起碼比地上保險得多,天下第一神偷想出的辦法的確和別人不同,可惜最終也沒有逃得過大祭司的詛咒。
苗山泉說道,「就像那個九宮八卦陣一樣,我們必須想辦法找出這個兵馬殭屍陣的破綻,才能夠過去。」
「你當年是怎麼過去的?」朱連生問。
「我們剩下的八個人中,有一個人看出了這兵馬殭屍陣的破綻,就帶著我們過去了,」苗山泉說道:「他姓孫,據說手上有一本兵譜,是關於行軍布陣那方面的。」
「你是說奇門遁甲?」朱連生問。
「是的,你怎麼知道?」苗山泉問。
「古代行軍布陣方面的書籍不外乎孫子兵法和奇門遁甲,」朱連生說道:「孫子兵法講究的是計謀,而行軍布陣大都用奇門遁甲之術。」
「看來你對奇門遁甲之術有些研究,」苗山泉說道。
「奇門遁甲之術實在太玄妙,我也只是略懂一二而已,」朱連生說道。
苗君儒對奇門遁甲並不陌生,他在北京大學的圖書官里見到一位研究中國歷史的教授,那個人向他提起過,言語中對古代的奇門遁甲之術大為讚嘆,後來他找來了一本奇門遁甲的書籍看了一下,發覺是與易經和八卦有關的。「奇門遁甲」的含義就是由「奇」,「門」,「遁甲」三個概組成。「奇」就是乙,丙,丁三奇;「門」就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遁」是隱藏的意思,「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遁甲」是在十干中最為尊貴,它藏而不現,隱遁於六儀之下。「六儀」就是戊、己、庚、辛、壬、癸。隱遁原則是甲子同六戊、甲戌同六己、甲申同六庚、甲午同六辛、甲辰同六壬、甲寅同六癸。另外還配合蓬、任、沖、輔、英、芮、柱、心、禽九星。奇門遁的占測主要分為天、門、地三盤,象徵三才。天盤的九宮有九星,中盤的八宮(中宮寄二宮)布八門,地盤的八宮代表八個方位,靜止不動,同時天盤地盤上,每宮都分配著特定的奇(乙、丙、丁)儀(戊、己、庚、辛、壬、癸六儀)。這樣,根據具體時日,以六儀、三奇、八門、九星排局,以占測事物關係、性狀、動向、選擇吉時吉方,就構成了中國神秘文化中一個特有的門類——奇門遁甲。奇門遁甲八門中四吉四凶,其中休門、生門、景門、開門為吉門,傷門、杜門、死門、驚門為凶門。
奇門遁甲之術在民間的適用範圍極廣,許多算命和堪輿師,在一定程度上,都通曉奇門遁甲之術。
想到這裡,苗君儒記起了古德仁。古德仁雖是一個古董老闆,可是開口閉口都是風水地理,而且在解釋風水學的時候,總是一套一套的。如果中國開設一門研究風水地理的學科,古德仁一定是一個專家中的專家。
苗君儒對朱連生說道:「其實我們在過那個九宮八卦陣的時候,你已經用奇門遁甲之術的計算方式,算出了生門所在。」
朱連生點了點頭:「奇門遁甲之術比九宮八卦要複雜得多,時刻都在變化,一分鐘前是死門,說不定在一分鐘後,就是生門的所在。而且還要看這個陣的排式。」
霧氣漸漸稀薄了,大家的眼睛也變得越來越大,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支人數眾多的軍隊。最前面持長矛和盾牌的,是步兵,跟在步兵身後的,是長戈兵和藤甲兵,還有弓箭手,再往後是騎兵和戰車。
看著這支排列整齊的隊伍,苗君儒仿佛看到了當年那果王的軍隊,在馳騁疆場時的雄威。他知道面前的這支軍隊,只是那果王的眾多軍隊中的一個縮影。他大致數了一下,最前排一溜過去有一百多個人,照此計算,就他的眼睛所能夠看到的,足有四五千人。後面似乎沒有盡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這些人全都是毫無生命跡象的屍體,一動也不動,他們穿著的盔甲和皮膚,都是綠色的。這種詭異的綠色,比紅色更讓人害怕。
苗山泉彎弓搭箭,又一箭射了出去。大家見那箭射入兵馬陣後,一個長戈兵用長戈揮了一下,就將那支箭撥落在地。
屍體與屍體之間,有一條窄窄的通道。
苗君儒驚奇地發現,中間幾排的士兵,好像不停地換著位子。
那些殭屍變換位子,一定是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有機關控制。殭屍都是死人,可是動作比活人還迅速,如果從地上走過去的話,有可能觸發機關,遭到殭屍的攻擊。苗山泉射出的箭,是從空中飛過去的,被準確無誤地撥落,則是什麼原因呢?
「今天是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就是丁亥年壬子月戊寅日……」朱連生口中叨念著,拿出了三個金錢,往空中一拋,金錢落在地上,他低頭一看,驚道:「怎麼是離卦?」
「離卦又怎麼了?」苗君儒問。
「離卦乃是火卦,冬天水旺,水旺克火,火為水所克,乃下下之卦,大凶之兆,」朱連生說道。
「那你再來一次看看,」陳先生說道,「我就不相信還能丟出那樣來。」
「奇門遁甲的金錢落地之術,卜算之事一次為準,不可重複。」朱連生說著,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他將三個金錢撿起,空中念念有詞之後,往空中拋了出去。
那三個金錢落地,顯示仍是離卦,這下,大家的臉色都變了。
「卦氣的旺衰狀態與衰敗狀態是一個互相牽制,互相影響的消長過程。」朱連生說道,「東方為木,南方為火,中間為土,西方為金,北方為水。依離卦算來,這個陣的生門應該在南方,可現在是十二月,水克火。」
「哪一邊是南方?」陳先生問。
苗君儒拿出指北針看了一下,說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正南!」
他看到指北針裡面的指針不停的晃動,所指的方向也不同。他連忙大聲道:「不是,不是,這地方一定有很強的磁場,我的指北針沒有用了,我們所處的地方不一定是正南方。」
他朝天上和樹上看了一下,發覺平時那些在野外利用自然環境,來辨別方向的方法,在這裡都沒有用。無論哪個方向,樹葉都是一樣的濃密。而天坑內的光線,並不是直射的太陽光,是上面的雪峰將太陽光相互折射後產生的光源。
所以在天坑內,根本沒有辦法找到正確的方向。就算用奇門遁甲之術算出了生門所在的方位,也沒有辦法確定那個方位在哪裡。
如果這地方也有很強的磁場,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苗山泉射出的箭,被準確無誤地撥落的原因了。箭在空中飛行時,相對穩定的兵馬殭屍陣的磁場發生了一點變化,就是這一點變化,可以觸發機關,讓被機關控制的殭屍迅速做出反應,撥落射過來的箭。
如果想辦法打亂這裡的磁場,就可以破這個兵馬殭屍陣了。
苗山泉和朱連生都蹲在地上,用樹枝在地上計算著,過了好一會兒,他們都搖了搖頭。
苗山泉坐在地上,嘆氣道:「如果那個姓孫的還活著就好了。」
苗君儒說道:「我有辦法可以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