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心之旅

2024-09-26 14:12:27 作者: 吳學華

  當這邊的篝火燃起的時候,眾人驚奇的發現,在對面的山頭,竟也有幾堆篝火。難道對面的山頭上也有人?

  刀拉卡朝頭頂對面一塊凸起的巨石指指點點,苗君儒舉頭望去,見那塊黑色巨石在萬丈峭壁之上,朝前凌空而立,象一隻正欲越過溝壑的猛虎。

  在前進的道路上,三支紅色箭竿的羽箭並排插在路中間。那些山民見狀,嚇得不顧一切丟下東西就跑。刀拉卡的臉色鐵青,也要隨那些山民離開,被阿強死死拉住。

  馬隊在三天後到達了麗江。

  苗君儒以前來過這個美麗的地方,當時他就被這裡的山青水秀所吸引,在這裡前後停留了半年之久。這裡生活著納西、白、普米、藏、傈僳、彝、苗等十幾個民族,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和特色。特別是納西族的古樂,極具秦漢之風,卻具有本民族的精髓;還有東巴的象形文字,與漢族遠古的象形文字有相似之處,至今仍有族中的老者,用鐵筷子在火中燒紅後,於竹片上刻字,那些字的含義,與漢族的象形文字有很大的區別。他坐在火塘邊,在嚮導的幫忙下,向一個九旬的老者學了近二十天,才弄懂大部分東巴象形文字的含義。回去後,他寫了一篇關於東巴象形文字的論述,在國際上引起了轟動。之後不久,以美國為首的七個國家的考古專家,組成考古團,來到這個偏遠而又美麗古老的地方,挖掘東方少數民族的古老文化。

  據他所知,這一帶雖有不少用來祭祀祖先的地方,但是並沒有廟宇。

  在靠近巴東地區的山林中,他和嚮導被一群胸前露出奶子,腰以下用樹葉和獸皮遮住的女人擄走,帶到一個寨子裡,寨子裡都是一個個用茅草和泥土做成的矮小窩棚。他見過不少民族簡陋的建築,象簡陋到這樣的建築,還是第一次見到。整個寨子裡,看不到一個男性,全書女人和孩子,所使用的工具,也都原始得讓他吃驚。難道這裡的人還沒有進化到文明時代?這可是一個偉大的發現。

  在那裡,他領略到了遠古時期母性的粗曠和豪放,他的嚮導被四個身體健壯的女人折騰了一夜,第二天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而他,也遭到了兩個女人的蹂躪,其中一個看上去還是首領。

  兩天後,他和嚮導被那些女人抬出了山林,丟在山道上。(此事見懸疑考古探險——《苗疆蠱毒》)

  他第二次去雲南的時候,帶了幾個助手,想去尋找那個處於原始時代的民族,可惜原來的嚮導已經死了,他憑著記憶在那一帶地方搜尋,竟再也找不到了。

  

  當時苗君儒還以為自己所遇到的,是具有母系氏族特徵摩梭人的一個旁支,但是當他向當地人詢問時,當地人卻不認同,他們也知道在山林中有一群女蠻夷,常在外面抓男人進去配種。

  那一帶山林地域廣闊,若要一處處的去尋找,是不可能的,苗君儒只得放棄那一課題的研究。

  從麗江到阿達瑪,有一天的時間應該夠了。一行人暫時住了下來。

  陳先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個叫刀拉卡的彝族嚮導,刀拉卡看上去四十多歲,但真實年紀還不到三十歲。

  這裡的男性長年在外風吹日曬,用簡單的工具進行刀耕火種,皮膚黝黑,顯得很蒼老,看上去要比實際年紀大出許多。

  刀拉卡是個當地出色的獵手,對這一帶的山林都很熟悉。當苗君儒問到在阿達瑪附近有沒有古廟時,刀拉卡一個勁的搖頭:「這一百里之內,都沒有一個叫阿達瑪的地方。」

  「是不是圖上有錯?」陳先生問。

  苗君儒:「幾十年前,也許有,可能現在沒有了。我們必須要找一個八十歲以上的老人,才能問得到。」

  八十歲以上的老人雖不多,但也不難找,不到半天的時間,刀拉卡就帶著人找來了三個,其中的一個還是老土司。老土司的身邊還有一個管家,這個管家穿著漢人的服飾,躬身站在老土司的身邊,一副很虔誠的樣子。當苗君儒定睛望著那人的時候,見那人的臉上顯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神色來。

  老土司的雙眼已經瞎了,牙齒也已經落光,但他那一身與眾不同的打扮,顯示出他特殊的身份來,當苗君儒說出阿達瑪著三個字的時候,老土司的臉色頓時變了,含糊不清地說出一串沒有幾個人聽得懂的話來。

  苗君儒問刀拉卡:「他說什麼?」

  刀拉卡回答道:「他說阿達瑪是個被詛咒的地方,去的人沒有人能夠活著回來。」

  「問他阿達瑪在哪裡。」陳先生說。

  刀拉卡和老土司一番嘰里呱啦後,告訴陳先生道:「他說阿達瑪是個美麗的小村子,卻在幾十年前的一個晚上,全村人被殺,沒有一個人活下來,那地方一直沒有人去,好象在虎跳岩那邊。我以前打獵的時候,去過虎跳岩那邊,並沒有見到有什麼村子,更別說古廟。」

  虎跳岩就在金沙江虎跳峽的中段,地勢十分險峻。虎跳峽離麗江並不遠,在玉龍雪山與哈巴雪山之間,兩岸均如刀削斧砍,陡峭險絕。谷底狹窄,最窄處僅有幾十米。從江面到山頂高差達萬丈,舉頭只見一線天。

  若是尋找古墓的起點在那裡的話,倒是迎合盜墓天書中所畫。只是那地方的山道太崎嶇,不要說滿載貨物的馬匹,就是一個空著手的人,也不見得安全走得過,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雖是幾十里山路,卻也要走上兩三天。

  在刀拉卡的介紹中,苗君儒知道這個老土司,是這方圓幾百里內最有威信和土地最多的人,老土司唯一的兒子在十年前就死了,身邊只有一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送走那三個老人後,苗君儒見到另兩個人,其中一個四十多歲,叫蘇成,是一個生物學家,另一個三十歲左右,叫程雪天,是地質學家。

  苗君儒望著程雪天,在對方的臉上,找到了程鵬的影子。

  「原來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苗君儒教授,」程雪天笑著說:「我可常聽父親說起你!」

  苗君儒與程雪天禮節性的握了一下手,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那一抹怨恨。也許程鵬將他們之間的恩怨,已經告訴兒子了,對一個從小就使自己失去母愛的男人,除了恨,還有什麼呢?

  古仁德望了程雪天幾眼,轉向苗君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並不說話。

  「雲南是個好地方呀!」蘇成說道:「這裡陽光雨水充足,低緯度但是地勢高,山形地貌奇特,有很多奇花異草,許多植物都是我們認為已經在地球上消失了的,」他望著程雪天說道:「你是第一次來吧,可要好好研究一下,這裡有很多喀斯特地形和地下溶洞,都是世界獨一無二的,千萬不要放過。」

  「陳先生請你們來,是幫助你們研究的?」苗君儒問。

  「是呀!難道你不是嗎?」蘇成笑道:「只是他們叫我們來的方法有些欠妥,跟劫持一樣,我開始還以為遭遇匪徒了呢!」

  原來這兩個人也是這麼被「請」來的,苗君儒啞然失笑。

  貨物太多,如果請山民背的話,太勞師動眾,陳先生問過刀拉卡關於山路的情況後,決定還是以馬馱為主,另外雇了十幾個山民。

  當晚,古仁德來到苗君儒的房間,說道:「我剛剛用梅花異數為我們此行卜了一卦,你猜怎麼了?」

  「乃大凶之兆!」苗君儒合上正在看的盜墓天書,說道。

  「你怎麼猜到了?」古仁德微微一驚。

  「從你臉上的神色已經看出來了,」苗君儒低聲道:「你們早就得到了這本書,為什麼不組織人手尋找古墓呢?」

  古仁德並不回答,顯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來,說道:「你有沒有仔細看這本書最後那一頁?」

  苗君儒說道:「最後那些內容是馬大元加上去的,好象並沒有寫完,我仔細看過,發現有被撕過的痕跡,至少有兩頁紙被撕掉了。」

  「知道就好,」古仁德說道,轉身出了門。

  苗君儒望著古仁德的背影,竟猜不透對方的真正來意。

  第二天一大早,苗君儒得到消息,古仁德昨天晚上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在他住過的房間裡,有一大灘鮮血,床上用血寫著幾個字:死亡將伴隨著你們。

  還是那一句話。

  那些當兵的,天生不信邪,倒也不覺得什麼。可是陳先生手下那些穿黑色西服的人,大多數人的臉色都變了。

  苗君儒看到那個假冒馬福生的人,在人群中走來走去,似乎在找什麼。

  萬連長行事乾淨利索,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一聲令下,一百多號人的隊伍緩緩開始前行。

  刀拉卡和萬連長各騎著一匹走在隊伍的前面,陳先生被阿強等黑色西服的圍著,走在中間,苗君儒等三個專家,在六七士兵的護送下,緊跟著陳先生。

  離開麗江古城,他們沿江往北而行。沿途的美麗景色,吸引了很多人,他們的臉上蕩漾著興奮,暫時忘卻了血字帶來的陰霾。

  ×××××××××××××××××××××××××××××××××××××××

  行出十幾里,馬隊上了山道。

  山道寬不過兩尺,是山民用柴刀日經月累地在陡峭的山壁上砍出來的,一邊靠峭壁一邊臨江。嶇蜒向上,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夠騎馬,行不了多久,便無法再騎了,一個個下馬牽著韁繩,慢慢地在山道上走了。

  山道很陡,有的地方坡度超過六十度,那些馬前扯後拉,才勉強爬上去。行了整整一天,不超過十里山路。

  日落時分,馬隊來到一處較為平緩的地方。再往上,坡度更陡,山道更險。很多人都累壞了,躺在地上不願起身。

  突然,一個躺在石頭邊上的黑衣男人跳起來,右手捂著脖子,踉蹌著往前奔,神色恍惚,幾個人去拉,都沒有拉得住,眼看著他失足掉下懸崖。

  刀拉卡來到那個士兵剛才躺過的地方,翻開石頭,見一個形狀怪異,有些象蚰蜒的蟲子,迅速鑽進了石縫之中。

  「快,把我帶來的萬金油每人分一盒!」蘇成叫道。

  早有士兵從馬背上搬下了幾個麻包,打開,拿出裡面的東西分發。有兩包是粉狀的硫磺,幾個士兵將硫磺沿眾人休息的地方撒過去。

  在這種地方,蛇蟲蚊蟻特別多,很多都是帶有劇毒的。硫磺可是好東西,既防蟲又防蛇。苗君儒找了一個袋子,裝了一些硫磺備用。他以前有一次宿營在外面的時候,半夜感覺身邊涼涼的,用手一抓竟是一條蛇,還好他的動作快,沒有被咬到。

  當這邊的篝火燃起的時候,眾人驚奇的發現,在對面的山頭,竟也有幾堆篝火。難道對面的山頭上也有人?

  陳先生找來刀拉卡,刀拉卡回答說,經常有很多山民在山裡過夜,並不足為奇。也許對面的人,只是一些合夥打獵的山民。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從幾個黑色西服男人驚恐的神色上,苗君儒知道又發生了事情,果然,幾個士兵從一頂靠岩石下面的帳篷中抬出了幾具屍體。

  蘇成在檢查了那幾具屍體的時候,連說怪事。

  苗君儒在人群中看到那個矮小而又猥瑣的身影,那人正在低頭整理自己的東西,仿佛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

  埋了那幾具屍體後,隊伍沿山道繼續往上走,越往上就越陡,有的地方不過尺把寬。

  苗君儒看著頭頂高聳入雲的峭壁,知道進入虎跳峽了。原本水流平緩的江水,流到這裡後,由於江面變窄,落差變大,江水順勢而下,咆哮起來。整個山谷都迴蕩著江水的轟鳴聲。

  蘇成走在苗君儒的身後,說道:「他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痕,苗教授,你見多識廣,能夠猜到那幾個人是怎麼死的嗎?」

  「按照這邊山民的說法,是被山魈吸了陽氣,」苗君儒說道:「我以前在這邊的時候,也聽說過這種事情。」

  蘇成笑道:「那些只是無知山民的說法,從科學上,有什麼辦法解釋嗎?」

  「其實你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敢肯定而已,」苗君儒說道,「我說的沒有錯吧?」

  蘇成笑了一下,說道:「他們幾個人死狀安詳,但是眼睛充血暴吐,面色青紫,是窒息死亡的,我看了一下他們睡覺的地方,覺得很不可思議,那是靠近岩石的地方,不可能有這種現象的呀!」

  「再往後,有更奇怪的現象會發生,你可以慢慢尋找答案。」苗君儒笑道,「陳先生請你來,不就是要你研究的嗎?」

  「能夠告訴我,我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蘇成問。

  「我也不知道,你要想知道的話,就去問陳先生。」苗君儒說道,「和你一樣,我也是被他們請來的。」

  進入峽谷後,頭頂一線天,光線也暗了許多。兩邊峭壁對立,仿佛隨時會壓下來,江水的轟鳴聲在峽谷間迴響,聲勢分外奪人。在一處拐彎的地方,一匹馱著貨物的馬匹連那個牽著韁繩的士兵,一同墜入了深深的谷底。

  眾人原本懸著的心頓時緊緊揪了起來,連呼吸都變得短暫和急促。

  下午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雨,使山道變得滑溜。每走一步路都小心萬分,不時有人連著馬摔下去,慘叫聲在谷中迴蕩,很快便被江水的轟鳴聲所掩蓋。

  這雨來得快也去得快,很多人都被打濕了,被峽谷內的山風一吹,頓覺寒冷刺骨。

  往前走了一陣,山勢一變,越發狹窄起來,寬不過十長,對面的峭壁仿佛觸手可及。苗君儒看到右側的峭壁上,好象被巨斧凌空砍出了一條身不見底的溝壑,下面隱約傳來流水聲。這是一條金沙江的支流,來自玉龍雪山,河水在這裡與金沙江匯集。

  刀拉卡朝頭頂對面一塊凸起的巨石指指點點,苗君儒舉頭望去,見那塊黑色巨石在萬丈峭壁之上,朝前凌空而立,象一隻正欲越過溝壑的猛虎。

  看到了虎跳石,離阿達瑪應該沒有多遠了。

  刀拉卡說道:「前面就到魔鬼花叢了。」

  過了虎跳岩,山道順勢向上,拐過一處埡口,眼前頓時一亮。這是一大塊山勢較為平緩的山坡,坡上開滿各色鮮花,香氣怡人。遠遠地,可隱約看見已上雪線的玉龍雪山主峰——扇子陡。只見周圍的山脊上的雪線呈南北狀,如同一條迴旋盤舞的玉龍,玉龍雪山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在夕陽的映射下,山嵐間雲蒸霧涌,玉龍乍隱乍現,群峰像被玉液清洗過一樣,晶瑩的雪光耀目晃眼。看得眾人眼睛發直,幾乎都呆了。

  那些山民把一種草藥在手裡揉碎,將汁水抹在鼻子下,放下身上的貨物,朝雪山跪拜起來。

  苗君儒見走在他後面的假馬福生,拿出了一瓶萬金油,往鼻子下面抹了點。蘇成看到不少人去採摘那些花草,想要制止的時候,已經遲了。有幾個士兵的身體已經軟癱在了花叢間。

  苗君儒覺得頭有點暈暈的,忙在鼻子下面抹了一點萬金油,神智立刻清醒了許多。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在鼻子下面抹萬金油。

  蘇成對大家大聲道:「這些花裡面那種最漂亮的,叫蔓蓮,散發的香氣裡帶有神經性的毒素!大家用毛巾捂著鼻子,千萬不要聞!」

  刀拉卡領著大家繼續往前走,說是只要過了這一帶的魔鬼花叢,就沒有事了。

  幾個士兵用毛巾捂著鼻子,將那幾個暈過去的人抬了出來。阿強則帶了幾個士兵,在隊伍的最後,不知道往地上埋什麼東西。

  往前翻了一道山坡,見是一大塊綠油油的草地。不用人吩咐,那些士兵已經有條不紊地安營紮寨了。

  蘇成被請去處理那些暈過去的人,生物學家有時候比醫生還要管用。

  苗君儒看到陳先生把蘇成請到帳篷里,兩人不知道談些什麼。趁著天色還看得見,程雪天拿出了一些儀器,對著遠近的山峰量來量去。那個叫馬福生的老頭子,與一些士兵在剛升起的篝火旁聊天。

  突然,從下面傳來幾聲劇響,陳先生從帳篷里衝出來,望著下面騰起的煙霧,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苗君儒瞬間明白過來,原來阿強在路上埋的東西,是地雷。陳先生一定猜到有人在後面跟著他們,而且人數還不少,才要阿強那麼做。難道那些跟來的人,是從千里之外跟蹤來的?

  當天晚上,負責警戒的士兵比往常多了兩倍。

  但是次日早上,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意外,十幾個士兵冰涼的屍體被人從帳篷中抬出,一字排開擺在眾人的面前。

  在前進的道路上,三支紅色箭竿的羽箭並排插在路中間。那些山民見狀,嚇得不顧一切丟下東西就跑。刀拉卡的臉色鐵青,也要隨那些山民離開,被阿強死死拉住。

  「那是什麼意思?」陳先生指著道路上的三支紅色箭竿問。他穿了一身不帶軍銜的軍裝,腰間圍了一圈子彈帶,斜插著兩支左輪手槍。

  「那是魔鬼的詛咒,」刀拉卡說道:「每一個看到詛咒的人,如果不趕快離開的話,會死得很慘的。」

  一個士兵上前,伸手拔掉那三支紅色箭竿,他的手好象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回頭剛走了幾步,突然大聲尖叫起來,眼睛驚恐地盯著手背。眾人見他手背上的皮膚下面,凸起一條條的東西,不斷蠕動著,好象有許多蟲子順著手臂往上爬。

  「萬蟲蠱!」刀拉卡忙抽出腰刀,一刀將那士兵的手臂砍斷。那個士兵大叫一聲,暈死過去。幾個人同時上前,抬走那士兵到一旁包紮。

  只見落在地上的那截斷臂,頃刻之間萎縮下去,一隻只黃色的蟲子鑽破皮膚,迅速鑽入地下,而那截斷臂,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血肉全被蟲子吃光了。若不是刀拉卡的動作快,那個士兵此刻只怕變成一具皮包著骨頭的屍體了。人要是這麼死法,確實很恐怖。

  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一層灰色,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恐懼,全都寫在了臉上。

  「事情成功後,每人加300大洋,人死了的,加500大洋給家人,」陳先生大聲道:「我們只要小心點就沒事!」

  陳先生的巨額獎賞,好歹使眾人的臉上緩回了一絲血色。

  2000大洋的代價,使刀拉卡勉強答應將眾人帶到阿達瑪。

  接下來要走的山路,都是在懸崖上鑿出來的,幾乎攀著岩走,身下就是萬丈深淵,幾個膽小的人,腿都已經開始發抖了。馬匹根本不能走,沒有辦法,陳先生只得命人將一些緊要的東西先帶上,其餘的東西和馬匹暫時留在這裡,派幾個士兵看守,將那些受寒打擺子的人也留了下來。

  苗君儒望著身後的人,想著盜墓天書上的警告,隊伍還沒有到達阿達瑪,就死傷這麼多人,要是真正找到那果王的陵墓,還會剩下多少人呢?當年的那十二個人,是怎麼走過去的?

  那個叫阿達瑪的村子,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村子裡的人,和那果王的陵墓,究竟有多少關係?幾十年前,是什麼人殺了整個村子裡的人,那些人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那個假馬福生經過苗君儒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你都看到了!」

  「我看到了什麼?」苗君儒問。

  「恐怖!」假馬福生丟下了這兩個字。

  ×××××××××××××××××××××××××××××××××××××××

  沿著這條深不見底的深淵,眾人在岩壁上攀著,一步步的前進,山谷中的風很大,大家腳下打著忽悠,誰都不敢大意。儘管如此,仍有不少人一不溜神,腳下一滑,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喊出,身子就「嗖」的一下墜了下去。

  攀過了兩三里長的岩壁,就聽到了巨大的轟響聲。沒有多久,映入眾人眼帘的是一道明晃晃的白練。

  是瀑布。

  一道水流從高高的山崖上落下,轟響聲是從下面傳上來的,震得人耳膜發疼。

  現在並不是雪化的季節,在這高山之上,居然還有這麼大的水流。

  攀上一道極陡的山崖後,苗君儒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所站之處是一塊很平的山地,瀑布之上還有一道瀑布,從山上落下,雖然落差並不大,但是氣勢磅礴,宛如一塊巨大的白布掛在半空中,水流飛舞,濺起的小水珠在空氣中四下飛散,半空中,有一條絢麗的彩虹,與遠處的雪峰相映,使眾人的目光逐漸迷離起來。站不了多久,身上就被瀑布激起的水霧淋濕了。

  山地上,有一些很矮的樹叢。按道理,山上大多是參天的大樹,象這種很矮的樹叢,是很少見的。

  蘇成蹲在樹叢中,采出一株小植物,對苗君儒叫道:「這就是恐龍稱霸地球的侏羅紀時代生存過的蕨類植物——瑪歌草,美國的生物學家在非洲找到過它的蹤跡,想不到我國的南方也有這種植物,全草均可藥用,治瘡毒和毒蛇咬傷,有驚人的效果。這種草在國際上的醫用價值相當高。」

  苗君儒對蘇成的介紹並不太感興趣,他已經在樹叢中,看到幾塊壘成的石頭,而這些石頭上,也有人工雕琢過的痕跡。將村子建在瀑布的旁邊,這種現象在雲南這地方並不多見,一旦山洪爆發,後果不堪想像。

  他從包中取出一把小鏟,鏟起了一些泥土,見紅色的泥土中有許多黑色的小塊木炭。

  不錯,阿達瑪應該就在那些樹叢中。

  阿達瑪找到了,可是古廟呢?

  苗君儒翻開盜墓天書,認真辨認著著上面的記述。

  陳先生走過來,問道:「怎麼樣,看出了什麼名堂沒有?」

  「我們必須要找到古廟!」苗君儒放眼望去,要想在這叢林之中尋找一個消失多年的古廟,談何容易。

  陳先生對阿強說道:「你去告訴方剛,要他的人馬上展開搜索,一定要找到那個古廟,千萬記著,要注意安全,必要的時候,穿上我們帶來的防護服。」

  阿強說道:「我們帶來的防護服都已經留在下面了,就帶了一些隨身的東西。」

  「叫他手下的人看著辦,」陳先生說道,阿強剛要離開,他又說道:「慢著!」

  大家見程雪天從兩個箱子裡拿出了一些工具,開始支起架來。在下面的時候,他寧可把其他的東西丟掉,就是要帶上這兩個箱子。方剛安排了兩個體格健壯的士兵,專門為他背東西。

  陳先生來到程雪天的身邊,他當初把程雪天劫來,就是看中對方先進的美國科技。

  程雪天打開了儀器,開始利用聲波搜索。這台聲波定位儀,是美國的最新產品,可以探測地下二十米深的地方。

  刀拉卡對陳先生說道:「這裡就是阿達瑪了,你答應給我的錢呢?」

  陳先生對阿強說道:「你給他吧!」

  阿強對刀拉卡說道:「我們到一邊去,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是關於這條深溝的。」

  兩人並肩走著,來到瀑布邊,望著那水流向下衝去,聲勢駭人。阿強似乎要說話,卻突然抽出一啊匕首,趁刀拉卡不注意,插進了刀拉卡的腰間,隨即用力踢了一腳,將刀拉卡踢入奔騰而下的水流中。

  苗君儒看到這一幕,心中暗驚,臉上並不動聲色,他慢慢走到瀑布落下的水潭邊,看著下面的水流,片刻後,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上面流下來的水並不大,但是從水潭中往下流出去的水,卻比上面下來的多出許多,這水潭下面,肯定有一條暗河。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上面的那副圖顯示,幾個人舉火把前進。古廟的入口會不會就在水潭裡呢?

  他合上書,回身看了一下周圍的山勢,見叢林右測的上方的崖壁上,明顯凹進去一大塊,青色的岩石上似乎有幾個字,距離太遠,看得不清楚。

  他返身從包中取出高倍望遠鏡,對著那處崖壁望去,見崖壁的岩石上寫著幾個紅色的字跡,雖然模糊,但是卻可以看得清,是象形文字,意思和前面見過的那些血字一樣:死亡將永遠伴隨著你們!

  這是大祭司的詛咒,兩千年前就刻在崖壁上的。苗君儒激動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這裡,離那果王朝越來越近了。

  遠處傳來槍聲,一定是留在那裡的人跟另一幫人接上火了。大家朝槍響的地方望了望,繼續手頭的工作,仿佛搶聲與他們毫無關係。

  程雪天指著遠處崖壁的下方對陳先生說道:「那裡有一個空洞,派人去看看!」

  方剛一揮手,兩個手持長竿的士兵走在前面,不住用長竿敲打兩邊的樹叢,十幾個士兵緊隨其後,用馬刀迅速砍出一條筆直的通道來。

  有先進的設備就是不一樣,不用大費周章去尋找。

  苗君儒隨著眾人來到崖壁下,見這裡有一處用石頭壘成的台子,共有三層,每層高出地面尺許,最上一層是用方方正正的石頭拼起來的,非常平整。

  這是一處祭台,並非古廟。

  站在祭台上,苗君儒看到祭台後方的草叢中,有一排青色石板鋪就的小道,一直延伸到崖壁下。而崖壁最下面靠近地面的地方,岩石的顏色與別的地方不同,呈紅褐色。旁邊的樹叢中,有幾塊斷裂的巨大岩石,岩石是經過人工雕刻的,若將幾塊拼在一起,依稀可以看出原來的模樣,是人首獸身的猛獸。

  程雪天望了苗君儒一眼,得意之色溢於言表,對那處紅褐色的岩石大聲說道:「就在這塊岩石的後面,有一個很大的空洞。」

  早有士兵拿來了工具和炸藥。

  「慢著!」苗君儒來到紅褐色岩石的面前,阻止了那些士兵的鹵莽。在考古的過程中,最忌用炸藥。炸藥爆炸時產生的力量,具有極大的破壞。那些歷經多年歲月的古建築,很大程度上都已經腐蝕了,若遇到強烈的震盪波,會倒塌下來,將裡面的東西壓壞。而且這裡地處高山的雪線之下,雖是冬季,但也無法排除引發雪崩的可能性。無論出現哪一種情況,都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他取出一個小錘子,輕輕的在崖壁上敲著,裡面傳來「嗵嗵」的聲音。這岩石的後面,的確有一個很大的空間。

  將古廟建在天然形成的溶洞之中,倒也符合古代羌族人的建築風格。

  「千萬不要用炸藥,」苗君儒對陳先生道,「這個洞口是後人封住的,並不厚,用工具慢慢撬開就行。」

  陳先生見天色不早,大聲道:「先留一個班的人挖洞,其餘的人就地紮營。」

  苗君儒見那個假馬福生望著崖壁,神色有些興奮。他走上前,低聲問,「你認為古廟就在岩石的後面嗎?」

  假馬福生並不回答,用一種怪怪的眼光望著苗君儒,良久,才說道:「當年他們就是從這裡起步的。」

  苗君儒道:「找到古廟,接下來就是要過十八天梯了,你認為我們能夠過得去嗎?那可是鬼門關。」

  「盜墓天書在你的手上,過不過得去,就看你的你了。」假馬福生說完後走開了。

  苗君儒站在旁邊,看著那些士兵用工兵鏟在挖。那地方和岩石一樣硬,一鏟下去,只落下指甲蓋大的石片下來。用鋼釺連捅幾下,上面只留下幾個白印。

  他撿起一塊落下的石片,認出這是古代墓葬用的封土手法,就是用熬成的糯米粥,拌上石灰和泥土。這種封泥一旦幹了之後,比岩石還硬,而且雨水不透,具有很好的防潮效果。但是這種方法只在漢族人的古代墓葬中才會出現,羌族人怎麼知道用的呢?

  苗君儒用手拍了一下額頭,他怎麼忘了在幾十年前,有十二個人進去過。可能是他們退出後,擔心後人前來尋找,才用這些封泥將洞口封住。

  據馬大元在盜墓天書後面的記載,並沒有寫出來後封泥一事,他們進去是十二個人,回來才兩個人,而且有一個已經雙眼失明,在那種情況下,他們應該是儘快離開,而不可能留下來將洞口封上泥。要知道,使用這種方法的時候,既費力也費時,在糯米熬製的過程中,要不斷攪動,加上石灰和泥土後,必須一次性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洞口封住,否則糯米粥干硬,就沒有辦法用了。絕對不能夠分兩次,那樣的話,前次封泥與後次封泥會有無法粘合的裂縫,久而久之,封泥會自動裂開。

  封泥既然不是馬大元封上的,那會是什麼人呢?

  莫非有人在他們十二個人進去之後,在外面用這種方法將洞口封上?那些人又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那麼做?

  對付這樣的封泥,苗君儒有的是經驗,他制止住了那些胡亂敲打的士兵,說道:「你們去找東西,到水潭中取些水來。」

  水很快取來了,苗君儒拿出一點硫磺,慢慢丟到水裡,只見水面上升起一些泡沫,空氣中頓時瀰漫著一股很難聞的氣味。

  硫磺遇水後產生化學反應,在這高海拔地區,極易生成硫酸。

  「用工具將這種水潑在上面,記著千萬不要碰在人的身上,」苗君儒說道。封泥是鹼性的,用這種酸性極強的水潑上去後,酸鹼融合,封泥也就失去了其堅硬的特性,被這種酸性極強的水所分解。

  果然,這種水潑上去後,再用工具一撬,泥土大塊大塊的落下來。

  天色漸漸暗下來,士兵們已經升起了篝火。遠處的雪峰也只剩下一個個白白的影子,如果月亮升起的話,在雪的映照下,夜晚倒是不黑。

  程雪天站在儀器的旁邊,仔細聽著儀器裡面的聲音。這種儀器是剛發明沒有多久的,利用聲波的返回聲音,來確定收到的信息。

  蘇成的手上拿著幾株采來的植物,來到程雪天的身邊,聽到儀器里發出「吱吱」的聲音,說道:「要是能夠加上一個象電影一樣的東西,讓人看到岩石後面的狀況,那該有多好。」

  陳先生站在石台上,看著那些士兵刨掉洞口的封泥。

  一個士兵舉著工兵鏟,用力一鏟,剷頭突然往裡陷了進去,露出一個窄窄的洞口來,他高興得大叫:「挖通了,挖通了!」

  一股黑霧從洞內噴出來,當頭罩向剛才還在叫著的那士兵,那士兵丟掉手中的工兵鏟,雙手捂著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後死去。其餘士兵見狀,嚇得直往後退。

  死去的那士兵面色青紫,七竅流血,顯是中了劇毒所致。劇毒性的氣體,這在墓穴中並不少見,但是墓穴必須在不透風的情況下,且必須幾百乃至上千年的歷史,才會產生這樣的毒霧。而眼前的這洞口,在幾十年前就有人進去過。幾十年的時間,就能夠產生這樣的劇毒的氣體,確實令人匪夷所思。苗君儒望向洞口,見黑舞不斷從裡面湧出,只是顏色淡了許多,還好外面的山風很大,很快就吹散了。

  「繼續挖,把洞口加大!」苗君儒大聲叫:「不要碰到那些黑霧。」

  必須把洞口加大,讓黑霧儘快流出來。苗君儒以前考古,採用挖洞的方式進入墓穴時,都會在挖通後,讓裡面有毒的氣體散發完,才能夠進入。

  那些士兵面露懼色,不敢上前。

  苗君儒也不敢輕易上前,找了一根長繩子,牢牢綁住一把鎬頭。有幾個膽大的士兵,在方剛的帶動下,照著苗君儒使用的方法綁好了幾把鎬頭,接著用毛巾沾了水,捂著鼻子,一邊用那種酸性水往前潑,一邊將鎬頭扔向那個洞口。

  終於,有一把鎬頭扔進了那個洞口,眾人扯住了繩子,用力一拉,「嘩啦」一下,塌下一大片泥土,洞口登時大了許多,完全可以容一個人進入。

  大家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只聽得「轟」的一聲,洞口的封泥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裡面推倒,整個向前倒塌下來,隨之而來的,洞口出現一個黑呼呼的巨大黑影。那黑影的速度極快,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離洞口最近的一個士兵已經沒有了蹤跡。

  苗君儒站在離洞口幾十米的地方,已經聞到了從裡面冒出來的那股極臭的腥氣。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