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024-09-26 14:01:59 作者: 許開禎

  陳志安並沒躲在別處,他在東江還有一處辦公地點。

  東江市的常委還有副市長,

  除市委市政府里有自己的辦公室外,還在外面賓館或飯店擁有另一處辦公地址。沒辦法,級別到了一定程度,就怕別人打擾,可現在你不想被別人打擾,那是句空話。親朋好友可以避得開,下級也可以避得開,但上訪對象呢,避不開吧,他們見縫插針,哪兒不能鑽偏往哪兒鑽,哪兒敏感就往哪兒湊,干擾得領導們連工都辦不成,只好多找幾處辦公室,這兒被堵住了,就往那兒挪。都是為了革命工作,再多幾處也能理解。

  柳彬打完電話的第二天,

  陳志安正在位於安平區的長安大飯店內處理公務,桌頭的電話猛然叫響,這個電話柳彬絕不可能知道,曹辛娜更不可能知道。陳志安放心地接起電話,裡面傳來妻子胡玥的聲音:「老陳,你快回家,家裡出事了。」

  「什麼事?」妻子胡玥雖是知道這個電話,但平日很少打,除非有十萬火急的事,陳志安心裡一驚,失聲問道。

  「電話里不方便說,你快回來吧。」

  陳志安擱下電話,就往外走,邊走邊掏手機,想打給司機。號拔一半,突然止住了,有些事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就連司機也不行。他強迫自己放慢腳步,裝作去開會或視察工作的樣子,不慌不忙地下樓。出了貴賓樓,陳志安掃了一眼飯店院子。今天這兒正好召開一個會議,里里外外都是政府的人,陳志安掏出手機,故意放耳朵邊,嘴裡哼哼哈哈說著話,朝大門外走去。迎面走來兩個人,老早停住步子,恭恭敬敬等著跟他打招呼,陳志安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這樣。又有一位女同志走過來,像是檔案局副局長,臉若桃花般地打遠處就向他盛開一團粉笑,陳志安報以微笑,也僅僅是微笑了一下,就又回復了威嚴。

  等出了飯店大門,陳志安再也不敢磨蹭,伸手攔了一輛的,就往家趕。

  妻子胡玥坐在沙發上,面如白紙。陳志安連問幾聲,出了什麼事,胡玥嘴唇抖著,卻說不出話。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到底怎麼了?」陳志安鞋也顧不上換,幾步來到妻子面前,扶住她的肩頭問。

  胡玥先是抖著身子,臉色白一陣青一陣,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陳志安正要安慰妻子,胡玥猛地抱住他,哇一聲就哭開了。

  胡玥是一家幼兒園的老師,兩個月前離開了崗位,算是提前退休吧。她心臟不太好,又患有風濕性關節炎,一到冬天,兩條腿痛得著不了地。病是在生兒子小剛時落下的,那時他們都在鄉下,陳志安在老家八里營一所中學任教,胡玥在更偏僻的一所鄉村小學當老師。那時候條件真是苦啊,兩個人的父母都在農村,兩大家子人,都需要他們照顧。

  每月開了工資,等把兩家老人的生活安排好,就沒幾個了。

  陳志安的母親又患有全身瀰漫性肌肉萎縮,農田地里啥活也幹不成,一年四季都在求醫問藥。生小剛時,陳志安不在胡玥身邊,他被縣上抽去搞社教。等社教搞一段落,回到家中,就發現家裡添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但同時也發現,妻子胡玥的身體有了毛病。後來才知道,鄉衛生院條件太差,大冬天的,窗戶玻璃都沒,只糊了一層報紙。小剛出生的那段日子,正好又遇上一股寒流,病就這麼落下了。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眼下,他們的日子算是蒸蒸日上。

  陳志安把妻子攬在懷裡,呵護道:「別怕,不管啥事,有我呢。」

  胡玥哭了一會,抬起頭,聲音打著哆說:「你罵我吧,是我讓他們進來的。」

  「他們?」陳志安越發糊塗。

  等妻子哽咽著嗓子把事情說清楚時,陳志安猛就發了火:「我說了多少遍,我不在家的時候,誰摁門鈴都不能開,你怎麼就記不住!」

  胡玥蒼白著臉,捂住鼻子,原又哽咽起來。

  陳志安家來了客人!

  胡玥說,客人叫門的時候,說是從老家八里營來的,胡玥好久沒見到老家八里營的人了,一聽老家來了人,當下喜的,就把陳志安叮囑過的話給忘了。客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出頭,寸頭,人長得很精明。女的看不出年齡,怎麼看都像電視裡的明星。胡玥心裡疑惑,感覺他們不像是老家八里營的。可男的硬說是,還報出老家幾個人名來,說他家就在水灣邊上,胡玥將信將疑地問他們找老陳做什麼?男的笑說:「也沒什麼,我要去廣州,順道過來跟三表叔問個好。」

  「三表叔?」胡玥狐疑地盯住男子,她好像記不起來,老家何時有這麼一個表侄?

  男子呵呵一笑:「我爸是何老么,我自小出了門,你不記得的。」

  胡玥長長舒了口氣,何老么這名,她聽過。

  當年公公挨批鬥,聽說就是何老么暗中護的他,於是就放心地跟他們寒喧起來。胡玥跟何表侄說話的時候,女子矜持地坐著,顯得很規矩。胡玥心裡就想,這女子雖說穿戴打扮有點那個,人倒還是蠻本分的。

  後來女子接了個電話,說接她的車到了,要告辭。

  胡玥也沒挽留,送客時發現,他們把一個紙箱拉下了,胡玥非要讓他們拿走,何表侄說:「這是我爸專程讓我給表叔捎來的,兩隻燻烤好的長毛兔,還有核桃仁。我爸現在是種養加工一條龍,他讓表叔有空一定回老家看看,老家現在變化大著哩。」

  一聽是土特產,又是何老么特意捎來的,胡玥沒再堅持,等送走客人回到家中,打開一看,胡玥就傻了眼。

  陳志安也傻了眼!

  一個看似極普通的紙箱,裡面卻裝著二十沓百元大鈔,還有五萬美金,旁邊一精美的包裝盒,打開一看,是一塊勞力士金表。

  陳志安被這特殊的禮物嚇住了。

  是誰呢,這麼大膽?

  陳志安將目光對住妻子胡玥,想從妻子臉上看出什麼。

  可胡玥臉上除了恐懼,什麼也沒有。

  胡玥是真害怕,她怎能不害怕呢?剛剛過去的那場風暴,震動了東江,更是震動了她們這些官太太。那些個日子,市委、政府兩大班子天天有人被帶走,他們的家屬,也時不時地被叫去。胡玥提心弔膽,生怕同樣的厄運降臨到他們這個家,降臨到自己頭上。

  她不止一次問丈夫:「你沒什麼事吧?」丈夫沉默著不回答,胡玥心裡,就不知是什麼滋味了。整整六個月,她吃不香,睡不穩,身體消瘦下去十幾斤。家裡電話一響,她就毛骨悚然,真怕是從紀律或反貪部門打來的。那種煎熬,遠比沒錢的日子更折磨人。那些個日子,胡玥反覆想到的,就是「錢」這個字。她親眼望見,紀檢部門的同志從對門周副書記家搜出來四皮箱錢,怕是有幾百萬吧。天,那麼多的錢,居然就放在家裡,聽說周副書記把餐廳跟客廳的隔牆掏空了,裡面全是錢。

  再後來,周副書記的妻子被帶走,她在銀行工作,平日生活很儉樸,買菜挑便宜的,穿衣服也挑便宜的。

  胡玥跟她一起住了三年,從沒見過她有什麼奢侈。

  有次老周老家送來兩隻長毛兔,她還拿給胡玥一隻,說老周高血脂,不能多吃肉,老家人自己養的兔子,糟了可惜。胡玥就想,她也跟自己一樣,都是從苦日子過來的,知道生活的難處。等從她家搬出那麼多錢時,胡玥就傻得不知該怎麼想了。聽辦案人員說,那些錢怎麼送來,就怎麼藏進了牆裡,怕是老周兩口子,數都沒數。

  說出來不怕別人笑話,老周妻子被帶走後,胡玥天天躲在家裡,她把家裡所有能搜的地方都搜遍了,生怕陳志安也學老周,把錢藏在她不知道的某個角落。

  後來她拿個小錘,挨著砸自家的牆,聽聽裡面到底是空的還是實的?就這麼著,她熬過了那段非常難熬的日子,直到風暴結束,直到上級召開全市幹部大會,通報「陳楊大案」的查處情況,她的心,才算穩當。

  有了這麼一場經歷,胡玥還敢指望別人給她家送禮?

  胡玥不是不喜歡錢,喜歡得很,

  尤其想到老家那些急需錢的親人還有鄉親,就恨不得自己有花不完的錢,扎紮實實幫他們一把。

  但這錢要來路正啊,來路不正的錢,拿了能睡著?

  對門老周進去了,老周愛人也進去了,她判了五年。

  老周的老母親又回了鄉里,是被老周弟弟抬回去的,老人家差點把命丟在城裡。老周的兒子在外地工作,聽說因為這事,兒媳婦鬧離婚。好好的日子,就讓錢給砸爛了。還有二樓王主任,五樓馬局長,僅這幢樓上,進去的就有七、八號人。

  七、八個人後面,就是眼淚匯成的七、八條河啊。

  胡玥不求大富大貴,只求這個家能平平妥妥,丈夫能平平妥妥。

  可是,有人給她家送來了錢!

  胡玥強打起精神,淚眼兮兮地望住丈夫,嘴唇動了半天,怯怯地道:「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老家,看老么怎麼說?」

  「問誰去?何老么都去世三年了,我上陰間問他去?!」

  陳志安沒好氣地臭了妻子一句。臭完,又覺自己不該把氣撒在妻子身上,寬慰道:「這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

  「怎麼處理,這可是受賄啊。」

  胡玥腦子裡驀地又浮出對門老周妻子那張慘白的臉來。

  陳志安冷靜下來,開始想這件事怎麼處理。

  過了一會,他抓起電話,打到一個叫牛家山的鎮政府,何老么的長子何懷岸在那個鎮上當書記。簡單寒喧幾句,陳志安問何懷岸,他弟弟是不是在廣州?何懷岸納悶地道:「你問哪個弟弟啊,我就一個弟,在八里營養牛呢。」

  陳志安哦了一聲,離開老家太久,很多人都不記得了,年輕一點的,認都認不得。他又問:「那你們家親戚,有沒有在深圳那邊干生意的?」

  何懷岸說沒有。陳志安又追問一句,何懷岸還是說沒有。

  陳志安便相信,給他送錢的那名男子,絕不是老么什麼人,他只是用這種手段騙取胡玥的信任罷了。

  何懷岸問:「市長您打聽這些做什麼?」陳志安說:「沒事,想老家了,也想起你家老爺子,抽個時間,陪我到老家走一趟。」

  陳志安這句話,本來是搪塞著說過去的,沒想何懷岸當了真,立馬熱情十足地說:「好啊,市長,老家人都盼著您來呢。」

  這種話聽多了,耳朵會長繭的。陳志安以前愛聽,現在不愛了。有時候不愛聽還得聽,誰讓他是常務副市長呢。

  合了電話,陳志安心裡便有了底,送錢的不會是別人,一定是柳彬和曹辛娜!

  他給老婆安頓了幾句,提起箱子就往外走。胡玥追出來,問他哪兒去。他恨恨說了句:「還能哪去,找人唄!」

  胡玥一看他堅決的樣子,放心了,她想,陳志安一定是把錢退回去。

  陳志安最終還是沒把錢拿到柳彬面子裡,這種事,做得太過分也不好,他想穩妥些。當然,他也抱著另一種僥倖,萬一錢不是柳彬他們送的呢,那不是自己暴露自己?

  他將錢放在一個安全地方,給柳彬打了個電話。柳彬很客氣,陳志安也很客氣,兩個人互相客氣了一番,陳志安說:「老弟,有什麼事當面說,以後別搞亂七八糟的小動作。」

  「小動作?」柳彬驚訝了一聲。

  陳志安心裡一動,柳彬這聲驚訝好像在暗示他,他可能對剛才陳志安家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我說老弟,你就甭裝了,那東西我家裡夠用,就不勞老弟費心了。」陳志安又試探著拋過去一句。

  「陳市長,您到底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真聽不懂?」陳志安心裡又是一動。

  「市長啥時候說話也雲裡霧裡了,這樣吧,賞個臉,一起坐坐?」

  陳志安想了想,道:「好吧,啥地方?」

  「雲水間,下午六點我過來接你?」柳彬話語間流露出興奮。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

  通完電話,陳志安就納悶了,難道真不是他們?那又是誰?

  不管怎麼,陳志安決定會一會柳彬,也會一會曹辛娜,看來,現在是躲不過去了。

  一想到曹辛娜,陳志安的心又莫名地興奮起來,仿佛那一大堆錢帶來的不安,已被那張美麗的臉遮蓋掉。

  真是奇怪了,怎麼最近心思老往女人方面跑?

  想著想著,陳志安眼前就浮出一張臉來,那是一張嫵媚中略帶憂鬱的臉,

  一張自信中又透著猶豫或彷徨的臉,那種臉是很能打動男人的,特別像陳志安這種有過坎坷有過創傷的男人,他們似乎一生都在尋找那樣一張臉,那種臉能引起共鳴,能勾起傾訴的欲望,還能激活男人骨子裡憐香惜玉的那份情結,好在,陳志安遇到了。

  陳志安跟曹麗娜認識,是在程副省長家中,當時國際商城項目剛剛提出來,做為項目小組組長,陳志安必須就有些事向程副省長當面做匯報。那天好像下著雨,省城金江被厚厚一層霧籠罩著。

  陳志安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來到程副省長家中,見沙發上坐著兩位客人。這兩位客人,陳志安後來才知道,是香港萬盛集團派往金江的駐省代表。那天曹麗娜話不多,陳志安向程副省長匯報的時候,她乖乖坐在一邊,像個聽話的孩子,不敢亂動。直到工作匯報完,程副省長拿出一瓶酒,說要為國際商城慶賀,曹麗娜才起身,幫程副省長拿酒杯。這個時候,程副省長說話了,他說:「志安啊,今天你來的正好,這兩位客人,是我們省府請來的,國際商城項目,他們也打算參與進來。參與進來好,我們招商引資,就是要把國際上一些大集團大公司招來,為江東經濟的發展做領跑者。當然,目前這還只是個意向,到底能不能促成,還要看雙方的努力。

  不過志安你可要抓住機會,要是能把這兩位財神爺抓住了,東江經濟的發展,那就是另一個樣子了。」

  陳志安趕忙說:「我一定努力,請省長放心。」

  「我放心,我當然放心,你志安辦事,我啥時不放心了?」

  程副省長換了一種朋友間才有的口吻熱情地說。

  陳志安立馬心花怒放,要知道,程副省長向來以嚴厲著稱,很少跟部下用這種口氣說話的,他說了,就證明他沒拿你當部下。

  隱隱約約中,陳志安記得,

  程副省長是向他介紹過兩位貴賓的,但是陳志安那天心情太過激動,他只記住了曹麗娜三個字,至於東江萬盛中心主任姓什麼,大名怎麼稱呼,他居然沒記住。沒記住不要緊,反正人家主任也不打算跟他打交道,只要能把曹麗娜記住,程副省長的意思就算是領會了。

  接下來,陳志安便按程副省長的指示,開始抓這個機會,這個機會真是難抓啊,曹麗娜一開始是不情願被他抓住的,陳志安動了不少心思,花了不少時間,居然連一頓飯都沒跟她吃成。就在他心灰意冷打算放棄時,一個意外的機會降臨了。

  要說得感謝郭棟,沒有郭棟,陳志安不可能抓到曹麗娜,更不可能跟曹麗娜在床上雲山霧海的快活,真是快活哩,陳志安現在想起來,仍禁不住熱血沸騰。

  有次郭棟來東江,那時國際商城發展公司已經組建,項目也按程序正往上報,陳志安忙得不可開交,郭棟打電話請他吃飯,他兩天裡安排不出時間,氣得郭棟丟下話走了,說再也不想見到他。對了,那時候郭棟還是程副省長秘書,他活躍得很,只要一有空,就往下跑,來時帶著花花綠綠的女孩,弄得下面的弟兄眼花繚亂,以為他私下開著模特公司。其實不,這些女孩都是到下面找錢來的,她們打著各種各樣的招牌,扛著各色各樣的大旗,再加上有郭棟的忽悠,讓人辯不清真假。吃喝說笑間,大把大把的票子便到了她們口袋裡。

  陳志安以為郭棟那次下來,也是幫女孩們弄錢,後來才知道不是,他是奉程副省長之命,帶著曹麗娜來東江見楊天亮,偏巧楊天亮臨時有事,去了深圳,郭棟就想做個順水人情,把曹麗娜留給陳志安,讓他照顧幾天。

  陳志安弄清原委,後悔得連連罵自己,得知曹麗娜還在東江,他興奮得叫了幾聲,幸好沒被秘書聽見。叫完,便急不可待往賓館去。那次郭棟見到曹麗娜,第一句話便說:「麗娜你瘦了。」

  這是句實話,實話有時候是能打動人的。曹麗娜的確瘦了,跟上次程副省長家見面比起來,曹麗娜不只是瘦了,更重要的是憔悴了不少。女人都喜歡瘦,但沒有女人願意喜歡憔悴,曹麗娜也一樣,她正為自己的憔悴嘆息哩,陳志安就把關切和溫暖送來了。

  都說機緣是上帝奉送的,這話一點不假,陳志安認為,自己跟曹麗娜的機緣,就是上帝對他的一次恩賜。

  從那天開始,他的生活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思想也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他開始不遺余力為曹麗娜奔波,為曹麗娜吶喊,直到把原來擬定的國際商城建設方案推翻,重新制定出一個曹麗娜和萬盛集團都滿意的方案。

  要說,國際商城出現這麼多反覆,這麼多周折,陳志安是第一責任者,然而,現在誰也不敢這麼說,也不會這麼說,因為,所有的責任都讓「陳楊」背走了,不只是國際商城,那個時期發生的所有不痛快的事,不滿意的結局,統統都成了「陳楊」的罪責,陳志安只是一個犧牲品,一個被排擠被打擊者,最終又成為「陳楊」大案的受益者。

  這就叫生活!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