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2024-09-26 13:49:48 作者: 許開禎

  瀚林書記很快看完了普天成寫的材料,他大發感慨:「天成啊,海東第一筆,真是非你莫屬啊。」普天成謙虛道:「哪有那麼多第一筆,書記是在批評我吧。」

  「我批評你做什麼,我在想,真該讓你辦一期培訓班,好好把這些筆桿子們培訓一下。再不培訓,這幫人都成老爺了。」

  「培訓是黨校的事,瀚林書記不會讓我到黨校去吧?」

  普天成藉機想把話題往調整班子上引。哪知瀚林書記不上當,他說:「你這個建議倒不錯,應該讓黨校辦一期這個班,你還甭說,現在海東缺的就是像你這樣的筆桿子。」

  「那我這就這就安排?」

  「這事不用你操心了,交給宣傳部去做。你馬上安排下去,這份材料以辦公廳名義下發,另外,你跟中央幾家媒體聯繫一下,看能不能爭取上個頭條。」

  「上頭條應該沒問題吧,《黨風建設》的主編是我老朋友,我今天就跟他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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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材料的事,瀚林書記話題一轉,問:「聽說若瑄去了北京?

  」

  普天成笑笑:「啥事也瞞不過書記,她這次去北京,連我也沒告訴,我還是下面人說的。」

  「若瑄是對我有意見,跑北京告我的狀去了,昨天晚上,老首長還打電話教訓我呢。」

  「不會吧,她哪敢告書記的狀。」

  瀚林書記長嘆一聲:「你這個夫人啊,跟小時候一點都不像了,我們幾個中,數她變化最大。」

  瀚林書記一提小時候,普天成的臉色就不那麼自然了,仿佛,他又聽到那脆嘀嘀的聲音:「瀚林哥哥,瀚林哥哥……」

  瀚林書記意猶未盡,又說了一些關於小時候的事,還順帶問了一句鄭斌源,

  普天成把鄭斌源最近的情況如實告訴了瀚林書記,瀚林書記沉默良久,道:「我始終想不通,應該把他當人才呢還是把他當蠢材,他走到今天這一步,讓人惋惜啊。」

  「老鄭性格比較固執,做事喜歡鑽牛角尖,再者,他是知識分子,跟我不同,書記還是多原諒他吧。」

  「我原諒頂什麼用,讓他到輕工研究所去,組織部找他談話,他居然說,要到政府來養老,說前半輩子賣給企業了,後半輩子不能太虧。這種混帳話,他也說得出口。」

  普天成臉一白,組織部找鄭斌源談話的事,鄭斌源談話的事,鄭斌源沒告訴他,他怕這件事黃了,忙說:「書記給組織部做做工作吧,得找個地方把他安置了,要不然,他下半輩子真成問題。」

  瀚林書記苦笑道:「別人是爭搶,他呢,兩腿蹬住不往前邁,天成啊,你說得對,我們也得替他下半輩子著想,這樣吧,抽空你再跟他談談,我讓組織部抽時間再找他談一次,實在不行,就直接下文。」

  「行,我抓緊跟他談。」普天成說著,拿出余詩倫寫的那份材料,請示道:「這個怎麼辦?」

  瀚林書記看了一眼:「直接退給他吧。」

  普天成只好拿著材料,回到了辦公室。真要把材料退給余詩倫,普天成反倒為難起來,這等於是在打擊余詩倫。

  余詩倫這些日子指不定有多心潮澎湃,他了解這種人,心氣高傲不說,還很自負。按老百姓的話說,就是太把自己當碟菜了。這種人你還不好開導他,更不能說他寫得不行,普天成想了想,抓起電話,打給政研室,接電話的是位女同志,普天成記起她姓楊,就說:「楊秘書麼,我是普天成,麻煩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不多時,楊秘書進來了,普天成拿出材料說:「這份材料你拿回去,讓政研室的同志們多學習。」

  說完這句模稜兩可的話,就低下頭處理起了文件。

  楊秘書拿著材料走了,

  普天成原以為這件事就可以這麼掩蓋過去,誰知第二天一上班,余詩倫就理直氣壯進來了,開口就問:「請部秘書長,我這材料哪裡有問題?」

  普天成裝作糊塗:「誰說有問題了,你怎麼能這麼理解?」

  「是我這麼理解還是秘書長你這麼理解,昨天全政研室的同志都在議論這材料。」

  「議論是好事,證明大家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嘛。」

  「我不這麼認為。」余詩倫聲音很高地說。

  「余主任怎麼認為?」

  「我認為有人故意,是想在政研室同志前貶低我。」

  普天成有些不悅了,帶點脾氣說:「余主任,我是讓大家學習和探討,不是在貶低誰,有這麼貶低別人的嗎?」

  「有,別人我不敢說,你普大秘書長,就很難說。」

  這話明顯是在挑釁,普天成壓住心中的火:「既然余主任這麼想,那就讓政研室把材料拿回來。」

  「那材料我是寫給瀚林書記的,不是寫給哪個秘書長的!」

  余詩倫越說越離譜,他簡直就不像這個世界上的人。

  跟這種人生氣,實在劃不著。「行,你就直接呈給瀚林書記吧。

  」

  「我呈了,可有人楞說我寫的像詩,像革命口號。」

  普天成哭笑不得,他想,這話一定是政研室哪位寶貝說的,了不得,連這文章像詩都能看出來,應該培養。他轉向余詩倫:「余主任,替材料把關是秘書長的職責,如果余主任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環節,我勸你還是多學習一下。」

  「學習,你以為我沒有學習?」余詩倫激動得不能自已了,高聲辯道:「我就看不慣你們寫的那一套,幫八股,套話空話,大話虛話,沒一句實的,有問題不敢碰,有錯誤不敢點出來,冠冕堂皇,上上下下一個口徑,一點自己的思想都沒有!」

  「夠了!」普天成猛地拍了把桌子,李源聞聲進來了,一看是余詩倫,就知道怎麼回聲,勸了幾句,將余詩倫推了出去。回頭跟普天成說:「你跟他吵什麼,這人毛病不少,甭跟他一般見識。」

  「是我跟他一般見識嗎?」

  「不是不是,我了解他,這人典型的書呆子,真不知道書記怎麼把他給調了進來,我們遭罪啊,攤上這種木頭腦子。」李源說了半天好話,算是把普天成肚子裡的火說沒了。想想也是,跟余詩倫這種人,發什麼火呢?思想,你以為你寫的那就叫思想?

  還自己的思想,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人配有思想,如果誰都想有思想,這世界還不得亂套?

  海東省也只能瀚林書記一個人有思想,就連路波省長,怕都不敢說有思想,你一個余詩倫,就跑來跟我談思想?

  還說這材料是用心寫的,花了不少心血。哼,材料是用心寫的?是用腦子寫的!

  心裡罵完了,火也就泄了,望住李源說:「你我遇著高人了,以後,有苦頭吃。」

  李源也是憂心忡忡,畢竟,身邊有這麼一個人,怎麼著也不舒服啊。

  那天他看見余詩倫在超然書記辦公室里高談闊論,好像在說這次班子調整的事,

  超然書記明明知道這事不該在辦公室公開談論,還是故意把話題拋出來,讓余詩倫豪情萬丈地在那兒表演。

  他搖搖頭,走開了。普天成說余詩倫是個書呆子,李源看來,此人簡直就一二百五!

  大華海東終於要開工了,消息傳來,令人無比振奮。

  周國平讓普天成協助搞一下開工慶典儀式,說這是一項大事情,不能馬虎,得把省里的力量都調動起來,特別是像普天成這樣的力量。普天成並不感覺周國平在挖苦他,只是他不想參與到此項工作中去,就道:「讓李源協助吧,我出面不大好。」周國平沒想到普天成會拒絕,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馬超然,一定是因他而起。

  馬超然最近跟普天成的矛盾,周國平也聽說了一些,當然,他聽說的遠不至這一點,馬超然在背後搞小動作,周國平早已有所警覺,只是從未表露出來。

  有天跟馬超然在同一桌上吃飯,接待建設部幾位司長,馬超然別有用心講了一個段子,

  周國平明明知道馬超然在影射他,卻笑得前仰後合,還奉承道:「經典,真經典,超然副書記講的段子,就是跟人不一樣。」

  他毫無戒備和防範的姿態讓馬超然也禁不住恍惚,此人,真的如人們所說,只是一桿槍麼?

  周國平在大華海東項目上採取一系列果斷措施,讓人們對他刮目相看,有人說他太過激,討好瀚林書記討好得過了頭。也有人說他只不過一桿槍,只管往外發子彈,子彈卻是瀚林書記裝的,打誰,怎麼打,由不得他。這些話聽多了,馬超然也失去判斷力,感到越來越看不懂海東的格局了。普天成婉言相拒,周國平心裡還是有些痛快,但他又不能勉強,畢竟普天成是省委這邊的,不歸他調配,只道:「秘書長如果覺得不方便,那就不參加了,不過,你可得把好點子傳授給李源。」普天成笑說:「哪有什麼不方便,省長不是在批評我吧?」周國平說:「批評誰也不敢批評你秘書長,我是心虛啊,你不參與進來,我這心裡就沒底。」普天成道:「放心吧,有川慶跟李秘書長兩員大將,你還擔心什麼?」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比國平副省長還沒譜。接完電話,普天成把李源叫來,兩人就開工儀式各項工作從頭到尾捋了一遍,該注意的事項,一一拿筆列出,最後又把對策和防範措施都考實了一遍。

  普天成再三叮囑李源,這個項目雖然不是海東最大,卻是省里最付出心血的,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跟李源交了底,普天成還不放心,他尋思著,該找鄭斌源談談,一毛三毛職工雖說拿到了超乎預期的補償,能安置的職工,省市兩級也都想辦法做了安置,總體講情緒是穩定了,但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在開工儀式上再玩什麼新的花樣,人心叵測,不可不防。哪怕一丁點兒的疏漏,都能引來大亂,這方面的教訓實在是太深刻。下午下班,普天成正想著是不是到鄭斌源家去一趟,從他那裡再掏點實話,鄭斌源的電話卻到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啊。」普天成接通電話,樂呵呵說了一句。

  「你會想我?」鄭斌源帶著怪誕的口氣說。

  「想,天天在想,我不想你想誰啊。」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著,看來,我這背運,都是你帶來的。」

  鄭斌源說。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在哪兒,我請你吃飯。」

  「在你家樓門口。」

  「你跑我家做什麼?」普天成有點驚訝。

  「蹭飯吃啊,難道我連蹭一頓飯的資格都沒有?」

  鄭斌源慢條斯理。

  「我都不知道上哪去蹭呢,家裡冷灰死灶,哪有飯吃,你往外走,我馬上到。」

  「不想到外面,就讓你家保姆做。」

  「你給我雇的保姆啊,小卉走了。」一說小卉,普天成的心又黯然起來,小姑娘回去有些日子了,也不知她母親的病情怎樣?王靜育這王八蛋,把人帶走連個話也沒有。車子很快到了家屬區大門口,鄭斌源就站在大門邊,形容枯槁,感覺像個上訪的。

  普天成嘆了一聲,男人要是沒了老婆,心氣神一半就沒了。

  又一想,這話也不太對,自己雖然有老婆,可跟沒有差不多,喬大市長從來不過問他的生活,衣食住行完全靠他自理。

  鄭斌源上了車,普天成讓司機往白雲賓館開,掏出電話,給白玉雙發了條簡訊,讓她準備一包間,他跟客人馬上到。

  到了地方,白玉雙已等在門口,看見鄭斌源,眉頭皺了皺,鄭斌源也沒好氣地瞪了白玉雙一眼。

  但凡跟普天成有來往的女人,鄭斌源都冷眼相對,怎麼也友好不起來,似乎,他是喬大市長的保護神。到了包間,白玉雙忙著端茶遞煙,隔空將目光掃到鄭斌源臉上,她是第一次見普天成同如此邋踏的男人一塊吃飯,心裡充滿好奇。鄭斌源被白玉雙望得難受,沒好氣地說:「你這裡沒有服務員啊?」普天成知道他是難堪了,說:「玉雙你忙你的,叫服務員來就行了。」白玉雙知趣地走了,普天成挖苦道:「你還知道臉紅?」

  鄭斌源不服氣地說:「我臉紅什麼,我又沒做虧心事,四處撒網,天天捕魚。」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普天成罵了一句,又道:「你就不能打扮整潔一點,看看你的樣子,叫化子差不多。」

  「換了馬甲就能成紳士?偽君子!」

  「你罵誰呢?」

  「罵該罵的人。」

  「真成瘋狗了,見誰都咬,懶得跟你說。」

  「我還想得狂犬病呢,咬死這個世界。」

  「那你去咬啊,一針疫苗下去,你就完蛋。」

  「最好給我打一針失明劑,讓我雙眼瞎掉,眼不見為淨。」

  兩人鬥了一陣嘴,普天成說:「行了,鄭大所長,光抱怨不頂用,還是想想哪天去上任吧,再這樣下去,我看你連吃飯都成問題。」

  「那地方我不去!」

  「想到國務院啊,就你這樣子去了,天安門廣場都到不了,得讓人家當盲流抓回來。」

  「然後把我關進瘋人院,這樣你們就心安了。」

  「這倒是個辦法,哪天跟民政部門說說。」

  「天下狠不過你普教父,真想不通,喬大市長怎麼看上你這麼一個……」鄭斌源差點說出無賴兩個字。

  「我也納悶呢,以前我想不通趙潞離開你的原因,現在我明白了,她怕自己也瘋掉。」

  「少提她,鬧心!」

  「鬧心你還惦著人家?最近聯繫沒,要不要我再做一次媒人?」

  「還是管好你自己吧,眼睛太花了會出問題,為女人翻船,會笑死對手的。」

  「笑不死你就行,是不是又瞅上啥地方了?」普天成不想鬥嘴,沒意思,雖不傷和氣,卻傷氣氛。他今天有兩個問題要解決,一是掌握一毛三毛職工的真實動態,二是把鄭斌源的工作敲定下來。

  「我想到大華海東去,前提是必須擔任總經理。」

  鄭斌源出乎意料地說。

  「你瘋了啊,別人躲還來不及,你想自投落網?」

  鄭斌源反看住普天成,冷笑道:「你怕了是不,不是你跟姓秋的一直想把我拉進泥潭麼,我現在成全你們。」

  普天成不語了,他相信,鄭斌源這番話,絕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時衝動說出來的,他去大華海東,一定是另有所圖!

  「這不行,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讓你去大華,是大華需要你這樣的帥才,現在情況不一樣,你去了,不但幫不了大華,反而會弄得烏煙瘴氣。」

  「我如果非要去呢?」鄭斌源不聽勸,反而較了勁。

  普天成也不客氣:「鄭斌源同志,我明確告訴你,你去不了大華,大華是外資企業,不是以前的一毛,你想去就想去,你也太把自己當菜了吧?」

  鄭斌源的臉色暗了,剛才他還趾高氣揚,普天成一番話,立馬就讓他氣短許多。他可憐巴巴望住普天成,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已不在自己手裡掌握。普天成說得對,不是他想去大華就能去得了大華,他算老幾啊,充其量失敗者一個,下崗職工!半天,他徒然嘆口氣:「看來,我只有服從你們的安排了。」

  「沒人強迫你,組織部的紅頭文件也不是發不出去。

  你哪怕街上擺小攤,也沒人阻擋你。」

  鄭斌源再也不敢鬥嘴了,鬥志似乎在瞬間失去,最近他經歷了太多,那些原來拿他當救星的一毛職工,因為突然拿到了更多的錢,不但不對他領情,反倒轉過來埋怨他,說是他把事件搞砸了,政府本來就是向著職工的。這倒也是小事,鄭斌源本來就沒打算讓誰知情,他是為某種正義而戰。

  但羅恬的死,讓他頓然明白,正義其實是個很虛無的東西,你越是追尋它,它離你反而越遠。很多東西交織在一起,就讓原自負的鄭斌源心虛,他再堅持下去,有意思麼?或者,他這種堅持,有意義麼?

  普天成這些話,等於是從另一個方向點醒了他,他不得不承認,普天成是現實的,但也是正確的,至少在這個勢利和麻木堆積起來的世界裡,普天成的話就成了真理。

  成了真理啊。

  鄭斌源再次望住普天成,希望普天成把話說完。

  普天成卻突然話鋒一轉,再次提起了趙潞:「告訴我,你心裡是不是還有趙潞?」

  鄭斌源這次沒說鬧心,而是憂傷地收回目光,他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好像不是自己的聲音。

  「問這個幹什麼?」

  「瀚林書記交給我的任務。」普天成如實做了回答。

  瀚林書記?鄭斌源就更搞不懂了,普天成,宋瀚林,這兩個被自己詛咒過千遍萬遍的人,兩個權力的持有者,海東政壇的總導演和總策劃,怎麼會有心情想起趙潞,怎麼會有心情來關心他?想著想著,腦子裡驀然就閃出一張臉來,等他看清時,竟是妻子趙潞恨鐵不成鋼的臉!

  趙潞在他身邊的時候,沒少提醒他,也沒少諷刺他。

  讓他跟著普天成學,幾乎是趙潞的一個夢想。

  「我真想不通,你們一個院子裡長大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天上地下!」

  「看看人家普天成,跟瀚林書記跟得多緊,哪像你,鞭子趕你都趕不到跟前。」

  「你清高,你正直,你是救世主,全世界都昏睡著,就你鄭斌源清醒。不過我還是要說,你的清醒是小兒科,學學人家普天成吧,人家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鄭斌源奮力搖頭,想把這些話驅開,想讓這些聲音離他遠點。

  他不能妥協,絕不能!可是,可是,他的堅持還有意義嗎,誰還在乎他妥協不妥協?他再次想到羅恬,那個傻裡傻氣的女人,一開始也堅持過,也憤恨過,結果呢,她死了,這個世界連一聲嘆息都不肯贈給她!

  吃過這頓飯,普天成心裡踏實了不少,鄭斌源不但保證,絕對不會再有職工鬧事,同時也答應他,願意到輕工研究所去上班。至於趙潞,鄭斌源沒多說什麼,不過普天成已從他的痛苦裡看到,鄭斌源這輩子,是不會讓別的女人鑽進他的心的。一個情種!

  人是會變的,這是普天成面對這個世界時素來就持有的想法,沒有人會一頑到底,

  也沒有誰真的會拿一生的時間去證明一個錯誤。是的,普天成到現在還認為,鄭斌源這一生所有的堅持,都是錯誤。

  人不能活在假想的理想里,

  也不能盲目地為自己設置一個所謂的崇高目標,生活不是寫作文,生活的全部含義,就在於怎麼一點點地把你的目標理想還有抱負變成現實。

  秋天收不到果子,

  你還敢說自己的春天和夏天是多麼的富有激情?是的,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不是思想,也不是主義,那是聖人們的事,對平凡者而言,留下的,是你創造的那一點點果實。

  從政如此,經商如此,婚姻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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