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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6 13:48:05 作者: 許開禎

  申孜最終迫使江南華低頭的,是明膠廠。

  申孜早就料定,明膠廠遲早是一枚炸彈,若能把這枚炸彈的導火索控制在手中,南華集團以及跟南華有染的諸多領導,等於都讓她掐住了命門。雖然明膠廠在南華集團總盤子上的份量並不重,但明膠廠給南華帶來的名譽最多,關注度最大。名譽象徵什麼?名譽其實並不代表企業的聲譽,更不代表企業的經營狀況,商海打拼幾年,申孜得出的結論是:名譽只說明一件事,官方對企業的關心度。官方為什麼關心企業,利!天下攘攘,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能說出口的關注理由都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藏在肚子裡。

  

  申孜確是費了不少心機,差一點,半色半誘地將江南華哥哥拿下。後來又覺不值,她已經成了江南華穿過的一雙鞋,這雙鞋不能讓江家什麼人也穿。江南華自然也清楚申孜的陰謀,這次他沒提醒申孜,只提醒自己。他終於知道,女人一旦報復起來,瘋狂程度令人髮指。明膠廠停產整頓以及後來的搬遷,都是沖申孜去的,江南華表面上仍保持著對申孜的信任,但企業內一應事務包括計劃包括發展,全都對申孜封了口。申孜完全成了一隻花瓶,江南華需要她擺在哪,她就得擺在哪,而且只能擺正,不能擺斜!

  江南華去了一趟江南,帶回另一個女子:曾真真。曾真真很快取代原來的申孜,成了南華集團另一掌門人。有關明膠廠後來的內幕,包括跟莫曉落之間的交易,其實都由曾真真打理。也有人說,江南華一手握一女人,一個對外,一個攘內。可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兩個女人最後還是一致對他了。

  曾真真的失蹤是申孜一手安排的,當申孜得悉南州副市長關鍵插手明膠廠,並在裡面拿百分之三十二的乾股時,申孜就知道,曾真真這張牌她必須拿下。女人跟女人,某些方面是氣息是相通的,況且江南華忽視了一個重要環節,他不該讓所有的女人都去見關鍵副市長,更不該讓申孜親自帶曾真真去見關鍵副市長。試想一下,一個跟省里好幾位官員有過那種關係的女人,眼裡還能看得進關鍵?曾真真沒一剪刀剪碎關鍵,就很是萬幸了。關鍵為此恨得咬牙切齒,曾真真拿剪刀捅向他的那一幕,他永遠記在心裡。不止一個場合,對江南華破口大罵,有次喝酒,江南華剛提了句曾真真,關鍵猛就將一杯酒潑到江南華臉上。

  「我恨不得殺了你!」那天關鍵真真切切說。

  但是晚了,曾真真神秘失蹤,不但讓江南華成了驚弓之鳥,而且讓關鍵副市長如坐針氈。相信,關鍵的背後,還有太多的人睡不著覺!

  安排走曾真真,申孜又玩出一招,將曾真真提供給她的信息暗暗提供給了莫曉落。莫曉落手裡握的那些證據,一半是她提供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到這時候,江南華才意識到,必須要跟申孜清算了。

  「為我自己!」申孜毫不畏懼地說。

  「要錢,我可以給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為什麼要這樣?!」江南華抬高了聲音。之前他不止一次用玩笑的口吻跟申孜說,把心收回來,什麼都有,心要跑遠了,命可能也就沒了。

  申孜哈哈大笑:「我的青春,清白,貞操,你能給我還回來?」

  江南華不惱:「那些東西值多少錢,哪個女人沒有?可你睜大眼睛瞧瞧,她們得到了什麼?申孜你別不滿足,你從我這裡拿的,怕是幾輩子都掙不回。」

  「這點就想打發我?」申孜哈哈大笑,笑聲好恐怖。

  江南華怒了,咬牙切齒說:「好,你開個價!」

  申孜以牙還牙:「值你們所有人的命!」

  江南華已經掏出支票的手驀地僵在那,半天,打著顫兒縮回去。申孜這句話,嚇著他了。還有申孜說這話時的神情。江南華從沒覺得申孜是個人物,一雙襪子,頂多一條內褲。他在不同的場合里,沖不同的人說過這樣的話。因為這些人老拿他跟申孜開玩笑,說他被漂亮女人捆住手腳。包括副市長關鍵,以及省里個別領導,也都用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刺他。江南華覺得有必要澄清些什麼,他怎麼能讓一個女人捆住手腳呢?女人是什麼,不就是內衣和襪子麼,今天你穿,明天他用。江南華從來不相信自己會包養小三,更不相信哪位領導或官員去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報紙或電視裡常常出現一些常識性錯誤,搞掉某個領導後,總要羅列出一大堆女人,說是領導包養的。那是用來騙人的,或是用來封別人口的。領導只會包養權力,女人不過是權力之外的附加值。對權力,領導們奉行的原則是從一而終,一生不悔。對女人,則永遠跟面膜貼一樣,一天恨不得換十張。所謂的包養不過是順手為女人辦了件事,或者從指縫裡漏出點碎權,讓女人借用一下。再說了,哪個官員身邊不是女人成堆,有新鮮蔬菜不吃難道非要醃一缸鹹菜吃,真要那樣,江南華們的日子可就好過多了,再也用不著天天為帶什麼樣的女人去赴領導的宴而發愁。

  可是這一天,江南華被申孜嚇住了,吃驚地再問一句:「你說什麼?」

  「命,我要讓你們拿命來還!」申孜說的一點不含混。江南華倒退半步,又退了半步,才站定。那一剎,他腦子裡是閃過幾個方案的,同時蹦出幾個詞來:車禍,找人做掉,或者讓她精神病。瞬間,他就清醒過來,不能這樣,真不能。

  威脅都是兩方面的,當某個人只對你一人構成威脅時,可以採用過激手段,如果威脅到兩人以上,就是另一說了,尤其威脅到你的盟友或是敵人,更當別論。對一個民營老闆來說,所有的盟友都是對手,所有的對手又都是朋友。江南華掉頭離開,當晚就約請關鍵吃飯,添油加醋,將申孜的瘋狂和不可控制說了一番。果不出江南華所料,這個世界上他不是最怕的,永遠不是。

  有人比他更怕。

  「這女人瘋了,她不會真的把什麼也說出去吧?」

  江南華看夠了關鍵的失措,不緊不慢道:「暫時估計不會,不過以後嘛……」

  「不行,得封住她的嘴,必須封住!」關鍵咆哮。

  「怎麼封,她軟硬不吃啊。」江南華做出一副苦相。

  「怎麼封我不管,這是你的事,膽敢說出去半個字,你這個江總也就別當了。」

  這就是官員,他們最大的特長,就是耍無賴。

  「有這麼厲害?」江南華並不惱,跟官員惱什麼呢,他早就不惱了。順著毛捋下去,讓它舒服,然後再在屁股上溫柔地拍兩巴掌,讓它享受被拍的樂趣。記住,千萬別拍痛了,否則,它會不高興。拍馬是一門藝術,馴馬更是一門藝術。這是江南華的經典之話,不止一次在酒桌上講過。

  江南華笑眯眯地看住關鍵,這一刻他只想知道,關鍵還有什麼底牌。所有的人其實都在鬥牌,牌才是這個世界最有力的武器。

  關鍵沒讓他失望,關鍵說:「江總我提醒你,甭以為我是為自己考慮,不瞞你說,上面早就盯上你了,我關鍵可能治不了你,但有人如果吭一聲,不只是你,怕是整個南華,都會在一夜間消失。」

  「我好怕啊……關市長。」江南華心裡猛震幾下,臉卻笑眯眯地,一臉諂笑地湊上前去。他知道,曾真真神秘失蹤,讓省里馮副省長很不高興,已經放出話來要收拾他。江南華所以左右搖擺,忽爾想快點把明膠廠這團亂麻扔了,忽爾就想借明膠廠,製造點麻煩出來,就是因為他。

  南烏合作提上日程不久,他把江南華叫去,明確告訴,要死守住明膠廠,不能讓那一邊掠地的陰謀得逞。江南華就照著他說的做了,誰知……關鍵很沒耐心,聽完,擺出個拒絕的手勢道:「我知道你不會當個事,你也別跟我假猩猩,這樣吧,我把電話打通,你自己聽!」

  江南華果真聽到一個聲音,問清是他,那人冷冷地說:「腰粗了,敢跑來討價還價了,好,好!」兩聲好後,那邊奇怪地壓了電話。第二天,一路人馬突然到了南華集團,江南華先是被請去喝茶,接著,對方就開始翻他帳本。

  哪個企業家能經得起查帳,尤其打著查稅的名義,而且人家查的不單是稅!人家查一起命案,兩年前在某家夜總會,死過一個三陪小姐,現在改稱失足婦女。江南華頭上冷汗涮一下下來了!

  拿命案打你,你還有活路?

  申孜當然不是要別人的命,她沒這個能耐,唯一能做到的,是在保住自己命的前提下,借江南華的手,跟關鍵要一樣東西。

  這東西就是南州賓館!

  申孜也是一次酒局中無意聽說,南州官方正在商量南州賓館的改制方案,關鍵一心想將南州賓館操作給浙商錢小亨,具體方案已經安排蘇景文跟錢小亨的美女助理曾恬搞了。申孜孤注一擲,決心賭贏這盤棋。

  她必須拿到南州賓館!

  她是為自己賭,也是為她跟申有志的未來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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