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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6 13:47:46 作者: 許開禎

  左岸城市會館位於烏嶺西區公主河畔,這是一家享有盛名的西餐廳,連鎖店幾乎伸到了江北各市。田家耕聽過它的名字,但從未進去過。在他印象中,這類地方不是他這種官員去的,是一些時尚青年或白領們光顧的地方,還有就是情侶密會的場所。車子停到金茂大廈前時,田家耕看到了左岸兩個字。這兩個字讓他想到其他一些東西,似乎跟詩歌有關。田家耕上大學時,瘋狂地迷戀過詩歌,有那麼一段時間,他把自己的人生目標定成了詩人。現在想想,就有些滑稽,他怎麼能成為詩人呢,詩人骨子裡就充滿了對權力的譏諷與反叛精神。而他自己,對權力則充滿了神往。

  金華說就這兒,請老大吃西餐。田家耕愕了一下,有點匪夷所思。金華調皮地笑笑:「走吧,別楞了,老百姓去的地方,你這當官的也要光顧光顧,別老想著腐敗。」

  田家耕不置可否地笑笑,跟在金華後面,迎面響來美女們熱情的歡迎聲。說實話,田家耕有點不習慣這種地方,太鬧,人也太雜。到了大廳,吧座上都坐滿了人,要麼是情侶,要麼就是幾個女孩子輕言細語地說笑。這家咖啡廳裝修得倒是奢華,主調很浪漫,帶點西歐風格,年輕人來的地方嘛,不浪漫哪能行。金華提前訂了包廂,剛才路上她是故意逗田家耕。其實到底去哪裡吃飯,金華著實費了一番心思。去那些經常去的酒店,金華怕遇見熟人,更怕遇到下屬,那樣,今晚的局就被攪掉了。今晚她想跟田家耕單獨進餐,不能被任何人打擾。想來想去,才想起記憶中還有這麼一個地方。不久前省里來個女記者,請她吃飯,就選在這兒。金華對左岸感覺很好,不只是環境好,更重要的是安全、從容。自從步入政壇,金華就覺自己進了一個包圍圈,什麼時候都有眼睛盯著、瞄著,想說一句痛快話都不行。

  一個子高挑身材曼妙的女孩引領著他們,穿過好幾個甬道,才打開一扇門。田家耕的心情松馳下來,不知是出於職業習慣還是身體本能地緊張,田家耕真怕在這兒遇到熟人。單獨跟女人進餐,在他的生活中很少有過,跟小橋那是另一碼事。金華顯然比他大方,一點顧慮也沒,仿佛入無人之地,這點上她真比田家耕強。早在古坪的時候,田家耕就發現,金華是個很少生怯的女人,不管多大場面,從來表現得不卑不亢,極少有官場中人那種畏畏縮縮的樣子。更不像有些女人,見了官,馬上就賤,就露出一副要貼上去的下作樣。

  金華跟服務員點了咖啡,沒徵求田家耕意見,直接就將菜點了,可能也是考慮田家耕不常來這種地方。甭看只是兩個人就餐,其實這也是接待,凡是接待,就有其接待規則。金華看似是親和隨意,一點不見外,但禮節啥的,全都注意到了。這種飯局,你不能讓客人點菜,但你一定要根據客人的口味去點,而且要點一到兩道你認為拿得出手的,刻意要講給客人聽,讓客人明白,這道菜是專為客人點的。還有,你不能只挑貴的,要注意搭配,讓客人覺得你有膳食上也是有品位有學問的。同時你還要警惕,不能讓服務員攪局。現在的服務員,太會察眼觀色,一看是男女單獨進餐,就專門推薦一些宰人菜品。這些菜品價格昂貴,吃起來卻遠不是那麼回事。所以要點得坦然,點得順暢,讓客人覺得你在腦子裡早就想好了,這就是尊重。

  在官場,每一件事都是學問,每一件事都考驗你的智慧。宏觀上要統籌,細節處更要注意。而且官場還有一個怪規矩,越是熟悉的人,越不能疏忽細節。尤其你春風得意的時候,更不能大意,任何細微的疏忽,都會讓別人產生錯覺。別人會忍不住地想,你飛黃騰達了,再也不在意過去的難兄難弟。官場沒有常青樹,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今天你在位子上,別人在一邊歇涼。指不定明早醒來,別人就上去了,而你卻大權旁落。所以在位子上時,一定要記住,要為明天鋪路。

  等到要點酒水時,金華徵求起了田家耕意見:「喝點洋酒吧,這裡的洋酒不錯。開胃,保健,還能提神呢。」

  「還要喝酒?」田家耕不想喝酒,這次出來,他想給自己放個假,讓腸胃休息休息。人畢竟不是鋼不是鐵,天天拿酒精自殘,受不了。

  「就我跟你,喝什麼酒啊。」他笑著應了一句。

  

  「無酒不成宴嘛,再說,我還想製造些氣氛呢。」金華歪過頭來,臉上顯滿俏皮樣。田家耕想躲開她目光,卻又……燈光下,她的脖頸發出一種詭異的光芒,皮膚細嫩、光滑,仿佛有一股水在溟溟地流。女人最美的部位其實就是脖頸,女人最應該注意修飾的,也是自己的脖頸。因為那是男人目光最能觸及到的地方,女人是高貴還是庸俗,是華麗還是淡雅,往往能從脖頸處審視出來。

  「喝洋酒?」田家耕機械地又問了一聲。

  這次金華笑出了聲:「想喝白酒呀,這地方不合適,不能讓人家笑話,等會找地方陪你喝。」

  「不是,不是,真沒那意思。」

  「那就聽我的。」金華說著,將酒水單遞給服務員:「來瓶路易十三,告訴你們吧檯,如果假了,這店就別開了。」服務員被這話震住,怔怔地瞪住金華。金華說:「別那麼看著我,如果沒真的,趁早告訴我,我讓司機送來。」服務員沒敢再吭聲,大約她從金華的談吐里聽出些什麼,抱歉地笑了下,出去了。一會兒,一個很精幹的小伙子走進來,說他是店長,主動遞過名片,然後介紹起他們這店的酒水來。金華說不用了,有真酒,就開一瓶,要是沒有,就拿汽水過來。

  小伙子被金華的氣勢震住,再三保證有真品,還說先拿過來讓驗貨,如果有假,可以當場投訴。

  「投訴?」金華噗地一笑,「當我是外地人吧,還投訴呢,要不要我現在就把工商局長叫來?」

  「別,別,別。」小伙子這次是真懵了,不停地給金華說好話,再三保證酒水絕不會有假。

  看著金華認真的樣,田家耕差點笑出聲。也虧她能逗人家,現在洋酒有幾瓶是真的?田家耕陪客人喝了那麼多,到現在都不敢說自己真就喝到過真品。包括在南州賓館和梅園,有些酒還是他負責把關進的。當整個環境假掉時,就算碰到真品,你敢信?

  這其實跟官場一個道理,當整個官員形象受損後,你再強調自己有多清廉有多愛民,除了滑稽還是滑稽,沒誰會信。

  菜品很快端了上來,兩個服務小妹殷勤地為他們服務,許是金華太有氣勢,小妹沖咖啡時,還是把咖啡灑在了餐桌上。金華說:「你們下去吧,今天我想安靜。」兩個小妹大眼瞪小眼,不敢走,金華又說一句,她們才怯怯地退下去。

  金華給田家耕沖好咖啡,起身,將包房內燈光調暗,甜甜問:「怎麼樣,有點兒浪漫了吧?」

  田家耕故意道:「這就叫浪漫?」

  「老大,我可是用心挑的地方啊,你還不滿意?」說完走過去,又將燈光調暗了些。這時候的包房,就不像是吃飯的地方,倒像是高檔的夜總會,燈光迷離、幽暗,空氣也散發著說不清楚的那種味兒,這是西餐店獨有的氣息,比夜總會的淡,但比酒店的絕對濃。高腳杯里的紅酒在田家耕眼裡漸漸變色,尤如盛開的一幅圖案,讓他感覺到那不是酒,而是女人殷紅的嘴唇。奇怪,他怎麼能想到嘴唇呢?田家耕慌忙搖搖頭,意識到自己有點分神。目光收回的一刻,發現金華已脫了外衣,雪白的襯衫在曖昧的燈光下奇怪地多出另一種色彩,覺得那白也成了一種誘惑。更糟糕的是,金華不知是有意還是一時疏忽,竟將襯衫第二個紐扣解開,於是,田家耕眼裡,就多出一道風景。田家耕極力地想迴避開目光,不碰那兒,但目光總是很糾結地往那個部位竄。金華舉起酒杯,目光幽幽地望住他說:「分開一年多了吧,來,我敬縣長一杯。」她的稱呼總是在變,忽爾老大忽爾大哥這陣又成了縣長。田家耕也舉杯,跟她碰了一下,討厭的目光再次觸到了她第二個紐扣的位置。她的胸不算大,但結實、飽滿、挺拔,尤如正在成長的兩隻小兔,散發著勃勃活力。

  田家耕不善飲紅酒,對洋酒更是怕。當縣長時,政府部門突然興起一股喝洋酒的風潮,幾乎每次接待,人家都不要白酒,茅台、五糧液受冷,大家以喝洋酒為時尚,以喝洋酒為正宗,不管是縣裡接待還是到外邊被人接待,幾乎都以洋酒為榮。什麼拉菲什麼人頭馬,包括路易十三,啥酒價格高搶著喝啥酒。官場也是個追逐浪潮的地方,某股風尚一旦興起,就會狂野地傳播開,誰也無法阻擋。中國的洋酒風潮,說穿了還是他們這些官員喝起來的。一瓶一萬不算貴,十萬一瓶才過癮,要是碰上拿地的要礦的,幾十萬一瓶也照喝不誤。反正誰都知道,這錢不是由哪一個人出,大家在吃一個集體,在喝一個集體,不吃不喝等於看不起這個集體。官是吃出來的喝出來的,政績也是吃出來的喝出來的,經濟的繁榮更是吃出來喝出來的。田家耕就曾在酒桌上親耳聽到省里來的大領導發感慨,如果哪一天我們這些人不大吃大喝了,經濟也就徹底蕭條了。當時聽得心裡嗖嗖的,後來細一琢磨,還真就這麼回事。

  中國的事,怪啊。其實所有的怪都始於官場,旺於官場。如果哪一天官場不怪了,整個社會也就正常。

  這瓶酒可能是真的,碰了才幾杯,田家耕就有些暈。金華臉上也泛起了紅。坐在台上出現在公眾視野里總是一本正經有別樣風格的金華,這陣紅潤的臉龐上竟也染了嫵媚,說話的語氣更是多了份嬌,多了份柔。她不停地勸田家耕夾菜,還將一塊牛排親自送到田家耕面前。見田家耕只顧看著她而不動筷子,酒杯往前一推說:「老了,還看什麼呢,女人啊,真是經不起歲月。」田家耕沒想到金華也有這樣的傷感,憂傷地嘆了一聲,道:「別說老,在我面前,你永遠是小妹。」

  金華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想笑,卻又更顯傷感地說:「我也想有你這麼一位哥啊,可是……」

  兩人順著這話題,就談起了過去,談起古坪的日子。沒想到,曾經讓他們感受到痛苦感受到挑戰或無奈的古坪,這時候談出來竟是那般親切,那般具有溫馨。好多被他們遺忘了的記憶在紅酒的搖曳中一點點復活,兩人同時發現,記憶深處,原來還藏著不少沒被他們發現的甜蜜與溫馨。

  是,溫馨與甜蜜。

  後來金華嘆了一聲,說:「大哥沒想到吧,前些天,我去監獄看了老丁,他老得好快,頭髮全白了,腰已經彎得直不起了。」

  「不會吧?」一句話將田家耕從回憶拉到現實,臉上現出驚駭。丁二昌這個人,已經很長時間在他腦子裡淡了,淡到不想再憶起的程度。

  「人吶,在命運面前,誰都不堪一擊。這個世界哪有什麼強者,都是命運的俘虜。」金華越發感嘆起來。酒色淹住了她整個面孔,一層淡淡的愁爬上來,在酒色上又塗上一層傷悲,讓那張清麗的臉變得模糊,變得霧起雲生。未等田家耕說什麼,金華一氣就將自己到烏嶺當區長的諸多感受道了出來。

  金華任職的南湖區是烏嶺新開發的一個區,以前是烏山縣,後來烏嶺發展高新產業,集中將南湖四周和烏山南北兩片開發出來,供高新企業入駐。市里出台一系列優惠政策,在土地出讓、資金扶持、人力資源供給等方面都給予大力扶助與支持。由於南湖新區開發的早,加上有烏化集團做強有力後盾,南湖區經濟發展很快,一度時期成為全省發展特色經濟和高新產業的示範區,引得省領導常常來參觀指導,包括中央部委到江北省檢查調研,南湖區也是一個樣板。南湖在烏嶺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南湖班子的配備也漸漸成為烏嶺政治生活的大事。一度時期,為誰當南湖區長和書記,烏嶺市和烏化集團意見不一致,都要省委組織部出來協調。金華到南湖以前,南湖區委書記由烏嶺市委副書記兼任,區長由市里派。可是好景不長,派去的年輕市長跟小三偷情,被老婆捉到,區長打了老婆,老婆一怒之下喝農藥死了。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影響極壞,省里才決定重新調整南湖區班子。當時競爭非常激烈,據說為爭區長一職,送禮者把白慈光和張笑東的家門都踏破了,但萬萬沒想到,市里報了好幾個人選,都被省委組織部否決,最後出乎所有人意料,金華被派到了南湖。

  對於金華到南湖任職,當時傳聞很多。有人說金華是靠身體上位,用她的年輕和漂亮以及床上出色功夫戰勝了競爭對手。也有人說金華早就做了陳副省長乾女兒,關係十分曖昧,她能到南湖任職,是陳副省長在省里博弈的結果。更有人還將金華跟省委組織部長以及白慈光拉在了一起,傳得有眉有眼,如同親眼見到一般。但是傳了不到半月,謠言立馬就止了,省委組織部、省紀委聯合成立督查組,入駐烏嶺,表面是整頓全市幹部作風,其實就是沖這件事來的。為此事,當時還撤了兩個幹部的職。

  金華上任一年時間,南湖各項工作開展得井井有條,不管是招商引資還是舊城改造,都在全市前列。今年南湖區又引進十二個大項目,引來投資將近五百個億。面對這樣的政績,金華應該高興,可是跟田家耕傾訴時,田家耕卻聽不到金華高興的聲音。

  不高興還是因為權力爭鬥。任何一個班子,都充斥著矛盾,矛盾到了一定程度,就演變或發展成為鬥爭。可能是因為金華太過能幹,也太耀眼,壓住了區委書記的光芒。而現在的區委書記,跟駱川關係又很好,算是駱川這條線上的。順著這線上去,自然就到了副省長馮光烈這邊。馮光烈和陳國安亘古已久的矛盾,不可避免地就影響到下邊。

  這就是政治的惡循環,只要上面斗,下面不鬥也得斗。只要上面有派別,下面沒有派別也得創造性地生出派別!

  「哥,妹難干啊。妹這輩子,怕是做不了二把手,憋屈啊。」金華身子往前一傾,伏在了桌子上。眼裡,多了種淚狀的東西。田家耕長吸一口氣,金華說的是真話,她這性格,做二把手,真是憋屈。

  「那就好好干,爭取挪到那邊去。」田家耕說。

  「妹當然會好好干,再苦再難也不退縮,絕不。可哥呢?」金華突然問。

  「我?」田家耕結了舌。

  「是啊,妹發愁的不是自己,妹這條道,是沒有人能攔擋得住了,就算他倒了,退出舞台,妹照樣有辦法。」說這話時,金華眼裡突然冒出一股火,田家耕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股含著仇恨含著力量的火,更是一股不畏懼不死心不怯懦的火。田家耕正要感動,金華又說:「妹擔心的是哥,哥現在是一蹶不振啊,不像以前那個老大了。」

  田家耕猛地低下頭,類似的話,金華曾經跟他說過,是在他被免職的時候,那時他消沉,做啥事也打不起精神,金華打來電話,鼓勵他,他在電話里說了一堆不長志氣的話,金華嘆道:「你完了,一點挫折就成這樣,哪是我曾仰慕的那個大哥啊。」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緩過勁來,並開始重新發力,金華卻仍然這樣說他。

  金華不理田家耕,猛地抓起酒杯,一口將杯中酒全喝了下去。同時沖外面喊了一聲:「服務生,再開一瓶。」

  這次田家耕沒阻攔,他需要酒,需要一種東西刺激他。

  「喝!」他說。

  兩個人就又喝起來。第二瓶喝一半的時候,金華跟田家耕談起了他,這時候酒精已讓金華失去平時的警惕,失去平日裡保持得很好的清醒,語氣中已經有些歇斯底里。

  「都說我是靠著他,不,我沒靠,我是憑藉自己本事打拼出來的。就算靠,難道不應該?哥你說應該不?他毀掉了我父親,毀掉了我的一切,我要討回來!」

  田家耕本來相勸,話出口,卻成:「哥支持你,應該討回來!」

  「不但要討回來,還要他付出更沉重的代價!」

  「你……」田家耕駭了一跳,不明白金華說的代價是什麼。

  金華哈哈大笑,猛又灌下一杯酒,這時她的樣子已沒了清純,沒了嫵媚,接近酒鬼。田家耕知道,是洋酒的威力發作了出來,開始變相折騰這個女人了。

  包廂里似乎升騰起一些怪誕的氣息,田家耕的目光幾次觸碰到金華美麗的脖頸上,那裡一大片白開始變粉、變紅,發散著迷離的光。他想躲開,目光卻下意識地往下走,又往下走,眼看要鑽進她衣服,鑽進……嘿!田家耕重嘆一聲,摔了摔頭,心裡罵道,咋就這麼沒出息!

  金華偷偷一笑道:「放心,妹不會胡來。妹懂,憑妹的力量是放不倒他的,妹也沒必要放倒他。這個世界,放倒誰也沒用,放倒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還不如利用他們,我要利用他們。哥,我要利用。懂不,我有目標,我有目標啊哥……」

  這話把田家耕從失態中拉了回來,田家耕萬萬沒想到,金華所說的目標,竟是他!聽完金華半醉半醒中說的那些話,田家耕徹底震撼了,原來金華有意喝這麼多酒,是為自己壯膽,然後給他上課的。田家耕無地自容,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命運,竟然要靠一個女人一個曾經的下屬去為他著想。可見,他現在墮落到什麼程度!

  金華徹底醉了,這晚他們喝掉了三瓶路易十三,喝得服務員心花怒放,喝得金華完全失了態,最後,竟告訴田家耕一個更為震撼的秘密。

  「滾他的吧,都說我是他乾女兒,傻,他有乾女兒,當年車裡坐的年輕女子,不是別人,就是他現在的乾女兒,張欣!傻眼了吧老大,你們都被他蒙了,現在知道南烏合作為什麼出了這麼多變故,你們笨啊,居然不給於澤洋開綠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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