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2024-09-26 13:45:01
作者: 許開禎
相比羅浩武的慌亂,黎漢河在三江,可謂既從容又淡定,還帶點出乎意料的超然。
一進入三江地界,黎漢河就把江中那場大火忘了,是徹底忘,不是裝模作樣的忘,也不是自欺欺人的忘。
作為一名高層幹部,沒這點功力實在不行,什麼時候心裡該裝事,什麼時候該放下一切,從容上陣,不只是考驗一個官員的修養,更多時候,考驗的是政治智慧與手腕。
是的,搞政治,沒有手腕絕對不行,這是黎漢河從父輩身上總結到的教訓,更是這些年血雨腥風中深刻體會到的。他時時刻刻告誡自己,你要磊落,但不能太光明。你要坦蕩,但心裡絕對不能沒有小九九。戰爭對付的只是敵人,政治對付的不只是敵人,更多時候你要對付的,是你視為聯盟或朋友的人。跟對手的交道好打,撕破臉,往狠里狠里捅,抑制其強處,鉗制其優勢,死捅他軟肋,再輔之以必要的外部打壓,不愁對方不繳械。可對於半敵半友的人,或者圈子裡的盟友,這些手法就全用不上,必須策其心,毀其志,摧其意,斷其行,讓他要麼變成一頭沒有思想的豬,跟著你團團轉。要麼,就把他逼到對手的位置,這樣你就好下手了。
黎漢河驀地想起一副對聯,這對聯出自清代趙藩,原是成都武候寺的「攻心」聯,後來理信大師將它搬到了廣勝寺:「能攻心則反側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戰;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
黎漢河再次揣摩了一會這副妙聯,沖秘書佟安說:「到三江,各方面要輕鬆點,不要搞得人人緊張,我要是有啥壞脾氣,你要及時提醒。」
佟安跟慣了黎漢河,黎漢河不張口便罷,一張口,他便明白什麼意思。微笑著沖黎漢河說:「知道了首長。」說完又覺不妥,補充道:「首長哪有脾氣,即或有,也是我們不爭氣,讓首長失望。」
黎漢河正要說什麼,手機響了,見是秘書長李國慶打來的,接起,笑呵呵地說:「國慶啊,我在路上,三江是越來越漂亮了,這一路看的,感觸頗深啊。」
李國慶說:「首長心情不錯嘛,能讓首長滿意,他們就該鬆一口氣了。」
「這話說的,好像我黎漢河是南霸天,欺壓他們了是不?」黎漢河對著電話哈哈大笑。笑聲驚得司機掉過頭來,忽又想起不能分神,緊忙將頭轉了回去。
「說吧,什麼事?」
「三江瑞森書記和慶源市長得悉首長去那邊,要在界碑處迎接,我給擋回了。」
「荒唐,跑界碑處迎接,誰讓他們搞這一套?國慶你擋得對,不能讓他們亂來。對了,家裡沒啥事吧?」
但凡當一把手的,都容易把單位當自己的家。部門如此,市里省里也如此,問起話來,常常也是家裡如何如何。李國慶說都好,沒啥事。順便又告訴黎漢河,上午九點,他去機場送落英女士,落英女士留了件小禮物,他放辦公室了。
「這麼快就回了啊,這個落英,也不多住些日子,看來國外呆久了,回到江北不習慣。」黎漢河打趣道。
「也不是,生意上的事,必須回去,她讓我跟首長說一聲,請首長不要怪她。」
「怪她什麼,她就是奔波的命。對了,夫人呢,到那邊後跟你聯繫沒?」
夫人沈若浠下山第二天也就是黎漢河還在江中的時候,就飛往富城了,走了便沒跟他聯繫。他們夫婦,屬於那種在一起甜甜蜜蜜,恩愛可親,分開了,便像是各自回到一人世界,你不干擾我,我不干擾你。除非有必須要讓對方知曉的事,否則,連個問候的電話都不打。
「夫人給我來過電話了,她在那邊都好。上次說的那筆生意做得非常漂亮,打了個大勝仗,夫人很高興。」
黎漢河對生意不感興趣,一開始他是堅決不同意沈若浠染指生意的,幹嘛要做那些,他家難道缺錢?沈若浠不聽,這是一個行動力非常強的女人,什麼事只要感了興趣,一準要親身體驗。好好的證券交易所證券分析師,專家級人才,又自在還體面,她卻不滿足,非要亂折騰。算了,黎漢河不願想這些,一想,心就會被打亂。在他的宏偉戰略計劃沒實施以前,他不容許自己亂,堅決不許。
「好了,不說這些,沒別的事,我掛機了。」
「首長,有事。」李國慶突然叫。
「什麼事?」
「剛才我聽組織部汪副部長講,省委那邊在考慮江中市長的人選,廣深書記力主要讓安監局長楊運才去掛帥。」
「什麼?」黎漢河吃驚不小,身子本能地從靠背上彈起。
「楊運才?」他又問了一聲。
「消息十分可靠,汪副部長還講,為了讓楊局順利到江中,廣深書記和應農部長專門向上面做了匯報,很有可能,上面要給省長您做工作,省長您要有思想準備。」
黎漢河抱著電話,痴了那麼一會。這消息不但意外,而且非常麻煩。
之前他還納悶,葉廣深為什麼要在第一時間把安監局長楊運才派到江中,這陣忽然明白,人家早就謀劃好了。必要時,可以就地任職,這在官場不是沒有先例。看來他又一次被暗算,江中市長一職,葉廣深前面幾次提的都不是楊運才,而是身邊另外兩個紅人。雖說被他否決阻攔了,現在看,人家跟他玩了虛的,前面放幾個魚餌,試探他,關鍵時刻才把真正的人選推出來。
好,我讓你玩!
黎漢河啪地壓了電話。正好這時一輛車飛速從左邊擦過,是一輛寶馬,差點刮著了車子,司機章柯驚出一身冷汗,虧他技術高,瞬間調整方向,才沒跟野蠻超速的寶馬刮上。
「狗日的,不要命了啊。」章柯忍不住,罵了髒話,罵完,又檢討似地問黎漢河:「沒驚著首長吧,沒見過這樣超車的。」
黎漢河沒有怪章柯,剛才那一幕也嚇著了他,不過他遠比章柯淡定,笑了笑,安撫似地說:「人家是寶馬啊,眼睛放亮點,精力集中。」
「知道了,首長。」章柯吐了下舌頭,專心開車去了。黎漢河又陷入深思,兩輛車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看清了那輛車裡坐的人,葉廣深的夫人盛可敏和秘書李曉通。
他們要去哪?還有,這兩人不會認不出他的車,認出了,怎麼還敢超?盛可敏倒也罷了,她不在江北,跟夫人沈若浠一樣,長期在國外跑,即或回來,多的時候在京上廣。
葉廣深夫人原在國家廣電總局工作,有一陣子,還涉足影視界,導演了一部電視劇,可惜上座率差到不能提。這些年越來越多的官員把老婆孩子往國外送,名義上是發展,是陪孩子讀書,實際呢,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如意算盤。對這事黎漢河無權評論,他自己家也是。外界說他們是裸官,黎漢河聽了一笑了之。沒人是能裸得了的,再說他幹嘛要裸。還有,就算有人抱那種心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出事的,在哪也不會出事,要出事的,跑天涯海角,最後還得乖乖回來。
想遠了。黎漢河搖搖頭,思路重新回到剛才那輛車及車主人上。
他們要去哪,幹嘛那麼急,奔命似的。莫不是?
「我問清了,栩州挖出了幾件寶貝,葉夫人和大秘是趕去淘寶。」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上的佟安忽然扭過頭說。
黎漢河哦了一聲,佟安的信息絕不會有錯,不虧是軍人出身,以為佟安沒看見車裡面人呢,看得比他還清,而且這麼快就搞清他們要去做什麼。
黎漢河心裡有點得意,不管怎麼說,自己身邊還是有些得力人員的。栩州是江北另一個市,在三江西邊,這個市有點小,發展也相對緩慢,黎漢河他們的盤子裡,很少把栩州放進去。不過栩州旅遊資源豐沛,風景秀麗,有三山兩水,還有不少文物古蹟。去年申遺,黎漢河帶隊考察過。栩州挖出古董的事他是昨晚才得知,是在一處古戰場遺址,那裡正在興建一座遊樂中心,台商投資。文物局長倒沒說什麼寶貝,估計也不知情,只是請示他怎麼辦?他很原則地講,照規定辦。對這種事,黎漢河向來是很少上心的,他不是一個附庸風雅的人,更不是那種見什麼也好奇也想據為己有的人。
沒意思,生活中好玩的東西太多,幹嘛不玩活的,非要玩死的?
黎漢河覺得沒有道理,他喜歡一切鮮活而富有生命力的東西,比如美女,比如山水,比如權力。對,權力是有生命力的,而且非常之鮮活。不把玩它的人,根本體驗不到這些。對它不痴迷的人,其體會也是零零星星,無法完整。
權力的魔力就在於它總是能激發起人的戰鬥欲,給人強烈的征服感。權力可以無數倍地放大一個人的能量,讓你坐在辦公室,就能操縱起千軍萬馬,征戰沙場。這點,怕是比真正的戰場還要強。
權力還有一個魅力,就是你永遠不知道它後面藏著什麼。它可能是一座富礦,讓你永遠採掘不盡。也可能是座迷宮,走進去便沒了退路。還會將你引向死路,萬馬齊暗,一片悲歌,讓你絕望到想跟它同歸於盡。這些,對一個男人來說,可都是極富挑戰性的。
黎漢河喜歡挑戰,喜歡在刀尖上舞蹈,那種感覺真是既痛快又過癮,且浪漫。哈哈,浪漫。怕是沒哪個人能把權力跟浪漫聯繫在一起,黎漢河卻有這種豐富而大膽的想像力。他是詩人呢,一個用權力和智慧寫大詩篇的人!對葉廣深老婆,黎漢河卻有點意外,這麼快就趕往現場,真是求寶心切。
誰也不會想到,葉廣深老婆會突然迷戀起古玩還有收藏,據說玩的還很痴迷,目前是好幾家收藏俱樂部的理事或董事,自己也開了兩家古玩公司。女人啊,瘋狂起來真是沒辦法。
黎漢河收回心思,不願意在這種小事上浪費精力。愛玩啥玩啥,誰讓她們有資格玩呢,只要不把自己玩進去就行。
領導家屬的興趣,是隨領導手中權力而變化的,權力大到一定程度,夫人還有孩子們的興趣,也會野到一定程度。就黎漢河所知,他們這個層面的,夫人幾乎都在「玩」。包括他家浠浠(私下裡,黎漢河總親昵地稱夫人浠浠),不也在玩麼?況且,這個層面的夫人包括下一輩,互相影響互相攀比,熱鬧得很,想攔也攔不住,不如讓她們自由自在玩去。
他閉上眼,思路重新回到李國慶說的事上。不能讓他們把陰謀得逞,絕不能。想跟我黎漢河玩陰招,門都沒!他抓起電話,直接撥給曹玉林。
「玉林嗎,工作開展得怎麼樣?」未等曹玉林作答,黎漢河接著又說:「找准方向,深入進去,把工作搞細搞紮實,搞出點動靜來。記住,我要看實效,不聽虛的,也不想看到虛的,要見實效!」
黎漢河的口氣很硬,帶著火藥味。當他用這種語氣強調一件事時,這事在他心裡就已很重。是的,就在剛才,閉上眼的那麼一忽兒,黎漢河突然做出一個決定。之前他並沒想著把曹玉林派往江中,給曹玉林想好的地方是三江,取代高慶源。讓曹玉林臨時督陣,是鍛鍊一下,積累點經驗。現在他不這麼想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冒出來,黎漢河突然變得興奮,激動不已。沖電話又說:「玉林啊,這是一盤棋,我要你下好下大,下出點水平來,到時候有你忙的。要是下砸,我就不知道以後你該幹什麼了。」
跟曹玉林通完電話,黎漢河又撥出一個號,這次是打給省安監局副局長孟建工。黎漢河本想在電話里跟孟建工交待一件事,電話接通,又變了主意。沒必要這麼急,他寬慰著自己,口氣不咸不淡說:「建工嗎,最近忙什麼?」
孟建工在電話那頭叫了聲首長,緊著就匯報:「省里安排安全大檢查,這事是首長您親自安排的,我正著手這方面的工作呢。」
黎漢河哦了一聲,稍一頓,道:「這樣吧,你先把這事放一放,或者交給別人,我在三江,你過來一趟。」
孟建工哪敢猶豫,立馬說:「好的,首長,我馬上出發。」
這天在車上,黎漢河連著打了十幾通電話,通話的人一個比一個重要,一個比一個令人想入非非。坐在前排的佟安驚出一身接一身的汗,首長啥時候這樣過啊,今天這電話可都是親自打的,連他這道手續都省略了。
佟安禁不住就想,首長又在布棋了,布一盤大棋。
打完電話,黎漢河閉目沉思,心思原又集中到曹玉林這面。他是在布棋,而曹玉林,將是這盤棋中最最重要最最關鍵的一個子。這子必須落紮實,落狠!
良久,黎漢河緊著的兩道眉緩緩鬆開,心情也跟著好轉。說穿了,他還是一個很樂觀的人,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境遇,都能把自己調整到理想狀態。不過黎漢河也有擔心,怕曹玉林他們此行,給他玩虛的,不是信不過誰,問題在於眼下這是通病。當整個環境出了問題,錯就不在某一個具體人身上。
曹玉林他們並沒有玩虛,短短兩天,他們在工業園區已有重大收穫。多虧他帶來的姚碧華還有張力強他們,對江中土地方面情況吃得很透,不用怎麼費事,就找到突破口。
這次的突破口是一個叫戴冰瑤的女人,企業家,招商招來的,福建人。到江中已經五個年頭,算是外來企業家中的佼佼者。她創建的伊騰實業在福建、廣東一帶很有名,發展速度很猛。到江北後,伊騰表現得不大樂觀,與同時入駐的萊蒽集團等比起來,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這人是姚碧華點名提出的:「進工業園,首先要找伊騰,相信戴老闆嘴裡有東西。」
「嘴裡有東西?」曹玉林疑惑地問了一句,旋即就笑。人一繃緊,腦袋瓜就不好使,這麼明了的話居然沒聽明白。
「好,好,聽大主任的,看來大主任心裡比誰都有數。」姚碧華沒接曹玉林的茬,其實這次她來,還帶了一項任務。要不然,她想不起這個戴老闆。
市長劉路自殺事件發生後,首長黎漢河暗中交給她一項任務,讓她藉助工作之便,查清劉路跟江中去年拍賣的三宗土地之間到底有沒有黑色交易。
黎漢河說:「這事本不該讓你去做,可眼下我找不出第二個人,正常渠道出來的東西,你不信,我也不信。」又說:「不是我黎漢河多事,而是別人逼著我這麼做。」姚碧華非常理解地點頭,她在黎漢河面前一向沒太多言語,老是黎漢河說了,她點頭,或者非常理解非常同情地看著首長。奇怪,她會用同情的目光去看黎漢河,這點連她自己都驚訝,可是改不了。每每看到黎漢河為某件事揪心煩惱鬱鬱寡歡的時候,她的同情心就由不住地生出。不是杞人憂天,真不是,是什麼呢,她自己也說不清。那天她看了黎漢河半天,開口了:「首長的心情我理解,正常渠道走不通,咱不走,走別的。我就不信,搞清真相有那麼難。」
「不信?可別亂吹牛啊,就怕到時候,你流著眼淚也要信。」
黎漢河說完,交給她兩份材料,一份是檢舉劉路在土地出讓中大肆受賄,數額高達五千多萬。同時還接受兩家公司的性賄賂,相關證據也就是劉路跟兩位女大學生亂交的視頻姚碧華也看過,非常噁心,非常震撼。之前根本想不出劉路是這樣一個人,一度時期,姚碧華還非常敬重他呢。另一份材料,是劉路夫人鞏心提供的,跟上一份材料完全相反,說劉路完全是遭人陷害,包括那些骯髒的視頻,也是有人在酒局中暗暗給劉路下了藥,劉路中計了。
這事非常複雜,牽扯到省里不少要員,根須甚至觸及到更高層。黎漢河自然會慎重,要求姚碧華也務必慎重。通過這段時間的工作,姚碧華已經了解到不少事實,但最關鍵的東西,還沒拿到,所以她心急。不過已有足夠的跡象表明,那份檢舉劉路的材料,跟戴冰瑤有關。可能不是她直接遞出的,但此人絕對知道內情。
果不其然,調研組入駐工業園,還沒怎麼跟戴冰瑤過招,戴冰瑤就把自己了解的情況說了。戴冰瑤拒不承認什麼舉報材料,說她從不做那種事。她說了一句讓姚碧華非常羞愧非常震撼的話:「我們是跑來投資做項目的,是想賺錢,不是想惹事。惹事,惹不過你們的。你們一句話,我們的企業就會破產,就會跳樓。」
這還是姚碧華擔任重大項目辦主任以來,頭一次聽這麼刺耳的話。她的心被扎了一下,甚至有些惱怒。這惱怒不是沖戴冰瑤,是長期做官員養下的一種壞毛病。老愛聽恭維,愛聽讚歌,一旦有人當面說出刺耳的話,內心立刻就承受不了。
姚碧華努力平靜著內心,儘量不讓情緒染到臉上。她沖坦然而坐並不見驚嚇的戴冰瑤笑了笑,藉以放鬆自己。
奇怪,一向在別人面前氣定神閒、淡定自若的姚碧華,怎麼會在一個女企業家面前亂了方寸?
後來姚碧華才明白,不是戴冰瑤讓她亂了方寸,是她自己搞亂了自己。她太想給戴冰瑤給一個下馬威,好一見面就震懾出她,讓她吐出實話。結果發現,人家戴冰瑤是老手,根本不吃這一套。或者,吃膩了,再也不想吃了。
意識到這一點,姚碧華內心生出一份不安,還有一層不道德感。是這些東西讓她有片刻的錯亂。好在她有足夠的定力,短時間便調整好自己。
姚碧華本來想問,為什麼惹不過,惹不過誰?後來她把這句話省略了,問出來的是:「看來你有怨氣啊。」
一句怨氣,改變了談話的氣氛,某種程度也打動了戴冰瑤。這個女人其實挺有個性,沒個性成功不了,沒個性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我是有怨氣。」戴冰瑤痛痛快快承認。
「好,我們就從你的怨氣談起。」姚碧華更是快人快語,這倒蠻符合她的性格。
結果這一談,就談出許多。
姚碧華痛快死了,沒想困擾她近一個月的事,人家噼里叭啦就全說了。曹玉林更痛快,他的動機其實很單純,就是想從戴冰瑤這裡打開缺口,一步步地,拿到萊蒽集團連續多年從江中拿到大宗土地的內幕。有了這張牌,曹玉林此行,就足以跟黎漢河交差。
戴冰瑤成全了他!
曹玉林本來想在電話里跟黎漢河報喜,一聽黎漢河用這種語氣,嚇得將話收了回去。電話接完半天,還悶在那裡。首長這是咋的了,離開江中時都好好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