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趕屍人

  我的靠近，讓這群小朋友升起了戒備心。他們畏縮在一起，瑟瑟發抖地看著我。

  很擔心，我會像壞人一樣把他們抓起來。

  我注意到，顧司書手裡牽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小男孩的眼睛在生前就已經被挖走了。

  他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到我的靠近。他往顧司書身後躲了躲，只露出半顆腦袋。

  顧司書知道我不是壞人，輕聲安撫他們。

  「你們別怕！大哥哥不會傷害我們的」

  而後，他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摸了摸那個小男孩的腦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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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哥，這是我哥哥顧司獨」

  我詫異地看著他身後的小男孩，小男孩看上去瘦巴巴的，一點肉都沒有，你要是注意看，就能看出，他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就像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

  顧司書很聰明，他雖然年紀小，卻看懂了我眼底的詫異。

  「我和哥哥是雙胞胎，哥哥為了保護我。偷偷把我藏起來，壞人分發的食物，他都會偷偷給我留」

  我瞭然，蹲下身子，看著他們「你們想回家嗎！回到自己父母身邊嗎」

  我原以為，所有小鬼頭都會開心地想要回去看看父母，可事情反而出乎意料，至少有一半的小孩不願意回到父母身邊。

  他們生前在父母那裡也會挨打挨罵和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沒有任何差別。

  既然不願意回去，我徵求他們的意見把他們送往地獄，地府的人看到這些小孩生前如此痛苦，也會給他們安排一個好人家的。

  當然，也是要付出一定的報酬，我拿出我這一個多月來掙到的全部功德全部分給小鬼頭們。

  有功德在手，尋一家好人家較為輕鬆。

  我拿出香和爐鼎，剪了一個領路小紙人，而後在爐鼎中點了九根香，我怕小鬼頭們帶著傷，負傷前行，走得慢。

  九根香就是確保小鬼頭們能順利到達。

  我坐好這些，香在空中飄然，鬼門關也在同一時間內升起，鬼門開，一個穿著黑色頭蓬的男子，手拿長長的勾魂刀。

  小鬼頭們看到這幅場景，害怕地抱在一起，沒人敢上去。

  我摸了摸距離我最近的小鬼頭，柔聲安慰道。

  「這個穿著黑色斗篷的大哥哥是好人哦！他會給你們找一戶好人家，不要害怕哦！你看，他手中拿著刀是假的」

  為了印證這個說辭，我特意走過去。猶猶豫豫中，在小鬼們的注視下，我心一橫，顫抖的手直接划過去。

  我以為會很痛，誰知道，我驚奇地發現，連一點血都沒有，摸上去的觸感就跟塑料一樣。

  我一愣！！！

  難道真的是假刀，剛才明明都反光了。

  是我的錯覺……

  我抬眸想去看黑色頭蓬里的人，誰知那人往下一拉，直接遮住了臉。

  我一怔，感覺這個氣息很熟悉，好像安隨身上的氣息。

  難道這個鬼是安隨！

  我不確定，又在空氣中嗅了嗅，然而，那股熟悉的氣息消失了，只有腐朽的味道。

  我快速轉過身，做了一個乾嘔的動作。又覺得丟臉，快速站起身。

  「咳咳咳，小鬼頭……不是，小娃娃們，你看，我都說了，這是假刀，專門嚇唬路上的惡鬼，不要怕，乖乖地跟他走哈」

  小鬼頭們看到我這麼勇猛，信了我的話，圍在黑色頭髮的男子身邊跟著消失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是假刀，不然就那一下，我直接死的了。

  我推了推半天還緩不過神來的人。

  「行了！震驚也得有個限度。現在去把那些屍骸收起來吧」

  齊申冥器械似的扭頭看我，聲音還帶著驚魂未定的顫抖。

  「阿晟，你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

  我從包里拿出一個黃色，疊滿符紙的麻袋，彎腰一點點撿起地上的屍骸，漫不經心地回答。

  「齊申冥，這個世界上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你剛才看到那麼多小孩，他們也沒出手傷害你。只是害怕，退縮，不敢靠近人。可他們生前也是人啊！若不是人心險惡，哪會有這麼多怨靈的存在」

  齊申冥愣愣地看著我，不可置信。

  「我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你嘴裡冒出來。你這人，不是最沒良心嗎？」

  我半開玩笑「我確實沒良心，我的良心只給鬼」

  齊申冥白了我一眼「就你能吹」。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話給說服了，他竟然強忍著害怕，跟我一起把小孩的屍骸都撿了起來。

  這裡的鬼魂太多了，我沒辦法一次性超度了。只能先讓他們躲進小紙人了，等著龔翡燃回來交給他帶回陰間行督辦處。

  陰間行督辦處奇能異士這麼多，超度者肯定少不了。

  龔翡燃回來了，我們也剛好把屍骸全部收進麻袋中。

  我直接把手裡的麻袋交給他，動了動嘴唇。

  「陰間行督辦處有公家撐腰，想要找到他們的家人很容易。所以，麻煩你，把這些屍骸送到他們家人手裡」

  龔翡燃沒有拒絕，因為這是他們陰間行督辦處的職責所在。

  我又在地下室溜達了一圈，發現沒有任何消息，等陰間行督辦處的人來之後，我就離開地下室了。

  裡頭衝刺的味道很刺鼻，我怕再待下去，就該把早飯給吐出來了。

  顧司書懷裡抱著顧司獨，小小的身板卻像一個大人一樣安慰著自己哥哥。

  「哥哥不要怕！我回來了，我會保護好哥哥的，哥哥不要怕，不要怕，司書一直陪在哥哥身邊」

  看著他們溫馨的一幕，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若是他們能平安長大，肯定很疼愛對方。

  不一會，龔翡燃拎著齊申冥出來了。大概是地下室的味道實在是嗆人，他一跑出來，就去傍邊的吐了。

  龔翡燃走過來，給我看了最近發生的命案，他眉頭緊鎖。

  我疑惑地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龔翡燃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

  「符先生，剛才地下室的場景和最近發生的一場命案十分相似，我想他們應該是同一個人，不知道，消失多年的他們為什麼再次動手」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手機看到上面的內容，手指忽而握緊，我咬碎後槽牙，最後笑了。

  「呵！人心夠噁心啊」

  「所以……」

  我當然知道龔翡燃給我看這個是為了什麼，因為陰間行督辦處的人大部分都去臨山圍剿難纏的千年殭屍王，眼下能用的就幾個陰間行督辦處新收的小徒弟，這才剛上手，還不夠熟練陰間的本事。

  「你放心，我會幫你！」

  「事成之後！陰間行督辦處會送禮給符先生的」

  我摸了摸顧司書的腦袋，輕聲。

  「不用，這本來就是我應該的」

  回到京師成，天已經亮了。

  昨晚折騰了一個晚上都沒有好好休息，回到棺材鋪。

  我去睡了一會，等到下午時。我剪了幾個小紙人來代替五六歲的小孩，給他們穿上衣服，單單只看背影是看不出來的，反正夜黑風高，誰都看不出來是紙人還是小孩。

  我把這些做好，打電話給龔翡燃，叫他做好準備。

  七點左右，我操控這五個小紙人上了路，當然，有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這個小孩就是顧司書和齊申冥。

  不然，都是小孩。幕後黑手也不會相信啊！

  齊申冥按我說的做，讓五個小紙人在旁邊坐著，自己去旁邊買冰淇淋。

  齊申冥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麵包車路過。

  隨著麵包車駛過，五個小孩也跟著消失了。

  我不慌不忙地從黑暗中走出來，齊申冥很快走到我身邊。

  「阿晟，不追過去」

  「不急啊！等龔翡燃開車來，我不想走路過去」

  「你別這麼懶，等會找不到人怎麼辦」

  我堅定地說「不會，我在小紙人身上下了追蹤陣，不管去哪裡我都能找到，除非碰水了」

  龔翡燃開車駛來，上了車，根據小紙人發來的定位，慢悠悠地跟著。

  忽而！

  前方多出了很多煙霧，一個頭戴斗笠的男子搖著鈴鐺，慢悠悠地路過，身後還跟著好幾個殭屍。

  「鈴……鈴鈴……鈴鈴」

  齊申冥第一次見這種場景，嚇得魂都要叫出來了。

  剛張開的嘴唇被人捂住了。

  龔翡燃湊過來，低聲在齊申冥耳邊說。

  「噓！別說話。這是趕屍人趕屍，乖乖讓他們走，你要是把殭屍驚動了，會被圍攻的」

  齊申冥嚇得瞪大眼球，即使嚇得臉色蒼白，也不敢說話了。

  而我也是第一次見趕屍人，說實話，蠻酷的，又有點拉風。

  趕屍人在路過車子的同時，還斜眼看了過來，他的眼神陰暗，仿佛透過黑色窗看進來。

  我心口仿佛漏了一半，這他媽的好生嚇人。

  他只是掃了一眼，很快就收回去。

  繼續搖晃手中的鈴鐺。

  「鈴……鈴鈴……鈴鈴」

  跟在後面的殭屍直著手，一蹦一跳，慢慢跟在後面。

  莫約過了三十分鐘，趕屍人才趕著殭屍走遠了。

  龔翡燃這才鬆開手，齊申冥剛在還憋著氣，這會大口大口地吸氣，仿佛要把這輩子的空氣吸乾。

  我也呼了一口氣。

  趕屍人的氣場真強啊！

  恐怕只有安隨能與他抗衡了。